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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是高彦的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之不乱。自己是否应立即掉头,赶去截着那十八盏走马灯,改为他和高彦共送的礼物。
燕飞倏地转身,后面跟的人收脚不住,往他撞来,燕飞一闪避过,接着游鱼般从人隙内移动,没有人能沾到他衣角,最妙是更没有人感觉到他正快速地在人堆中穿插。
他记起在明日寺外广场上的孙恩,当时他亦是以类似和接近的方法游走,彷似在大海内密集游鱼游窜动作,水不会碰上同伙。当时他心中生出无比怪异的感觉,现在他终于自己也办得到,从而更清楚孙恩的高明。
此时他来到一座大篷帐前,内裹传出女子的歌声与伴和舞乐声,把门的两名漠子不住敲响铜锣,高呼“柔骨美女表演歌舞”以招徕客人,帐门外还有十多人轮候,等待下一场的表演。
燕飞的心灵晋入玲珑剔透的境界,附近方圆数丈之地每个人的位置变化,全都了然于胸,假设他愿意,可以像鬼魅般的迅快,在这片人海里来去自如。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一个女子熟悉的背影,立即在脑海裹勾划出“妖后”任青煶的如花玉容。
他直觉感到任青煶是要刺杀他,却给他突然掉头而走,迫得无奈下也远遁而去。
她离他只有七、八丈的距离,不过以他的身手,而她又保持目下的速度,要追上她只是眨几下眼的工夫。
想到这裹,他已朝任青煶追去,旧恨涌上心头,然而已变得非常淡保追上她不是要报仇雪恨,而是要弄清楚这狡猾狠毒的妖女到边荒集来有何目的,顺道向她发出警告。
闪电间,他推进两丈,她在人群中时现时隐的美丽背影也倏地加速,显然感应到成为燕飞追踪的物件,更坚定燕飞认为她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想法。现在奸谋败露,当然要逃之天天。
瞬那间,燕飞又把距离拉近一丈。
燕飞灵台一片清明,金丹大法全力展开,令他可以从心所欲的改变方向、位置、速度,阻碍再不成其阻碍,就像在一座不断转动变化的密林裹,仍能运动自如。
他甚至有把握在此人山人海、喧闹震天,充满各式各样活动的特殊地方,全力施展蝶恋花,击杀任青煶,却又不损旁人半根毫毛。如此信心感觉,是丹劫之前从没有梦想过的。
前方力图远遁的任青煶娇躯一颤,终被他气机锁紧,致生出反应。
此刻她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回身应战。
正在这紧张时刻,一个人从旁闪出,离他虽仍有丈许距离,恰好在两人中间处,偏又刚好拦着他去路,切断他对任青煶的气机感应。
燕飞心中一檩,蓦然立定,与那“闯入者”面面相对,四目交投。
刘裕卓立帐前,看着七骑不速之客,在身前丈许处勒停战马。
这批人一律武士装束,佩带各式兵器,年纪都在二十许间,人人神情凶悍,胡汉混杂,一看便知是好勇斗狠之辈。
七对眼睛电光闪闪,落在刘裕脸上。
庞义昂然移到刘裕旁,喝道:“你们来干甚么?”
众胡汉青年惊异不定地打量在后院竖立的八座营帐,带头的汉族青年喝道:“不关你庞义的事,叫高彦滚出来受死!”
