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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是放在他的微博里,题目设的就是“女神”,没想到一夜间被疯狂转载,几近风靡。
季江然便笃定她是四处游历,说不定哪一时就回来了。
告诉手下人:“盯紧那里。”
转而一想,又拔通安子析的电话,笑语连连;“大嫂,你和大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很久没聚一聚了,我请你们吃饭。”
安子析扔下手里的文件夹,倚到办公桌上有些扫兴;“你大哥出差了,不在国内,等他回来的吧。”
季江然淡然的笑了笑:“那好,等大哥回来我再请。”
他和季江影要是这个世界上最彼此了解的一对人了,轻薄的手机在指掌间漫不经心打了一个转,又拔出去:“帮我定位一下这个号码……”他报过号码之后嘱咐:“找到之后不要惊扰大少,把顾浅凝给我带回来。”
昨晚睡得晚,所以半晌午的时候顾浅凝才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妥当出去吃东西,才推门出来,就看到薄云易斜靠到墙上抽烟,见她出来,掐灭之后站直身。
“一起吃饭?”
顾浅凝收起门卡:“你怎么在这里?”
薄云易嘴角上扬;“想请你吃饭,可是,没有你的手机号码,所以就等在这里。”他已经走近来:“可不可以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顾浅凝只说;“我没有手机。”
薄云易怔了下。
顾浅凝淡淡说:“没有理由骗你,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要手机干什么?”
薄云易点点头。
“我相信。”
还是拉着她:“先去吃饭吧,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浅凝抽出手:“我又不认识你。”
薄云易有些好笑:“那什么样才叫认识?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我知道你的名字,还请你看了一场电影,别管傻不傻的,我也替你撑了一会儿伞是不是。小丫头怎么这么薄情寡义呢,交个朋友有这么难?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坏蛋?”
“即便你真是个坏蛋,我也不见得就怕你。”
薄云易笑起来:“这样不就得了,你既然这么勇敢,还怕我干什么。我又没有三头六臂,重要的是我只吃饭不吃人,你什么时候看我把上菜的服务生吃掉了?都是出来玩的,当个小伙伴有什么不好,我有车,对这里还熟悉,你跟着我不见得就会吃亏。”
他嘴巴有一点儿贫,可是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又有一点儿坦诚,跟流里流气还不一样。
顾浅凝终究没有推远他,一起去了酒店的餐厅。
吃的很简单,清粥和窝头,味道不错。顾浅凝把手里那一份都吃完了,他倒是没怎么吃,把没动过的窝头推给她。
“你吃了吧。”
顾浅凝抬眸:“你不吃?”
“我习惯一上午饿肚子,这样脑袋才能保持清醒。”
顾浅凝一边咬着窝头一边想,真是个怪伽。
“你在心里骂我呢对不对?”薄云易将眼睛眯起来。
顾浅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薄云易盯着她好奇起来:“你这么能吃,怎么还瘦得一把骨头。况且女人在男人面前吃东西不是很收敛的么?”
顾浅凝已经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擦了擦手。
“你可以不用把我当女人,我也没把你当男人。”
薄云易被她气到了。
哭笑不得:“你这嘴巴太毒了,怎么利得跟刀子似的。”
“我本来就这样。”
薄云易状似沉吟:“这样没什么不好,却不见得就快活。”
顾浅凝蓦然抬眸,有丝凌厉的盯紧他。
薄云易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指腹冰凉,只是轻微的揉了揉:“有些人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就是强大而坚硬的,可能比较不容易受到伤害。其实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你没听说过绕指柔么?况且这世上还有以柔克刚的道理。你太锋利了,反而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伤害你。”
他嘴角微抿,眼角飞扬,一副绿意方生的模样。
顾浅凝真的只是锋利习惯了,如果不是在做戏,她很难跟一个人自若相处,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的人生,如何都不会轻松。只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角色,按着她所想的套路去演绎,那便是一段人生。做起来倒也不会太僵硬,可那毕竟只是别人的。
这一次她从顾家出来,就是来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顾浅凝看着薄云易,这个男人很有感染力,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接触一下或许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选择跟他一起出行。
薄云易带她去滑雪场,虽然下了一场大雪,可是滑雪还不行,来早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大都是年轻人,有情侣,也有朋友同学结伴而来。天已经放晴,阳光明媚,雪有一点儿融化的趋势,粘度很高,抓一把攥在手里很容易捏成团。
薄云易告诉她:“今天是休息日,所以人特别多。”拉起她的手:“走,跟他们一起玩。”
很多人在堆雪人,薄云易过去帮忙。带着一副黑色小羊皮手套,很柔软,手指修长,捏着指尖拽下来,让顾浅凝戴上。
“来,别把手冻坏了。”
顾浅凝摇头:“谢谢,不用。”
薄云易要笑不笑的,将她的手扯过来,帮她戴到手上。里面还有他的温度,干燥温暖。
顾浅凝连堆雪人这样的事也不会,薄云易斜眸睨她:“看你长得挺聪明的,原来这么笨。”
顾浅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薄云易爽朗的笑出声,手把手教她。
其实雪球不是那么容易滚,中间有技巧,否则滚很久,也滚不出一个大的来。他耐心的讲给她听,然后给她做示范。那一团雪在他手里就像有了魔力,一层一层的往上粘,越来越大。
顾浅凝学了几次,总是滚不好。
薄云易拿起一个雪团子砸她,好整以暇:“死丫头,怎么这么笨。”
那一下正打到顾浅凝的额头上,雪团子不大,打到身上更不会疼,可是凉凉的。她速度很快,随手抓起一把还回去。
薄云易跟她瞪起眼:“行啊你,学不好还打师傅,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把雪攥成团拼命的往对方身上丢。在整个滑雪场上追逐打闹,顾浅凝滚雪球的本事不行,打人的速度倒是可以。
薄云易俊颜上挨了几下,咬牙切齿的追着她报仇。
顾浅凝边跑边笑,两个人玩疯了。
阳光越来越好,白雪上闪烁着金子一样的细碎光茫。顾浅凝笑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明快的笑意,连眼睫的翻飞都明亮了起来。一双眼睛熠熠发亮,回眸一笑,薄云易恍了一下神,脚上一滑跌倒在地。
顾浅凝弯下腰笑得更狠了。
薄云易不吭声,耷拉着脑袋抱着整条腿轻轻晃。
顾浅凝渐渐不笑了,站在原地问他:“你怎么了,摔到了?”
