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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面上露出微笑:“这样也好,镖行生意,整日价在刀枪上打筋斗,到底不是做得长久的行业。趁早歇了,也省得是非丛集。”
于是,他怡然跨步上阶,来到紧闭着的大门边,举起右手,正待向那门环拍下。忽然神色一变,那只手竟是定在那儿,再也动弹不得。
他并非瞧见什么东西而令致他神色大变。
仅仅是因为猛可一个念头袭过他的心上。
“哎,若果不是师兄自动歇业,却是因为……因为……”
他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
只觉得一种极坏的凶兆,向他紧迫而至。
可是那只手走在半空,到底不是办法,他愣住一会儿,便下意识地照样拍下去。
门上铁环敲击在那铁垫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他竟然连敲了三下。
歇了片刻,脚步声由远而近,呀一声,侧面的角门打开,一个人探头出来瞧看。
钟荃退开两步,也是直勾勾地向开门的人瞧视。
那人呀了一声,道:“原来少侠回来啦,咳,邓爷为了找寻你老,净是在发愁哪!”
钟荃可从不得这人,但从装束以及口气推想,料是个局中伙计,便客气地拱拱手,道:
“师兄可在这里么?”
那人忙道:“少侠请进来,邓爷正在里面,他……可是真的大大发愁呢!”
他一面侧身让钟荃进去,随手掩上门,一面道:“邓爷他这些日子来,话也不多说一句,而且常常喝酒……”
钟荃随口哦了一声,一直往内院走去。
“自从邓爷找你老到外面走了一趟,回来之后,便将镖局生意歇了,现在,四位大镖头全都暂时回家休息……”
钟荃心里微微觉得不舒服,想道:“万通镖局师,名扬天下,可是他们居然在镖局多事之秋,回家纳福去了。”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邓小龙的孤立可怜,心中一急,猛可飘身疾掠,转眼之间,已到了内院右首一座小垮院里。
他知道东首第一房间,乃是邓小龙卧房。这时一见垮院内那个小花厅里毫无人迹,便径扑那房间。
帘影深垂,将满院凄冷隔住。可是,也生像是将人间隔住。
他伸手猛一掀帘,大声道:“师兄可在房里?小弟回来啦……”
语声中,已自闪进房中。
只听内房响动一声,似乎是谁在床上翻身下地。
“啊,是你么,师弟?”
那正是邓小龙的声音,打内房里传出来。
两人在房门口碰面,邓小龙一把握着钟荃的手,欢然一笑。
钟垄见他无改异日英俊,立刻放下那颗心儿,凝目一笑,道:“师兄,你好像清减了一点儿……”
邓小龙呵呵一笑,把他拉到窗下一张椅上坐下,然后道:“是么?我想也应该瘦了才对。”
钟荃正想问他关于陆丹生死之事,邓小龙已经先问他这些日子跑到哪儿去了?
钟荃只好先按下心中焦虑,将自己一番遭遇说了出来。
却把邓小龙听得目瞪口呆,真个难以置信天地间竟有这么一位厉害人物,而且还有这么一段悲哀的遭遇。
他叹一口气道:“师弟,近日我独坐默思,发觉这年头有点儿不对,竟是天下武林波动最烈之时。请看各派能人迭出,而且多是年少妙龄的男女,愚兄我再不知机,立刻引退江湖,只恐不但名誉保不住,便性命也危于叠卵。那位罗大姑,咳,但望她别再收到古怪的弟子就好了。”
他又叹口气,退到床沿上坐下。
于是,钟荃便发觉他真个是刚从床上起来,心中禁不住为他悲哀地叹口气。
“愚兄我自从你当晚不返,陆姑娘又突然失了踪,于是立刻广派眼线,四下打探,却找到那潘自达行踪……”他将追踪潘自达的情形略略述说一遍。
钟荃听了半天,还不知陆丹的安危生死,脸上禁不住变颜变色。
邓小龙一瞥之下,已知究里,立刻道:“后来,愚兄从秋月大师处得知陆姑娘已经获救,不过,秋月大师也不知道她几时走了。”
钟荃立刻轻松地吁一口气,霎时间,生像年轻了许多。
敢情这些沉重的事,连日来已把他折磨得年老了不少。
邓小龙又道:“师弟你想,愚兄和华山派的白莲师父连剑攻拒那潘自达,即使久缠下去,必定不能占丝毫便宜。经此一役,为兄的顿觉雄心尽灰,废然而返,结果把镖局趁早歇了。”
他忽然凝目无语,似是在追想些什么,钟荃一瞧见他那种眼光,不由得大吃一惊,忖道:“奇怪,师兄这种神情和眼光,怎会和大惠师叔的一样啊?”
