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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佺紫衣翩飞,手持亮银蟠龙棍,神色蝌蚪,眼神炽亮。目下刻不容缓,他顾不得惊世骇俗,足底加劲,一路疾驰上山,途中凡是遇见跳出来阻挡的和尚沙弥,都是一棍扫去,打昏了事。
这时他一路蹑乱石、攀陡崖,转过数道弯,眼前地势微见开阔。忽而半空中佛号响起,跃下三个和尚,均是宝相庄严、气度不凡。
「赵君侯,你在淮水上一曲琴乐滥杀数万生灵,又迫害我门下无辜弟子,手段太过残毒。老衲今日特来点化你。」良寂禅师合十道。
赵佺冷笑道:「尔等让开!」
「君侯执迷不悟,何苦来哉?」老和尚手如拈花状,面上露出温和笑意,正是佛门绝艺拈花指。
传说灵山法会上,佛祖拈花示众,众弟子无人能解其意,唯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得其真谛。拈花指便是取自该佛典,看似柔和,实则威力无匹。
其它两门掌教也分别运起大手印和般若掌。一霎时山雨欲来,一触即发。
赵佺神色一凝,知道这三位掌教都是得道高僧,一身功力登峰造极,只是不在江湖上扬名罢了。当下不敢怠慢,运起十成太极真气,顿时身上紫衣微微鼓起,真气流转,衣袂猎猎舞动。他手中亮银蟠龙棍乃是腰间银丝绦束布成棍所化,此刻正横棍当晌,蓄势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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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灵觉禅师为子瑜开导道:「汝今殷勤三请,吾愿为汝作证盟剃度本师,所有言教,汝当谛听,。。。。。。汝能依教奉行否?」
子瑜答:「依教奉行。」
灵觉禅师起座拈香,以香花奉请诸佛、菩萨及神只等,来作剃度的证明人和监坛护卫者。
殿内磬声再度响起,子瑜虔诚拜倒,辞谢天地、君王、父母、师长「四恩」,顶礼十方常住三宝九拜,顶礼灵觉禅师三拜,合十长跪。
垂着头,子瑜轻声念着忏悔偈:「。。。。。。唯愿三宝,慈悲摄受,放净光明,照触我身。诸恶消灭,三障蠲除,复本心源,究竟清净。」
空阔幽澡的大殿中,回荡着他清朗平和的声音。偶有冷风穿窗而入,佛宠前的灯台上,烛火摇曳,映在地上的影子明昧不定。
「且慢!」断喝声响起,带着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倨傲。
无形气劲轰然撞击,后殿雕花铜门顿时大开!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洒进殿内。面目神情,唯有蟠龙棍银芒闪动眩了人的眼,周身散发出锋利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即便殿中均是禅宗各家宗派有数的高手,也有一种恍若肌肤被割裂的错觉!
旋即,清亮唳鸣响起,白鹤疏影盘旋而至。
「。。。。。。啸傲烟霞太华侯!」
饶是主持剃度仪式的灵觉禅师再是德高望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也不禁惊呼出声。殿内高僧大德也纷纷大惊失色。
跪伏在蒲团上的子瑜缓缓起身,转头睇向殿门前的赵佺。
殿门已经大开,明亮的雪光映人,殿内光线为之一亮。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下得这么大了。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
赵佺立在殿门前,微微仰着头,猩红的血顺着唇角一直流到了下颌,连紫衣前襟都染了一片深褐色的血渍。发髻散了,长发猎猎飞舞在寒风中。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间、衣上,熟悉的脸庞看来竟清减几分。
「。。。。。。子瑜。」他说,带着低低的喘息,随即呛咳出一口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确实,在禅宗五家七派中三位掌教的连手拦截下,仍能甩脱他们闯上山门,就算是世外五绝之首的太华侯,也不可能不受伤。
白鹤疏影在他头顶盘旋飞舞,不住地凄声长唳。
众人一时陷入沉寂之中。半晌,还是灵觉禅师沉声道。「赵君侯,你贸然闯山,打断我禅宗盛大仪式,不知有何见教?莫非你犹龙派欲与我整个禅宗为敌?」
赵佺又咳了数声,伸手背抹去唇畔血渍,可鲜红的血不断地溢出来,银线锁边的紫袖上顿时桃花点点。
「。。。。。。本侯为子瑜而来,与犹龙派、与禅宗都毫无干系。」他一字一顿地开口,狭长凤眸中射出炽热的光芒,牢牢钉在子瑜脸上,不肯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禅心清净的圣居士啊,你当真能将过往的情分都付之一炬?