薄云易仍旧没有出声,肩膀微微的颤动。
顾浅凝有些不太相信:“呈扬,你真的摔伤了?”
他依旧低着头,只是不吭声。
看情况似乎不妙,顾浅凝不笑了,快速跑过去检查他的情况。一只手才触及到他的手臂,薄云易倏地抱住她,动作太突兀,顾浅凝不设防,失了重心砸到他的身上去,薄云易惯性的身姿后仰,两人一同狼狈的跌到地上。
顾浅凝实实在在的砸在他的胸膛上,怔了下,竟一时忘记起身。他的心脏十分猛烈,“扑通扑通”的撞击着她。
见了几次面,虽然惊滟的瞬间很多,可是薄云易还是第一次见她略微失措的模样。眼眸睁大,圆溜溜的,让他想起小兔子,毛茸茸的,可爱至极。身姿轻轻翻转将她压到身下,已经吻上她。
是无药可救的诱惑。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情由所起。
本来这是一个温暖的男人,在外面呆得太久,嘴唇凉凉的,可是呼出的气息灼热,吻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浅凝蓦然推开他,坐起身将衣服上的雪掸尽。
薄云易跟着坐起来,撑着地面静寂两秒。他凑过去淡淡的眯起眸子:“你要扇我两巴掌么?趁我逃跑之前,想扇你就快扇吧。”
顾浅凝转首看他,站起身,算了……成年男女,要这样小儿科。
没想到薄云易反倒伸手拉住她:“不要表现得这么不在乎,只当被狗咬了一下就算了,我知道你们女人有的时候对男人的轻薄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我刚才不是有预谋的,就是突然想亲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觉得动人就吻了。跟调戏没有关系,我想这叫动情。”
顾浅凝目光凝紧,冰天雪地里不见一点儿温情。只是很明亮,像是与生俱来的璀璨。仿佛觉得好笑,冷笑出声:“你的口才真是不错,也很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堪称睿智。不过,你时常就这样剖析一切么?会不会觉得很累?”
薄云易眉峰蹙紧,全神贯注的看她:“你觉得我是那种很闲的人吗?稀罕跟所有人讲这些?你确定你真的在人间活了二十几年么?怎么拙劣得连快乐都不会?你太防备了,这世上衣冠禽兽的确多,却不是没有一个好人。真情实意还是有的,即便是冬天也有这样的艳阳天不是么?你习惯把事情总往坏了想,最终你会发现,不是没有好的,是那些美好被你的防备错过去了。”抬手捏她的脸:“整天板着脸不会肌肉抽筋么?”
顾浅凝拔开他的手。
防备是她的天性,最坏的打算也一定要有。更别说那些最糟糕的情况,如果她不预见,就真有可能演变成一把利剑,万箭穿心什么滋味?真会要了她的命呢。这些公子哥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站起身,觉得烦了,想要离开。
薄云易直接叫她的名字:“穆晓黧,别理亏了就吹胡子瞪眼。多大的人了,承认一下错误有这么难么?”
顾浅凝眯起眼睛看他:“你平时就是这么收买人心的?”
薄云易轻笑:“我从来不觉得人心是要用来收买的,我只相信人心所向,感化似乎更管用些。”
从滑雪场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车厢内很安静,放着一首叫做《wheniwasyourman》的英文歌曲。
暖风咝咝的吐着,就连窗外的阳光也懒洋洋的照进来,一时间暖的不得了。顾浅凝有些困了,靠到椅背上,掩手打了一个哈欠。
薄云易就把外套拿给她。
打着方向盘说:“困了就先睡了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他也没说去哪里,顾浅凝就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没有人叫醒她,等到醒来的时候,觉得日头都偏下去好一块,斜斜的挂在天际,日影昏花。薄云易的外套还盖在她的身上,还是那样清淡的香水味。车子停在路边,暖风还开着。却不见薄云易人了。
她推开车门下来,发现他倚在车身上抽烟。大冷的天只穿了件针织毛衣,衬衣领子翻在外头。看她下来,抬起手腕看时间。
闲闲的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穆晓黧,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长地久去呢。这么早就醒来了,真是便宜我。”
听出他在讲反话,顾浅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现在几点了?”
薄云易告诉她:“还差五六分钟十四点。”
这样一想,她竟然睡了三四个小时。连顾浅凝自己都惊到了,她睡觉其实很轻,这一次却睡得太沉,竟连薄云易下车都没有听到。
“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怎么忍心叫醒你。”
“那你怎么不去车里等。”
薄云易翩翩然的笑起来:“你睡着,我看着,这样好么?”真的冻得不轻,搓了下手掌,叫上她:“饿死了,去吃点儿东西吧。这顿你请我。”
顾浅凝没意见:“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