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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阿凌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都过去的事儿了。”闻秋浅笑。是啊，都是曾经了，离别这么多年，再深的感觉也淡了。更何况当时，就已经情至义尽了吧。她和沈鸿皓还能做朋友，而且是这么掏心的朋友，在分手后便老死不相往来的情侣中，已算是圆满。
“倒是你不介意才好。”闻秋填了一句，解好友心疑。
阿凌果真嘿嘿笑了起来，漂亮的小脸重新眉飞色舞起来。
“担心多余了吧。”闻秋点阿凌的额头，吁出一口气，“现在我感觉我在你俩中间，就是个特白痴的电灯泡。”回来日子也不算短，她竟一点端倪都没看出。
阿凌嘿嘿笑，豪迈地一挥手，“小姐，这两件裙子，包起来！”
闻秋则白眼看她，阿凌是不是忘记了，她正在慷他人之慨？
一回到家，闻秋马上瘫倒在她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逛了一上午，她的小腿肚此刻又酸又胀。天可怜见，她还是穿着平底鞋呢，真不知道阿凌翘着那么高的鞋跟是怎么做到的。逛街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儿，简直像运动暴力。怪不得沈鸿皓以前说她，这辈子只能做懒猫，做不了脱兔。
……沈鸿皓、和周美凌？阿皓和阿凌？帅男靓女，倒是匹配。
闻秋歪头看了一眼甩在床尾的服装袋，然后缓缓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这件火红的裙子，大概要永远埋没箱底了。
不适合自己的，始终是不适合。
手机突然响起。
闻秋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杭州。闻秋眼眸缩了一下，接听电话。
“林凡。”甘甜的声音带着疲惫。
“你什么时候回来？”彼端的男人声音儒雅。
闻秋无声微笑，听着声音，她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张永远温儒的脸孔。
这个男人是大学老师，教哲学的，闻秋在大学任音乐老师时与他相识。后来她辞职自己开班，和林凡的联系却一直保存下来。
在杭州，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人，也就只他一个。这个大她两岁的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儒雅男人，总是照顾她。
而在她离开杭州前，他竟然对她说……
“喂？”
“哦。”闻秋回神。躺在床上的她用手指穿插过自己柔顺的头发，用力一握，感觉头皮揪紧。“可能还得再呆一阵。”说完，轻不可闻地叹气。
电子通路却格外敏感。“遇到什么麻烦么？”林凡本以为闻秋回Ｄ城是单纯度假。
“是，有点棘手。”闻秋淡淡回答，没有多说。
对方沉默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吐出一句，“存在便是合理，合理便是现实，闻秋，慢慢来，再曲折的事也会有结果。”
闻秋挂下电话，笑得前仰后合。林凡的职业病当真令人捧腹。
☆、15 合约
天气真正热了起来，夏天终于登陆Ｄ城。而出乎吕家意料，洐东公司的危机竟随着日渐升高的气温有了起色。
听到腾云的名号，闻秋足足愣了几秒。终日的奔波，已让她渐渐淡忘了腾云与宋然。此时她却突然接到腾云要与洐东合作的电话。
她有些明白，更多的是疑惑。滕云公司多半投身房产生意，即使是公司宣传或推广旗号，他们内部的运转部门也足以担负，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找外家公司合作？
站在气派的腾云大厦外，闻秋想起宋然英俊的脸。她暗自猜测，难不成是因为那次人情？可是他也请她吃饭了，也请她做客了，再大的人情，也该还清了。更何况宋然不会是公私不分的人。
闻秋叹口气，推着旋转门进了大楼。有什么疑问，当面问他就是了。
被接待引上楼层，闻秋却并未见到宋然。接待她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五官端正，双目有神。
男人把闻秋引进办公室，“你好，我叫陈风。”
“吕闻秋。”闻秋伸手与男人相握。刚想问些什么，男人已毫无忌惮的打量起闻秋，并笑嘻嘻地说，“听说我今天要接待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闻名不如见面呀。”
闻秋有些失神，听闻、听谁说的？
陈风拉开椅子请吕闻秋坐下。这间办公室简洁干净，和宋然的公寓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对面高空二十几层的窗户，正看得见错落的楼影和远处的蓝天。
“那么我们说正事儿。”陈风坐在闻秋对面。表面依旧嘻嘻哈哈，手上却已把一份合同摆在闻秋面前。看得出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不由分说，将合同上的条例一条一条讲给闻秋听，巨细无遗。
合同内容闻秋听得稀里糊涂，她本来也不是这块料，这次只是受爷爷之托临危受命。她有点无奈地看着陈风唾沫横飞讲得兴致勃勃，每每想打断，都被陈风一气呵成的超快语速阻拦。
口才真好啊。闻秋仰天翻白眼。
总算可以开口，却已是双方签字确立合作的时候。
陈风龙飞凤舞，在甲方后的横线上豪迈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把钢笔和合同一同推到闻秋面前，一个劲的……呃，怂恿，“签吧签吧。”
闻秋看着陈风热情过度的表情，似乎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陈风的样子，就好像怂恿她签下一份卖身契。
她还是决定问清楚，“陈先生，请问宋先生……”
“宋总啊，他今天不在公司。”陈风眨眨眼，“怎么，吕小姐信不过我。”
“不是。”闻秋连忙澄清，“只是我想问，贵公司找洐东合作，是……什么原因？”
“哈？原因？”陈风有点奇怪，想起之前老大下达了死命令，说这是案子谈不下来他就可以引咎辞职了。之前他还一直惊诧，现在忽然看出些端倪，试探问，“有什么除了生意往来之外的原因么？”语毕，他心中窃喜，如果探到老大的八卦，嘿嘿，他可有的炫了。
闻秋却把陈风的问话当成反问，果然是她多想了吧，似乎过于看重自己了。卸下了思想包袱，闻秋利落地签了字。