“师兄,你说的白莲师父,是不是当日我们在华山大悲庵所见的那位?”
邓小龙身躯微微一震,轻轻道:“正是她……”
“唔,”钟荃点点头:“记得当日在华山大悲庵中,师兄你也曾得过她的援助,对么?
她倒是顶好的人,而且也很美丽……”
邓小龙缓缓垂下头,忽然又抬头挺直身躯,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朗声一笑道:“师弟别尽谈这个,今日不意得见你无恙归来,正是大大喜事,咱们兄弟理应痛饮庆祝。”
钟荃也不知如何会那么聪明,脑筋拐个弯,已经猜想到师兄和白莲女尼之间有什么情感纠葛上头去,当下越想似,不觉愣住。
邓小龙倒以为这位淳朴的师弟,想念起那位白衣飘举的陆丹姑娘,便谊:“师弟,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便是那柄玄武剑,已经由秋月大师携来京师,如今放在城外善注样院的大师处,那位大师法名虚本,你拿回之后,便可以静心练剑。明年中秋之夕……”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钟荃得知这个消息,心中甚喜,忙道:“那好极了,我这就去拿回来。”
邓小龙道:“愚兄反正没事,这就带你同去参谒虚本大师,愚兄也未见过这位大师,想来定然又是一位身负秘艺的得道高僧。”
两人坐言起行,立刻走出门去。
他们一直走到大门,也碰不到一个人。
钟荃愤慨地哼了一声。
邓小龙讶然瞅他一眼,问道:“师弟,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小弟只觉得世态炎凉,的确令人灰心。”
“你的意思……”
邓小龙不解地沉吟一下,忽然醒悟,连忙又道:“你敢是瞧见愚兄这里冷冷清清,因此有感而发。嗅,既是我猜得不错,却非要分说一下不可。其实局里的弟兄,都极捧愚兄的场。是愚兄实在心灰意冷,决意不再做这一行业,故此硬给解散了。不过,听说本局四位大缥头,仍然分赴各地,努力调查失镖之事……”
钟荃不觉对自己的轻率面红起来,忖道:“我果真阅历太浅,凡事不能再作深思,幸而是师兄,若换了别人,我这一下愤慨岂不笑话。”
邓小龙却大声唤了一个人,便是原先开门给钟荃进来的那个。命他去备马,不一会儿,两匹马都牵到大门外的石阶下。
钟荃一见他那匹黄马,神骏如昔,心中甚是高兴,过去摸摸马头。黄马竟像认得故主,长嘶一声。
两人上马,便一直向南走。
出了永定门,转向西南,再走个四五里之远。
邓小龙举鞭向前面遥指道:“那边一片树林后面,便是善注禅院了。”
钟荃极目眺望,只见半里外一片树林,却瞧不见有什么寺院。
“这善注禅院只有十余位僧侣,全是持戒精严的和尚,据说常有数日不见炊烟的事,愚兄可猜想不出那位虚本大师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且他会不会相信我们呢?”