刘裕冷哼一声,他是军人出身,习惯在战场上以硬碰硬,怕过谁来。沈声道:“有甚么事?找我刘裕也是一样。”
另一人戟指喝道:“原来你就是谢玄的走狗刘裕,立即给我们边荒七公子滚离边荒集,否则要教你死无全尸,边荒集并不欢迎你。”
刘裕一呆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人家建康七公子,你们便来个边荒七公子,可笑之极。”
暴喝连声,其中三人已弹离马背,短戟、马刀、长剑三种兵器,凌空照头照脸往刘裕攻来。
刘裕从容抢前,厚背刀出鞘,画出一道刀芒,敌兵无一幸免地给他扫个正着,内劲爆发,震得三人倒飞回马背去。
边荒七公子人人脸露讶色,因想不到刘裕高明至此。
庞义对刘裕信心大增,昂然道:“高彦刚到赌场去,你们要找他晦气,请移贵步。不过他正和燕飞一道,你们若肯跪地哀求,说不定老燕肯袖手旁观,不过问你们和高彦间的恩怨。”
“噗哧”娇笑从帐内传出来,显是纪千千因庞义说得过份挖苦,忍唆不祝边荒七公子看来只知高彦刘裕在此而不晓得纪千千芳驾也在此,顿时为之一呆。
刘裕笑道:“还不快滚!是否要再陪我过几招玩玩看?”
领头者色厉内荏的怒道:“今时不同往日,边荒集再不到燕飞来扬威耀武,就看你们能得意至何时。我们去找高彦。”说罢领着其他六公子,呼啸去了。
纪千千揭帐而出,欣然道:“边荒集原来也有另一批七公子,真有趣!”
庞义道:“帮会有帮会的联群结党,帮会外也党派林立,是边荒集聚众则强的特色。苻坚之劫令很多人的心思生出变化,希望在新的秩序中混水摸鱼,争取更大的利益。这群七公子做的也是风媒的生意,与高彦自然有利益上的冲突。”
小诗也从帐内钻出来,向庞义含羞道:“我还以为是高公子因争风吃醋,舆这些三日不合便动刀子的人结下仇怨,原来是生意上的争执。”
庞义神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垂首道:“确只是生意的纠纷,高彦把玩乐和做生意分得很清楚,否则难以坐稳风媒的第一把交椅。”
小诗没有察觉庞义异样的神态,担心的道:“他们去找高公子,高公子不会有事吧?”
纪千千收回察视庞义的目光,笑道:“有燕老大作护驾保镖,高公子怎会有事呢?”
接着向刘裕道:“我们是否也逛夜窝子去呢!这裹已没有甚么事情可以做了?”
刘裕扯着庞义往一旁走,笑道:“待我和庞老板商量商量!”
与庞义走出营地,来到水井旁,问道:“你是否为高彦说谎?”
庞义苦笑道:“难道我告诉千千和小诗,高彦是因和那批家伙争夺荒月楼的红阿姑小丽而结怨的吗?高小子既肯洗心革脸,我当然不能揭他的旧疮疤。不过七个家伙裹确有干风媒买卖的,至于是何方的眼线,我却不清楚。”
刘裕皱眉道:“此事非常古怪,他们的功夫虽然不错,但即使是以前的燕飞,他们仍远未够资格去招惹。现在却摆明不怕燕飞的来生事,确悖乎常理。”
庞义愕然道:“果然是真的很奇怪。”
刘裕道:“看他们的神态,该不是虚言恫吓。这么看,他们应是晓得某方势力要对付我们,而他们更深信我们会应付不来,所以忍不住抢先来逞威风。”
庞义点头道:“他们如此清楚你的出身来历,显得事不寻常,这不是一般风媒能得到的消息。”
刘裕苦笑道:“我有感觉这股针对我们的势力,并非边荒集的某一帮会,而是外来的新势力。唉!边荒集的形势愈来愈混乱哩!”
庞义叹道:“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的营地更是四面受攻之地,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裕笑道:“我现在反不担心,最多烧掉几个营帐,最怕是你重建后的第一楼给烧掉,又要从头来过,哪才糟糕。”
庞义道:“我为第一楼特别调制防火漆油,你道是那么易烧掉吗?这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嘿!我们是否要陪千千去游夜市呢?”