“合作愉快。”两人起身握手。
在踏出办公室的时候，陈风像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她。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闻秋几遍，若有所思，突然他眼睛一亮，大喊，“你就是上一次在酒会上被老大带走的人吧！我就说看着眼熟呢。”
闻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陈风凑近，好奇心十足，“吕小姐，你给我说说，你和我们老大到底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情侣？是不是在秘密拍拖？你给我说说，放心，我绝对保密！”
要是真的套出话，他才不会保密呢！
闻秋愕然，原来除了明星，商业精英的八卦也是这么令人神往，而且，男女通吃？她看着这个一米８大个的男人竟像个小孩子要糖般祈求，不禁失笑。于是，不负所望地，她吐出两字，“再见。”
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电梯门那侧。
陈风从怔忡中回神，收回惊异，喃喃道，“果真是与众不同……”
从腾云大厦里走出来，重新感觉到太阳炙烤在皮肤上的热感，闻秋才如梦方醒。她签下了合同，她挽救了公司。
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现在，对爷爷，总算有个交待。
靠在跑车旁，她拨通吕东的电话，告诉他合同顺利签下。
那边沉默半晌，最终嘴中吐出一个“好”字。字正腔圆，却是声音颤抖，仿佛完成多年夙愿，仿佛终于逃离深渊。
闻秋没来由感到一阵心酸。她弯弯嘴角，勉强自己笑了笑，然后钻进车里。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吧。她暗暗想。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沉思。闻秋看着那一串号码，皱起眉头，但最终还是按下接听。
“合同签了？”男人声音一如既往，背影伴着轻微的嘈杂，似乎正在开车。
“嗯，刚签完。”闻秋不由佩服宋然对时间计算得精准，顿了顿，她还是问出心中疑惑，“宋先生，我想知道……”
“闻秋，我这边有事，晚点再联系。”说完，电话挂断。
闻秋愣了，刚刚，他叫她“闻秋”？
是一时口误吧。
而且，晚点联系——闻秋无奈地笑，大概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抬头看见阳光下折射着刺眼光芒的琉璃窗子，闻秋发动车子，掉头，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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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送机
D城机场中，神色匆忙的人们被玻璃天窗和大理石地砖四面围裹。大厅中吹着冷气，与外面的黏腻气息不同，凉爽舒服。
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已快哭成泪人。
“叔叔，我、我不想走……”小启铭断断续续地说着，赖在宋然的怀里不肯离开，鼻涕眼泪蹭上宋然价格不菲的西装。
“启铭，不是说好了不许哭的？”宋然蹲下身拉着启铭肉呼呼的小手，手指轻抚他的小脸蛋，给他拭去泪。“明年夏天你还可以来的，听话。”
“呜……”启铭的大声哭号变成了低声啜泣。
“尊敬的旅客请注意，××次航班即将起飞，请旅客朋友们做好登机准备。”
宋然叹口气，站起身，面对与他们同行的女人说，“Alla，启铭就麻烦你了。”
Alla是宋然的大哥宋寒的特助，是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她点头，领过启铭，“放心吧Riochar先生。”
在宋然的注视下，小家伙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地通过安检，登上了飞机。
宋然收回深凝的目光，转身离开。
忽然，一道身影冲进视线，那么平常的衣着，却是如此不可忽视。宋然明显顿了几秒，才向售票台的那个人影走去。
闻秋刚把机票放进随身的大挎包里，转身，就被靠近的人影吓到。
一身讲究的黑色西装，千篇一律的剪裁，总能被他穿出独一无二的味道。果真西装是天生适合他的，果真在外面，他永远要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闻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看着宋然，语气木讷，“好巧啊。”
宋然刚刚看到闻秋买机票，心中有一丝阴郁的燥火。他不动声色，声音却有些冷凝，“不巧。这个时候你该在签约。”
闻秋挠头，“呵呵是啊，刚刚签完，还要谢谢你找洐东合作……”
宋然不耐地挥手，他不喜欢闻秋郑重其事对他说谢的样子。
闻秋摸摸鼻子问他，“你出差呀？”
“送启铭回美国。”宋然简短地回答，余光瞥了一眼闻秋身后的航班字幕墙，“你要出门？”
“其实是……”犹豫了一会儿，闻秋觉得还是没办法说谎话，便实话实说，“我是要回杭州，公司的事情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走？”宋然呼吸乱了。她的家不是在这里吗，她不是一直在D城吗？想起女孩先前像小学生做错事一样的躲闪眼神，他觉得不安，无法掌握的感觉就如同此时穿梭在他周围的冷风，可以随时不留痕迹的游走。
他盯着闻秋白皙的脸颊和泉水般轻柔的眼波，在心里狠狠否定，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一直在杭州定居的。”闻秋露出璀璨的笑，一歪头，“有时间来杭州玩，我当导游。”
宋然捏紧拳头，不发一言。一直以为的势在必得，原来还隐藏着这样的不确定因素。
“哦还有，”闻秋突然凑近宋然的脸，一双眼睛四片睫毛用力地眨呀眨，目光诚挚。她压低声调神秘又俏皮地说，“可千万别告诉我爷爷，他一定会扣留我的，我可是偷渡！”
闻秋突然的靠近，带着女子身体独有的馨香，令宋然心脏猛然收缩。他盯着闻秋的娇唇，慢慢低首，靠近。
闻秋却突然靠后。拉开距离后她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