钟荃茫然地摇摇头。
却听他又道:“不过,既然秋月大师这样嘱咐,料不致有什么问题。”
正是出乎尔,反乎尔。钟荃心中偷笑一下,却没有言语。
两人绕过一片矮林,转上一条较宽坦的路上。只见一个妇人,骑着一匹花驴,迎面而来。
邓小龙呀一声,滚鞍下马。
钟荃一眼瞥清楚那驴背的人,也自如响斯应,飘身下马。
两人齐齐拉缰截住那匹花驴去路。驴背上的妇人青巾包头,深灰色的对襟短衫,下面一条玄色布裤,极是朴素。裤脚下面却露出精绣彩色的风头鞋。
她在驴背上凝目出神,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拦路。
邓小龙猛然伸臂拦住钟荃,轻轻道:“师弟且莫造次……”一面说话,一面牵马倒退而行,那双锐利之极的眼光,凝注在她面上。
钟荃当然不敢多言,跟在后面,只见步行的邓小龙,乃是倒背着身躯,随着驴子不住后退,然而驴背的妇人,仍旧惘然不觉。
“咳,以天下之大,本来奇事已多,如今更是世界大变,奇事层出不穷。以桑姑姑的一身本领,怎会这样地失魂落魄,连有个大活人拦在驴前也不发觉?”他禁不住极为惊讶地想。
邓小龙这时开声叫道:“姑姑,您往哪儿去呀?”
花驴背上的妇人,敢情正是当年震惊江湖的华山木女桑清,这刻一闻邓小龙叫唤声,陡然微微一震,眸子转处,恢复奕奕神光。
她失声叫道:“哦,小龙是你!”一面勒住花驴。
邓小龙躬身行礼,钟荃也上来叫一声姑姑,跟着行个礼。
邓小龙大声道:“姑姑您往哪儿去?方才小侄还以为姑姑精神不好,后来才发觉姑姑是有什么心事……”
语声中洋溢着真挚的感情,故此一点儿也不显得这些话太过率直。
钟荃蓦然对这位师兄似是了解得深一层,心头感染着那种情绪,也自感动地注视着华山木女桑清。
她透一口气,就像对极亲近的小辈说话:“唉,是的,我心中很乱很乱,我这是要往京师去,准备斗斗那毒书生顾陵。可是,现在我又不想去了。”
邓小龙道:“昨天小侄接到消息,说是毒书生顾陵已在西南,身上背着两宗杀人案子哩,姑姑你即使到京师,也找不着。”
他顿一下,又道:“但姑姑您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薛师妹可好?她还在华山么?”
桑清作个手势,意思要他们上马。两人立刻顺从地跃上马背。
邓小龙按马不动,轻轻问道:“怎么啦,姑姑,敢是师妹出了纰漏?”
钟荃心中直在奇怪师兄何以有此一问,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推想得出何以会牵涉上那位怯弱而俏丽的薛恨儿师妹。
桑清道:“还不是为了她才使我心乱,这孩子,咳……”
她只微微歇一下,立刻又道:“前几天我们一同到了保定府,我因心绪不好,对她稍为发了一点儿脾气,这孩子便赌气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故此我心里烦乱得很,也不知应该往什么地方找她?”
邓小龙眼珠一转,道:“姑姑你绝对认为她不会返华山的么?”
桑清沉吟一下,这才坚决地点点头道:“你师妹随我在华山多年,未曾出过华山一步,那寂寞的老地方,她一定不会回去。况且,我若不在华山,屋里又没有剩下吃的,她即使回去,也呆不住。故此我在保定府住了三天,才往京师来。”
“那么,她该知道你到京师来的用意,对么?”
钟荃在旁边哦一声,邓小龙立刻移眸鼓励地瞧着他,道:“师弟,你的猜想呢?”
“小弟,小侄想,师妹可能往西南去了。”
“对,小侄也是这样想。”
邓小龙移转眼光,向桑清说。
钟荃在旁边快活地微笑一下,心中信心陡增。
“师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