刘裕无奈道:“千千有令,谁敢不从,谅燕老大也不敢怪责我们。”
第七 章变化横生
换作任何人拦着去路,燕飞也肯定会出手,至少令对方跌上一跤,好让他追上任青煶。
只可惜眼前此人却绝对动不得,因为他正是夜窝子的精神领袖——“边荒名士”卓狂生。?
此君年不过四十,瘦得像根竹篙,过高的身材令他别的特征再不那么显眼,唯一不受此限的是他斜兜出来的长下巴,使他看来有点滑稽,幸好整体予人的感觉,仍是一派名士风范。
卓狂生长手探出,抓着燕飞肩膀,呵呵笑道:“我们的燕飞又回来哩!只要每次经过第一楼,可以看到燕飞临街而坐,喝着雪涧香,边荒集仍肯定是个安全的地方。哈!怎可能在这裹见到你老兄呢?”
燕飞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某刹那的眼神,希望找到蛛丝马迹,好作出判断他究竟是蓄意助任青煶逃走,还是真的事有凑巧,无意破坏了他的好事。?
卓狂生眨眨眼,愕然道:“为甚么这么的死盯着我?是否不服气我的身法比你好,可以把你拦个正着?”
燕飞暗叹一口气,卓狂生若非心中没鬼,便是弄虚作假的能者。因他实在找不到任何破绽。没好气道:“我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
卓狂生一把搭着他肩头,拉着他掉头往钟楼的方向举步,赔笑道:“有点耐性行吗?我有天大的重要事告诉你,我刚召开过钟楼议会,八只手有七只举起来赞成第一楼的重建,另一只手弃权,燕飞你又可以继续喝你的雪涧香哩!”
燕飞一呆道:“放弃赞成或反对的是否祝老大?”
卓狂生道:“不是他还有谁?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慕容战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人,其他人则是想挫祝老大的威风,所以若祝老大敢对你动手,将成为边荒集的公敌。”
燕飞大奇道:“见有此事?”
卓狂生欣然道:“当然有此事。因为慕容战刚拜会过纪千千,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艳绝秦淮的纪千千。我们同时一致决定邀请千千小姐明晚到钟楼示范她的琴技曲艺,你在这裹待我半晌,我立即去修书一封,由你带回去让千千小姐过目。明白吗?在你和祝老大的事上我已尽了力,现在轮到你去为我办妥此事,勿要让边荒集的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失望。”说罢登楼去了。?
燕飞朝离地达十丈,在彩灯映照下反映着金黄异芒的大铜钟望上去,它像嵌进夜空里去般,似已化为不属于人世间的仙物。?
一切均有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慕容战竟会因纪千千而容忍他燕飞?真个教人难以相信。
更有可能是慕容战看出祝老大不得人心,又怕大江帮透过汉帮入主边荒集,所以抛开仇恨,留下自己以制衡祝老大。?
其他人除夏侯亭外,怕亦没有多少人对他燕飞有好感。只是明白在现今的形势下,他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我不是着你到另一面等我吗?因何在这裹望着铜钟发呆?”
燕飞向来到身前的高彦苦笑道:“我在等卓狂生那疯子!”
高彦露出谅解和同情的神色,压低声音道:“我有两个重要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精采。”
燕飞见到他,想起送走马灯之事已成定局,颓然道:“说罢!”
高彦笑道:“不要装成一副被陷害的凄凉模样,老子让爱的情怀难道不令你景仰吗?有了千千在旁,干起事来浑身是劲的。”
燕飞没好气道:“快说!”
钟楼是夜窝子最不挤迫的地方,因为其方圆三丈内是不准设档摆卖,所以亦是碰头聚首的约会佳地。?
高彦道:“原来庞义的木料给祝老大藏到一艘船上去,现在正把木料卸落码头,看情况他会履行对千千的承诺,否则不用多此一举。”
稍顿续道:“还有是有人放风出来,说祝老大是看在千千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并非怕了你燕飞。”
燕飞不解道:“真的令人难解,祝老大怎会虎头蛇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