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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还是植物人好点,至少给家里留了念想,我听说死了的那个,他儿子在手术室外已经站了五个小时了。”
乐扣……
我脚发麻,觉得挪不动步子。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面对乐扣了。
那天,我悄悄去了监护室,里面躺着老头儿,我看见妈妈坐在床边,拉着老头儿的手不停说着话。
我趴在窗子上,小声说着:“老头儿,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开去那条路的。”
那天,我在手术室外远远看着乐扣,真像护士说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我没叫上叔叔,或许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了。我咬着嘴唇。
那天,我没惊动什么人的回了房间,我睡了好长一觉,醒来时,我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胡子拉碴的站在我床边,眼神担忧,我想不起他是谁。
他说他叫乐明申,他说我喜欢叫他乐扣。
外两则(2)分裂
徐亚不是我在现实生活里接触到的一个病人,说直白些,他只存在于陶心诚的精神世界里。
我是在对二呆进行催眠治疗时第一次“见到”的徐亚,他人高高瘦瘦,脸色有点苍白,人神经兮兮的,自认为能预见未来,看到过去。
我不知道二呆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我更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叫徐亚的男人会出现在我对二呆的催眠治疗当中。
没错,你之前看到的那些,不过是我在对二呆的一次治疗。
我的许多同学说,催眠疗法在治疗重复性失忆上,效果是完全未知的。
我不信,我试过许多办法,不介意再多一次的失败。
可渐渐的,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徐亚之所以表现的那样神经兮兮,不过是要在精神上对我产生一个制高点的压制作用,他的目的不是被我治疗,他想反治疗我。
那个男人一直是我讳莫如深的秘密,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有个不是爸爸的爸爸,我不想知道其实我对他的情绪复杂到有恨、有排斥,更有渴望。
在很小的时候,乐岐山是我爸爸,他对我很好,后来乐岐山对我说,其实他不是我爸爸,那人才是我爸爸。
可那人是谁,他都做了什么?假惺惺的送我和妈妈一些东西,却不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家。那时候的他对我而言是虚伪的。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他。
说实话,除了催眠术,除了制造出最开始的那些个假象,徐亚的反治疗其实是很失败的。可他真的让我对那个男人释怀了,他让我相信那个人是爱我的。徐亚做到这一切,不是因为别的,徐亚不过是陶心诚的一个幻像,是她大脑里分裂出来的第二重人格,所以他的身份没有记录,身份证也是二呆的。
就算她忘了我,可她骨子里还是惦念我的。
这就是我的二呆,我的陶心诚,她胆小,没什么担当,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让我看到了希望,她一直记得我。
陶心诚,我数到三,我们一起从梦里醒来。
三……二……一……
chapter9…1
如果有天,你的手机微信突然蹦出条消息,说你有条QQ离线信息,你登陆QQ,发现是个很久没联系过的QQ好友发来的,内容是“招工(日薪180),具体联系138XXXXXXXX”的时候,你是不是会以为这位许久没联系的好友QQ被盗了呢。
九月末,日光柔和,天空是让人愉悦的湛蓝色,乐明申坐在咖啡间里吹着凉风,编辑了这么一条信息,发给他对面的人。
他数了声“三、二、一”,打了个响指,看着对面的人徐徐睁开了眼。
“陶心诚,你认得我是谁吗?”
“乐扣。”
他长吁了一口气,却看着对面的陶心诚眼睛氤氲。她想起了他,也想起了那场车祸。文人小说下载
“二呆,我已经不恨那个男人了,你也放下过去,别再忘记我了,好不好?”他乞求着。
就在刚刚,他完成了一次催眠治疗,蛮笨拙,也蛮漫长的过程。虽然就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让陶心诚看到了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做过的,和遇到过的事,那些事有些是真实发生的,譬如沈佳琪,再譬如赵洛阳,而有些人的出现本身也出乎了乐明申的意料之外,譬如徐亚。
“乐扣,我想去看看爸爸。”陶心诚说。
乐明申答应了。
医院。
加护病房。
隔着透明玻璃窗,陶心诚看到了里面的陶景滦,还有陶妈妈。陶心诚觉得这样的老头儿对她来说有点陌生,老头不再是活蹦乱跳,不会跳着脚劝她离赵洛阳远点儿、更不要选乐明申了。现在的老头平静的躺在床上,阖着眼,像在睡觉,她看着一旁表情平静又木讷的妈妈,知道老头儿根本不是在睡觉。
“乐扣,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乐扣答完去楼下取车。
经过二楼,他很意外的看到了结伴站在走廊里的赵洛阳和舒虞。那两人在谈些什么,似乎不大愉快,赵洛阳脸色不好。
舒虞先看到了乐明申,招手同他打招呼,“这么巧,乐医生。”
“是很巧。是你们家里人谁病了吗?我以为心坏了的人都不会生病呢……”乐明申说风凉话时总爱笑眯眯,像个好人,和现在这样。
赵洛阳脸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舒虞大方的笑了笑,“洛阳知道陶叔叔住院,一直想来看看,刚好今天我有时间,就陪他过来了。”
“哦,那你们待会儿再上去吧。”
“怎么?”
