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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霜十七岁那年,也就是现在她梦里的明年,爸爸突然离世,她的生活再次地震,她记得,爸爸去世后,继母生活得也很艰辛,带着姐姐和才六岁的弟弟又嫁过一次,不久又被人赶出来,为了弟弟,她吃尽苦头,可是这个弟弟长大后给继母添足了麻烦。
薛小霜考上大学离家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偶尔听到关于继母的消息,知道她活得那么心酸,她已经不再恨她了。
今天,梦里相见,她更不想跟她计较什么。
“我爸爸呢?”她尝试着用中性的,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跟她讲话。
“还没下班,你以为都像你吗?整天白吃白喝坐在学校歇着,我和你爸累死累活供你上学容易吗……”
就算在梦里,薛小霜依然没有耐心听她诅咒般的牢骚,逃命似的丢下自行车,挑起水桶奔向水井。
水井离家不远,不到一里路,她家的水桶也不是很大,一桶能装三十多斤水,两桶挑在肩上,也不过六十多斤,对于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艰难的任务,但对于少年时代的薛小霜,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井台上湿漉漉的,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吃水,常常要等好一会儿才能轮到,今天却没有人,薛小霜心想,梦就是梦,不知道该梦见谁来挑水了。
她将水桶系在辘轳上,搅上一桶水来,这口井水清澈甘甜,喝一口故乡的水,哪怕在梦中。她蹲下身,桶中水波荡荡,她清瘦的面容摇摇晃晃。薛小霜望着桶中自己的少年时代的影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时光一去不复返,现实中,她的两鬓已经可以找到丝丝白发。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恍惚间,这几十年走过的路在她脑海一一浮现,最后,全部汇聚在这一桶荡漾的清水中,笑过的、痛过的、哭过的、奋斗过的、流过的血和泪、伤害过她的人……她再也不想回忆过去,过去太沉重,她只想像现在这样,躺在她舒服的大床上,看着窗外别人桌面上才有的美丽风景,甚至,她都不愿意再梦到过去,她要醒来,快点醒来,可是怎么才能从这少年时代的噩梦中醒来。
“薛小霜,你好磨蹭妈妈叫我来喊你快点回去,她还等着用水做饭。”五岁的弟弟蹦跶着跑来。
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先是被爸爸和继母宠上了天,骄横跋扈,爸爸去世后,又缺少管教,自私自利,性格怪癖。
薛小霜挑起水,飞快回家,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瘦弱的女孩能挑起两大桶水在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地飞奔。将水倒进水缸时,继母还在耳边不清净地诅咒,一担水是远远不够的,那时,她每天至少要挑四担,最后一担要浇爸爸的竹子。
第三担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姐姐和弟弟在屋子里看电视,放下担子,爸爸自行车吱呀声从院外传来。
厨房里,原本臃肿的继母像个小伙子般冲出来,提起水桶进了厨房向水缸倒水,一边还说:“水井里的水好像越来越深了,今年夏天雨太少。”
薛小霜懂她的意思,她这是给爸爸听的,她知道水井水深,说明去挑水的是她,而不是薛小霜。她总是这样,在爸爸面前表现的贤惠又疼爱薛小霜,可是爸爸一转身,她的继母本性又原形毕露。一家人,何必装得跟电视剧一般。
薛小霜没心思搭理继母的矫情,她两眼盯着爸爸,双肩轻轻颤抖,眼泪无声滑落,一生千辛万苦,遇人无数,只有爸爸,她在内心敢毫不疑迟的说,这是真正爱她的人。好想好想,扑到他怀里大哭,哪怕只是梦里的安慰。
“小霜,你怎么了?”爸爸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妈妈死后,他们父女曾经相依为命整整八年,女儿是爸爸的心头肉,爸爸是女儿的天空,只是后来,继母到来后,这天空被乌云遮挡,但天空毕竟天空。
她没说话,继母却先发制人:“不就是叫她挑了一桶水,委屈成这样,淑娴一天挑五担都没像她这样”淑娴是她继母带进门的姐姐,大她一岁,已经不上学,偶尔打零工。
薛小霜不想让她在旁边聒噪,对爸爸道:“我今天在学校上课睡着了,被老师批评了,爸,我这么笨,成绩又不好,我想我还是别上了……”
“不行,有我在一天,你就甭想有那个念想”爸爸毫不迟疑的回绝,就是是在梦里,他依然坚持要她念书。
三 两个绰号
三 两个绰号
三两个绰号
薛小霜“梦游”了三天了,一直无法醒来,她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遇到了很多年前网络小说流行的重生。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讲重生,连电视剧都是各种题材的穿,穿到哪儿去的都有,怎么穿的都有,坐飞机的、雷劈的、车祸的……
那个时候,她正疯狂地工作,认为所谓重生根本是无稽之谈,是那帮写手们闲的蛋疼幻想出来的。
但是,今天,她薛小霜终于忙得蛋疼地穿回来了,回到高中时代,回到她一生所经历的所有刻骨铭心痛苦发生之前,让那些痛苦站在她未来的道路上,望眼欲穿地、夹道欢迎地、矜持着蒙娜丽莎般冷笑地等着她,再去被折磨一遍,然后伤得从内到外,体无完肤。
薛小霜望着自己枯瘦的十指发呆,同学们乱哄哄的吵闹声在教室震荡。
“好了,大家坐好,我宣布分班名单。”班主任尖酸刻薄的声音回荡在噪音之中,噪音渐渐平息。
班主任开始不紧不慢地公布分班名单,“……分到一百零九班同学有,李雪芳、林彤、任然、薛小霜,”念到薛小霜的名字,她非刻意的停了一下,薛小霜知道,她这是在庆幸,终于把这个年纪倒一给清理出去了,但是两年后高考成绩出来时,她为她这一时的庆幸痛悔了很多年。