子瑜静静睇视着他,很久很久,不发一言。
这倨傲狂狷、不可一世的男人,何曾以这样狼狈的姿态曝露于人前?
紧紧握住蟠龙棍的右手大半笼在衣袖中,然而,缕缕鲜血沿着亮银的棍身一直往下淌、往下淌。。。。。。脚下所立的雪地里,众成一汪小小的血泊。
雪白与鲜红,触目惊心。
众僧屏息静气,暗自提聚功力,预备一待事态不对就合力制服来犯的强敌。殿内多的是禅宗各派的大德高侩,除佛法禅理外,功力也是深不可测。就算太华侯号称世外五绝之首,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四下悄寂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子瑜微翘唇角,云淡风轻地笑了:「多谢犹龙派道友赵君侯前来观礼。」
米白袍袖一拂,他决然转身,在蒲团上重又跪下。
「灵觉大师,请继续。」
他笑得平静柔和,恍惚间冰天雪地中仿佛有白莲悠然绽放,清香脉脉,涤荡人心般的圣洁。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再谦和不过的礼仪。
却也是最最无情冷酷的应对!
他竟将赵佺视为代表犹龙派前来观礼的贺客贵宾看待!
赵佺立在殿门外,眸光黯淡,忽然撕心裂肺一般地咳了起来。半晌,弓身呕出一口血,洁白的雪地上顿时开出一朵血花,艳煞夺目。
不用一招半式便让我落到这个地步。。。。。。子瑜,比狠绝比固执比心如铁石,我原来不如你。。。。。。
灵觉大师手携净瓶离座,走到合掌长跪的子褕面前,以瓶中甘露洒在他的头顶上,是谓灌顶,连续重复三次。
夹着雪花的寒风从殿门外呼呼地刮进来,子瑜的长发扬飞在风中。
一剎那心痛如绞。赵佺恍惚记起,就是在寺外的三生石前,自己曾经把那袭长发挽在掌中,细细理顺,为他绾上簪子。
灵觉大师手持戒刀,道:「今以戒刀,断汝之发,令汝尘情永灭。。。。。。」
偈语声中,长发寸断,纷纷坠下。赵佺怔怔地睇视着,眼中一片惨淡。
一寸相思一寸灰。
子瑜,赢的是你,我输得彻底。。。。。。
胸腹处的内伤又隐隐作痛起来,三大掌教连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原来,受伤的滋味是这样的。。。。。。
他呛咳着,水色檀唇边不断溢出鲜红的血,甜腥的铁锈味道在喉间萦绕下去。
「。。。。。。汝今决志出家后,无悔退否?」念完偈语,灵觉大师停下刀,作最后的询问。
鹤唳声响彻大殿,凄厉清亮,白羽毛和灰羽毛从半空纷纷扬扬地飘下。不知什么时候,灰鹤暗香飞了过来,和白鹤疏影在空中扑成一团。
子瑜垂下眼帘,半晌,低声道。。。。。。「决志出家,后无悔退。」如是三问二答。
终于,剃度仪式结束,蒲团边落了一地断发。
「赐汝法号慧深。。。。。。」披上袈裟,从此后,圣居士子瑜不复存在。世间只剩下禅心清净的慧深禅师。他摒弃七情六欲,自性灵明通透,成为禅宗五家七派共同的掌教大德。
那些戏谴的笑语、柔情的牵绊,实在是太短太仓促了啊。匆匆忆起,恍惚间竟是一片茫然。我的子瑜不在了,要到哪里,才能找他回来。。。。。。
磬声响起,慧深向灵觉禅师至诚顶礼三拜,起立一旁。灵觉禅师下座礼拜,维那僧领僧众一起唱起偈语,礼成。
众僧梵唱声中,赵佺拄棍直起身子,抬袖抹去唇畔血渍,抹了又流,流了再抹,淡紫的衣袖很快染成混沌的暗色。每呕一口血,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他绝美的脸庞已经惨白如纸。