“陶心诚在上面,还没下来,她估计是不会想看到你们这两张脸的。”乐明申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洛阳,我们是现在上去吗?”目送走乐明申,舒虞问赵洛阳。赵洛阳头低着,半晌说:“要不还是再一会儿吧。”
舒虞的眼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她拉着赵洛阳朝走廊里的金属排椅走去,赵洛阳的手机恰时的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脸色更难看了。
“谁的?”舒虞伸头看了眼,她看到短信上面写着“赵医生,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过期后果自负哦”。
舒虞叹口气,拍了拍赵洛阳的背,“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用怕的。”
她头轻轻靠在赵洛阳肩上,期盼他会给自己一个回应,可是赵洛阳像木头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赵洛阳看着远方,舒虞也跟着看去,是陶心诚正扶着扶手下楼。
舒虞的眼睛满是受伤,她双手攥紧,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舒虞回到家,母亲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进门,舒妈妈把电视调到静音,回头和舒虞说话:“和洛阳出去了?”
“恩。”舒虞声音闷闷的,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舒妈妈觉得女儿最近的状态一直是这样,担心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随手扔了挎包,舒虞人瘫软在沙发上,她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就开了口:“妈,能借我点儿钱吗?”
“你这孩子,又看上什么贵重东西了,和妈妈还提借字。”舒妈妈笑,“要多少?”
舒虞报了个数,舒妈妈人有些惊讶,“什么东西这么贵?”
“妈,你就别问了,这笔钱能让你女儿一辈子幸福的。”舒虞睁着眼说。
舒妈妈将信将疑的拿出支票本。
第二天清晨,赵洛阳还在一个算不上美好的梦里不能自拔,家里的电话突然就响了。他嘟囔两句,遗憾着那个没做完的美梦,随后睁开眼。
他伸长胳膊,拿起电话,看了眼是舒家的号码。
他猜是舒虞打来的,有些不大想接,电话一直响着,赵洛阳僵持了一阵,最后妥协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舒虞,怎么了?”
“洛阳,舒虞没在你那儿啊!”
“没有啊,阿姨。”赵洛阳听出是舒妈妈的声音,“舒虞怎么了?”
“昨晚上她和我要了一笔钱,然后就出门了,早上起来我没看到她人,以为是去你那里了,那孩子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阿姨,你先别急,舒虞人那么聪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我现在出去找,一旦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赵洛阳挂了电话,他想起舒虞之前说的话,他想到舒虞说会帮他,他想到那笔钱。
舒虞,他们要的不是钱,你别干傻事啊!
正想着,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没有犹豫,赵洛阳接起了电话,“喂……”
“赵医生,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知冷知热的女朋友,为了你还拿了这么一大笔钱给我,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被感动了,可你别忘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要想用几个钱就把我打发了。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等着给你女朋友收尸吧……”
对方笑着挂了电话。
赵洛阳脑子有些乱。
那是他读大学的时候,还在美国一所医院实习,年轻气盛的他在主刀医生缺席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给病人开了刀,开始病人的反应一切良好,可在下了手术台的第二天,情况突然恶化,很快就死了。
这件事,赵洛阳被定为主要责任人,将面临几项控告不说,医生资格也就此被终身撤销了。
那时候的他觉得人生好无望。
如果不是舒虞,或许他之后的几年就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了。
舒家帮忙找了一个另外一个责任人,顶替赵洛阳服了他该服的刑责。在那件事后不久,赵洛阳接受了舒虞的心意,和她成了男女朋友。
几年过去,赵洛阳几乎淡忘了这件事,他没想到,当年的顶包人提前出狱不说,还混起了黑道。这次,对方来找赵洛阳,不过是希望他能帮忙钻几个法律的空子罢了。
那群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舒虞的那点儿钱。
这么想着,赵洛阳忙拿起外套出门了。
在床上辗转了一个晚上,陶心诚总算在几近黎明时睡着了,她没回家去,也没去乐明申家。和每次有心事时一样,她去了应英家。
这几天,应英的情况没比陶心诚好到哪里去,周野的回来是真的,不是催眠产生的假象。
周野约她今天见个面,应英答应了。
做好早饭,应英进客房去看陶心诚是不是醒了,没想到陶心诚不在。她再一回头,看到早洗漱结束坐在餐桌旁吃蛋饼的陶心诚。
“你怎么起这么早,反正不上班乐扣也不会扣你的钱。”
陶心诚塞了大半张蛋饼在嘴里,人噎的翻着白眼,她喝了口橙汁,总算把这口气顺下去了。陶心诚摆摆手:“脑子乱,睡不着,刚好陪你出去走走,你不是也请假了吗?”
应英瞪着眼睛,“我是去见……”
“不就是周野吗?又不是老虎。”陶心诚无比自然的说。
好吧,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陶心诚在这事上就是比她淡定。应英深吸口气,和周野之间的事情她想清楚了,今天不过是去做个了断而已。
陈熙被她送去邻居那边住了有几天了,也是时候带着孩子去见见周野了。
陈熙已经几天没见妈妈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妈妈干嘛要带她来见面前这位叔叔。
应英啜了口果汁,手一摆,“陈熙,我女儿,她爸是陈升平。”
陶心诚很佩服应英的单刀直入,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周野。
Chapter9…2
九月的阳光,柔和中带些苍白,略过姜黄色的印花玻璃窗,扭曲成深浅不一的线条抹在周野脸上。他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被拢进一片阴影,看不出细节。
半晌过去,他抬起头,明澈的眼睛被日光染亮,他说:“我知道。”
陶心诚一口碧螺春差点儿喷出来,她使劲儿含住了茶水,仔细回忆了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