同学们听到自己被分的班级,不时地发出惊叹或叹息,薛小霜却平静地爬下了,这些对别人是未知的东西,对她都已经成为快想不起来的陈年往事。
念完分班名单,同学们或叹息或欢呼地拥抱高叫。薛小霜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书本,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旁边的一百零九班,然后,在乱哄哄的人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爬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她甚至能感觉到,她成千亿过万兆个脑细胞,跟着她一起陷入如万古一般的长眠中。
那时的薛小霜特别爱睡觉,她几乎可以随时随地入睡,那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嗜睡,重生回来,她终于发现,原来是她数量超出常人许多倍的脑细胞将她带入深深的睡眠中。
“喂,醒醒了,排桌了。”沉睡中,不知是谁推了薛小霜一把。但是她懒得动,很困,真的很困。
然后听到109班班主任的声音:“不用叫了。”
同学们乱哄哄地出了教室站在楼道排队,薛小霜一个人趴在教室睡得昏天黑地。
在老师的安排下,同学们陆续有了新座位,只有一位同学站在那里尴尬地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流出口水的薛小霜,这位置归人家了,可她还站人地儿睡大觉。
“弄醒他。”老师道。
站着的同学轻轻叫了声:“同学,醒醒。”
薛小霜要是这么容易能弄醒的话,恐怕就不叫薛小霜了。
班上同学开始发出笑声。
前后桌都过来帮忙,在大家的努力下,薛小霜终于掰开了一条眼缝,只见一个个子不高、嫩生生的小男生满脸通红地站在她旁边。
“干吗?”薛小霜揉揉眼。
“这是……我的座位。”
“你的座位?你坐。”薛小霜哈欠连连地站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问。
“薛小霜。”薛小霜答应着,心里在想着这个班主任前世种种让人恶心的事迹。他姓张,同学们送了他个绰号叫张飞机,这家伙整个一财迷精加飞机眼,谁父母是当官的,或者家里有点势力,他就对谁格外照顾,隔三差五套套近乎、借家访走动走动。像薛小霜这种家境的学生,那是从来不入他法眼的。但是,他在薛小霜身上捞到的实惠应该比那些家境好的学生还要多,薛小霜高考后,作为H省理科状元的班主任,县政府一次就奖励了他一万元,那会儿,他一年工资也不过这数。
但这个时候,薛小霜这个名字代表着全年级倒数第一,张飞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去那个桌。”
顺着他指的方向,薛小霜看到教室最后边南墙角还空着半张桌子,好像不对,她记得前世,她没有坐过最后一排。她的同桌是个美女,叫李雪芳,可是最后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位恐龙,薛小霜已经记不起这恐龙叫什么名字了。
薛小霜拽起自己的书包走过去,在恐龙身边坐下,张飞机开始上分班后的第一节班会。她使劲儿坚持着,可是周公的力量太强大,两分钟后,她已经酣然入梦。
一周之后,薛小霜终于接受了回到少年时代的现实。现实既荒谬又冷酷,还不容她讨价还价。
学校,老师在课堂上重复那些老掉牙的理论,家里,两面三刀的继母、骄横跋扈的弟弟,重生,对于别人来说是天赐的先知先觉、升官发财、泡美男的机会,对于她,是折磨生命、消磨生存意志的刑具。
她想过离家出走,又怕日渐苍老的爸爸伤心,而且,明年的夏天,灾难会不会再次降临在爸爸身上?如果她要求退学打工,爸爸绝对不会同意,其它事情,爸爸都听继母的,唯独这件事根本不容商量。
薛小霜别无选择,只好继续折磨这重生回来的小生命,消磨她所剩无几的意志,冷眼看世态炎凉、人情冷淡。
这天,薛小霜正爬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把她疼醒了,可以想象,能把她疼醒,这得多疼啊。
“对不起,对不起。”桌子拉动的声音和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的道歉声,还不是他们县的方言,而是标准的京腔。
薛小霜眼都没睁,又睡过去了。
她再次醒来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她是被尿憋醒的,起身去了趟厕所才知道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别人都出去吃午饭了。
想想包里早上带的那个馒头,薛小霜一点胃口都没有,趴在桌上继续约会周公。
教室门开了,一个人说:“那头猪还在睡。”
另一人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上学干吗?不如回家睡觉去。”
切,前世这帮孙子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雪上加霜,这辈子,还没怎么表现,就送她一个“猪”的绰号,如果把两个绰号放一起,她宁愿选前者,但是,她实在拿自己的脑细胞无能为力,再一次沉沉陷入梦乡。
不知又睡了多久,薛小霜再一次疼醒,这次是肩膀,被人拧醒的。她两眼掰开一条缝,看到一张模糊的脸,那脸上似乎发射出万道金光,莫非千手观音临世?这金光终于把薛小霜给刺清楚了,随着她的清醒,眼前这张脸上的金光也消失不见,只是一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鼻如刀削般挺拔、目如朗夜皓月,纤长墨黑的睫毛,比她的都长。
“你谁啊?”薛小霜眨巴了两下眼,想施美男计,也不上网查查,她薛小霜五毒不侵,视美色如粪土。
“这是我的座位,你的在前边。”如六玄琴般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声音,标准的京腔。
薛小霜仔细看了看两张桌子,果然,她的在前边,明明记得自己是最后一排,一觉醒来,居然变成倒二了。这帅哥好像也有点面熟,薛小霜慢慢叫醒自己的脑细胞,终于记起来,这个男生是高二上学期转来的,成绩很烂,但人长得贼帅,篮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