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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做什么?」
「……」
「……」
「他们是谁?」
「嗯?」
「吹愁,冷心,无情和欢颜,都是谁?」
「哦,他们啊,逍遥楼的杀手,你不是都知道么。咳咳……」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们到底是谁?!」文勍笑了一下,想站起身却被他再次制住,「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文勍捂着胸口蹙眉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或者干脆把我交由官府办理。这样我们两边都轻松。」
「不可能。」
封天魈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薄毯盖在文勍身上,环胸靠在亭栏边,「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不用。」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逍遥楼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呢!」
「那是你的事情。」文勍打了哈欠靠在卧榻上,「要么送我去天牢逼供看看我会不会说些什么,要么走开不要打扰我睡觉。」
那次谈话以后,封天魈就再也没有开口问过关于逍遥楼的事情。文勍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还是单薄得很,仿佛被掏空了般的羸弱轻盈。他住的房间是个很幽静的小庭院,时常飘来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勍在很早以前曾经说起丁香花味道雅致,却不想这院中就种满了丁香花……
庭院的小亭中放了把流云琴。虽是不成什么曲调,但也可以说是他唯一擅长的乐器。
偶尔,伴随着丁香花拨弄两声。他知道封天魈站在不远的树下,却敛了眉当作浑然不知。
没两天,封府突地热闹起来,丫鬟说是当朝天子要驾临封府,兴冲冲地都跑去看。少了耳边的嘈杂,倒也安静许多。那天,风格外的柔,雨色氤氲。有人从小院边走过,兴奋的谈论着今日主人的英武,群主的美貌,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心不受控制地痛了一下,却终是再次笑了起来。封天魈呆呆地站在庭院门口,幽深眸中的痛楚却是毫不掩饰地流泻。似乎察觉到什么文勍抬起头来,「恭喜你,富贵天成。」
话音未落,却被那熟悉的臂膀一把拥入怀中,焦灼的唇急急落在眉眼颈项,素衣滑落,五月的北方,仍是冷得有些刺骨……
软榻上,乌丝纠缠,抬手可触的肌肤,在文勍心中却仿佛隔了亘古那么远。浅浅的呻吟逸出,此情此景,不似初初相见,倒似梦里多年。
「告诉我,他们的消息。」
文勍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焦急无奈,想是当今天子再次催促他解决自己这个逍遥楼的要犯,心中好笑,唇角更是缓缓挑了起来,「封门主,你将我禁锢在这里,熏香软榻无非就是要知道逍遥楼的消息。还要浪费你出卖色相肉体,你可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在下好生佩服。」
「住口!」封天魈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封天魈是什么样的人。」文勍眨了眨空茫的眼,冷冷一笑。
「你……」
院外一阵喧哗而来,迈入的男子一身明黄衣衫,剑眉星目,尊贵天成。见到封天魈怀中的少年,冷冷一笑,「封爱卿,朕还道你去了何处,看来朕来得真不是时候。」
「皇上。」封天魈没有行礼,却将手中的衣衫卷向文勍半裸的身体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您不在大厅,怎么会过来后院?」
「我带皇上过来的,顺便看看你的宝贝。」苏涵遣退左右笑着开口,「你不去前庭陪着你的郡主,倒是在这里对个钦犯暧昧不清,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文勍心中震了一下,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与谁的声音异常相似,却不敢确认。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个苍茫的天,缭绕在周身的血气和淡淡的梅香,心中一痛,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昏君。」
「住口!」封天魈想阻止却被他闪了开来,虽目不能视但功力犹存,一个闪身就掠到男子面前,一掌拍出,「就是你将萼害得那么惨!」
掌还未落到那人身上,就被身后的劲风挡了开去,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
「放肆!这里岂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是封天魈的声音。
掠到自己身边的人显然是气息,出手自然不会轻。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啪的一声,过大的力道让没有丝毫准备的文勍咬破了唇,渗出血丝来。
封天魈看着心疼,伸手去抚,刚碰到就被他躲了去,笑得很是冰冷,封天魈也顾不得许多,探手牢牢将他抱住擦去口角血迹。
「封爱卿,你允诺朕的事情呢?」
「臣失职,请皇上查办。」封天魈回答的很淡漠,甚至连头也没回。
任霆冷笑一下,轻轻扬手,呼啦啦围上一对宫廷侍卫,将个小院困得水泄不通。「皇上什么意思?」
「封爱卿办案有功朕自是舍不得降罪,眼看你与群主的婚期将至,爱卿还是先准备婚礼为好。朕今日要将此人带走,想必爱卿不会阻拦吧。」