风雪漫天,冰寒的冷意透过皮肤仿佛一直渗透到骨髓深处。狭长凤眸中,万般情愫都枯槁成灰。他却浅浅弯起唇角,硬是挤出一抹笑容,一如当初的明亮无邪。一拂袖子,他背转身蹒跚下山。白鹤长唳一声,只得舍下灰鹤跟上主人。
天地无声。
这一场落寞痛楚的大雪。
空明中隐约听见雪花坠地时破碎的声音。慧深悄悄回头望去,发现赵佺的发间、衣上落了无数办雪花。遥遥望去,鬓间一片银白,竟似满头发丝俱都白了。
朝如青丝暮成雪。
。。。。。。太华,你既然一意孤行,便该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
慧深收回目光,闭目合十,无人看清他眼中的神情。殿中青烟袅袅,飘忽不定,泥胎金漆的佛像面相慈悲,以俯视众生的姿态,悲悯微笑。
第九章 孽因恶果
宋绍兴二十八年,正月初七,民俗中的人日。
奇秀峰上,夜色迷茫。在白天,这里刚经过一场恶斗。金国的天骄贝子檀皓清,先杀了丐帮帮主洪涛,又被北五省绿林盟主谢啸峰击下悬崖。江南武林的危机得以暂缓。
月上中天,慧深站在崖边,ι夜风吹得他白色的僧袍临风欲举,依稀还是当初温润如玉的圣居士风采。灰鹤暗香在他身边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他应声回头,神情一愕,随即淡淡笑道:「药师,是你。。。。。。」
李思南嘿嘿一笑,道:「子瑜、啊,不,现在该尊称你慧深禅师啦。」特意拖长了腔,眉眼弯弯笑得痞气。
慧深早知他的脾气,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李思南大感无趣,摇头道:「啧啧,要是太华在的话,一定顺着本药师的话头说下去。子瑜你做了和尚怎么变得无趣许多?」
慧深神色一动。
李思南立刻捕捉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扬眉道:「对了,适才高僧你把本药师当成谁了?难不成你还盼着太华来找你?」
慧深无言低头,摊开右掌心,一枚青玉簪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莹光。
李思南瞥了一眼,笑道:「哦哟哟,忘记说啦。这是我托天骄贝子带给你的。还是我腊月初八那天从太华那里拿来的。」
慧深下意识握紧簪子,道:「是你、托人带来的?」
「没错。难不成高僧还以为是太华?」李思南玻鹪卵姥郏猩凉器锏囊旃狻;凵畛聊挥铩!
「听说腊月初八那天,太华只身一人闯上山门,大闹禅宗,十分嚣张啊!可惜他最后似乎还是无功而返,我昨天去探望他,却没见着,他的婢子说他还在养伤。。。。。。以他的身手,江湖上能令他受伤的人屈指可数。难不成,是高僧你亲自出手的?」
慧深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太华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试探我?」
李思南一怔,干笑起来:「哦唷唷,我做得这么明显吗?被你给看出来了?」
慧深顿了顿,道:「。。。。。。他的伤,可以说因我而起。我本无意伤他,但他既然一意孤行,便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再平和不过的语气。
李思南静静睇视他半晌,叹道:「子瑜、不,慧深禅师,你果真是佛门高僧,无欲无求、四大皆空,非我等所能企及。。。。。。太华倨傲狂狷,有驱虎吞狼之野望,世人均道他为人残毒,手段狠辣。可他哪里比得上你,于不动声色之间伤人于无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