「……」
文勍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几人走去,却被封天魈一把扯了回来,「请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
「三天。」任霆一笑,俊挺的面孔却更是阴沉,「朕三天后就要答案。否则,朕不介意御审。」
「……。」
「来人!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离开经过文勍身边时,一人身上散发出清浅的香味,文勍面色终于变了一下,一把捉住那人的衣袖。
「怎么。文公子是打算告诉我吗?」是大漠中那个男人。文勍心下一念,冷冷开口,「文悠然,在哪里?」
那人突地一笑,将他推向封天魈,拂袖而去,「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封天魈接住倒来的身体,吩咐道:「来人,送他回房。」
听得此话,正被人前呼后拥走出门外的男子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回头冷笑着开口,「朕不记得朝廷钦犯有此礼遇,如若封爱卿未有天牢,朕不介意让刑部借出天牢给爱卿使用。」
「不劳皇上费心。」
封天魈垂头看了文勍一脸淡漠,长长叹了口气,「带他去地牢。」
任霆侧头冷冷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苏涵拍了拍封天魈的肩,嘿嘿笑着,「封兄,这可怪不得皇上狠心,谁要你偏要偏爱上逍遥楼的人……」
「苏大人走好,不远送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苏涵又是一阵怪笑,「必要时候,在下会助封兄一臂之力。封兄好自为之。」
封天魈丝毫没有理会,阴霾的眼冷冷望着走远的人群,狠狠一拳砸在漠白雕刻的亭栏上……
封府──地牢
初被送进来的时候,倒还真有点地牢的模样。文勍偏头听到四周忙忙碌碌的人群,铺被褥的,架火盆的,裘衣兽皮摆了一床用来杜绝寒气。不禁挑唇一笑。
「什么意思?」
「你不能受寒。」
地牢距离后院不远,悠悠的可以闻到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勍也懒得说什么,转身摸到铺好的床边躺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说是三天的时限,封天魈却只字不提逍遥楼的事情。
但明显的,每日从皇宫回来的封天魈一天比一天急躁。想是那个狗皇帝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自始至终,封天魈始终沉默不语的拥着文勍一觉到天明。
很快到了距离约定期不足一日的晚上。
封天魈喝了许多酒,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独自来到地牢。憔悴而疲惫的身躯站在牢门口久久不曾移动。文勍闻到了酒味,习惯的侧了侧头,随即很快的转过脸去。是这连月来封天魈见惯的冷漠疏离。
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杯,几步踏上来卡住文勍的脸,强迫那双清冷却神采全无的眸子对上自己狷狂的眼,「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你要在我乎什么?」文勍突然觉得可笑,不禁嘲笑出声。
「你不在乎被他们带走,不在乎……」
死,这个字,在这个从来不在乎他人生死的男人口中盘桓良久却终是说不出来,文勍冷笑,「就算死也好过苟活在你面前。」
「是吗?」封天魈震了一下,一双大掌握得自己肩头生疼,隐隐带着颤抖。文勍抬头,虽看不见却可以想象那黑眸中绽出的笑意,听得那沉稳的声音徐徐开口,「我却不允许,要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瑟缩了下,文勍瞬间垂下头来。方才传入自己耳中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悲怆语调。那一瞬间,文勍几乎以为可以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泪。
「来人。」
「属下在。」
「送他去刑房。」
「是。」
遏制自己肩头的手终于松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两双粗暴的手臂。沉重的锁链套上颈项,扣住手腕,刺骨的冰冷。
文勍一笑,「你早该如此。」洒脱的转身回头,不泄露丝毫的不舍留恋。
总是这样。
我们的纠缠,仿佛已经很久。不说那一段餐风饮露的艰辛,不说那一段穿越黑暗的等待,最终的最终只是,也只是,来不及说再见而已。
果然是刑房的味道,与逍遥楼的别无二致。阴冷的环境弥散着浓烈的腥味。
多数时间是自己监刑看着各种各样的人血肉模糊的挂在这里,对于各种刑具到了麻木的地步。但这次不同,被扣上镣铐悬挂在刑架上的偏生是自己,记忆中火苗的阴,刀锋的附,让文勍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怕吗?」身后传出他的声音,「只要你说,我便放了你。」
文勍啐了一口,索性阖上眼睛。封天魈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几乎攥出血来,「用刑!直到他肯说为止!」
一边的打手犹豫了一下,从墙上取过皮鞭沾上水。这鞭子虽是寻常粗细,但却是由他国进贡的鳄鱼皮捻制而成,粗软牢固,韧性非同一般。一鞭打上去,虽不会皮开肉绽但却是外表皮肤完好,皮下血肉却已经糊烂了,即便行刑中忍得下来,日后疗伤需割开皮肉敷上药物才可以康复,这一刑胜似两刑的打法,很少有几人能撑得下来。
刚举起鞭子,手突然被人扼住,回头一看更是吓了一跳,「主人?」
「退下。我来。」
「这……这刑罚太过残忍,主人还回避为好。属下定不负主人托付将口供问……」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