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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他这种云龙大八式身法,能够在空中转折回飞,一则只仗着招式神奇,有如云龙在天,二则乃是昆仑独有一种心法,能够将真力凝炼至近似有形之物,是以能在空中推动身体。
不过,人总是人,如果要随心所欲,也得要有准备和架式才可。
这时他还有一步绝技,便是施展出般若大能力,这种先天真气的功夫,自然比之那种由后天内家真力凝炼的力量神效得多了。
可是他又曾经立下决心,不到将这种般若大能力练成功之后,决不再次使用。
然而此刻又是自己生死一发的关头,倘若不及时使用出来,没希望能够飞回竹林地面。
则这一急坠而下,定是粉身碎骨无疑。
心中的矛盾,在这瞬息之间,实在教他够受了。
求生的本能强烈地抬头,强烈得令他毫无考虑余地,当下双掌情洒地向下一按,曙然大响一声,下坠之势立住,跟着双腿一端,身形便如神龙盘空,修然向竹林飞去。
他的脚还差那么两尺才到地,眼前白光一闪,竟是一口利剑,急刺小腹。
钟荃虽在危急自救之际,身手仍不紊乱,尤其那剑上带出的风声,便知那人功力有限。
立时使个身法,横移丈尺许落下,单掌已电闪急探。
那个暗袭他的,乃是个年轻女尼,持剑那手的虎口间,可以看到一些血渍。原来是方才持钩袭击钟荃的两女尼之一,她的虎口裂了,自然剑上无力。
钟荃一把夺过长剑,小臂一振,那女尼啊一声,踉跄跌开四五步。
他一剑在手,胆气又壮,却不敢往竹林中钻,沿着竹林外的悬崖边缘,急急前走。
一眼瞥见两文外的崖内凹处,下面另有山崖突出,而且似乎有路可通别处,当下脚下用力一顿,凌空飞起。
这个当儿,却听到后面有几个女尼喝叫之声。
他一掠两文许,到了那边,闪眼下望时,下面突出的危崖离着还有五丈许高。
刚才在那边隐隐瞧见似乎别有通路,这一走近了,反而瞧不出是不是绝地。
他把心一横,暗忖道:“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打又打不过过人家,又怕竹林中昏暗,与其力尽受擒,不如跳下这危崖再算。”
身后竹林内又有声响传出来,钟荃咬一咬牙,提气往下就跳。
五丈余高并非说着玩的,轻功稍差的,必定无法提住那口气,便以钟荃的身手,也得甚是小心才行。
他安然落在危崖上,举目四瞥,却见左右有路可走,连忙寻路前走,绕过这崖角,便是一片山坡,一直延伸出去,心中不禁大为欣喜。
这时连忙展动身形,一琼两王文,急急逃走。
他可不知从这边转过去,已是绕过莲花峰。
眼前仅见一座山峰屹立,这便是云台峰,他一时也不管什么方向,直奔过去,到了那座峰腰,沿峰过去,峰那面陡直得多,当下向峰下疾奔。
他从一处断崖跃下,猛见右面向峰内凹入处,有个三丈圆的深潭,在峰潭之间,有两座石屋,筑建得甚是精致。
潭中一块石头,像剑尖般直伸出水面,石顶大约有四五尺方圆。
像这样一个潭,当中又有这么一块石头,倒是古怪得有趣。
这时,正是邓小龙返村途中,雨势越发大了。他赤着上身,雨水淋在身上,流过古铜色光滑的皮肤。
生出一阵阵清凉的感觉,这使他有点儿振奋,生像那种清凉的感觉,使他的心也稍稍冷却,因而生出轻微的愉快。
他没有去注意那两座石屋,突然冲动地清啸一声,飞向潭心的怪石上。
脚尖还未沾石,石屋那面传来一声清叱,人影一闪,疾扑而来。
他吃惊地扫目一瞥,但见那疾扑而来的人影,乃是一个少女,头上包着一块浅青头巾,瓜子形的面孔,细长而亮。
身材颀长苗条,穿着一身紧身青布衣裳。
她手中持着一口青色的古剑,剑柄上的剑穗也是青色。
剑尖下垂,显然来势虽急,但并无伤人之意。
钟荃脚尖一探到石头,猛觉其得如油,险些仰跌,连忙打个千斤坠,身形方定。
那少女飘飘在石上一落,忽然向前一倾,钟荃还未曾想到应不应伸手扶她时,青光一闪,寒风到面,竟是一剑已刺到他面前。
钟荃脚下不敢移动,勉强一仰头,手中长剑已急刺敌腹。
这一式正是以攻为守,图谋自救。
那少女轻轻咦一声,身形往右边一侧,已移开一步,手中青色古剑,已决要戳在钟荃肩井穴上。
钟荃心神真个被他扰乱,只因方才她一落身在石上,直像是要扑跌似的,谁知却是出剑的身法,一连两剑,把他弄得手忙脚乱,心神也不能定下。
这刻连忙一晃身,躲过敌剑,可是心知对方这一定是连环而上,况且脚下又不稳,只好身形微向前倾,打算掉在石上也比掉在潭里好一点。
果然对方剑收如风,修又砍出,直奔下盘。
钟荃这时刚好脚下一滑,自动探到向石,支撑身躯。对方一砍,刚好砍在他的刻上,生像他早知对方有这一招,预作拆解似的。
那少女惊噫一声,收剑退开两步,凝视他一眼之后,忽然皱眉呸了一声。
钟荃刚好站稳身躯,见她一脸厌恶之色,征了一下,忽然灵机一触,大声问道:“姑娘可是姓桑?”
青衣少女哼一声,斥道:一你管得着么?”一剑斜砍而至。
这一剑的来势甚是古怪,尤其使创名家,极少以砍势出手。
钟荃觉得仿佛极熟,像是什么地方见过这种剑法,但实在又未见过,心中动念之时,手中长剑已斜削而出,发出武林未睹的真磁引力。
那青衣少女一连砍出三剑,来路不定,煞是古怪难测,他也一气削出四五剑,却觉得虽能封住敌人攻来古剑,但全然不像以往使用时之奥妙,仍然要留心而削,不能漏出丝毫空隙。
雨越发下得大了,从发际直沿下来的雨水,把眼睛也蒙住。
他手上一吃力,心中不觉有点温然,禁不住大声喊道:“怎么华山的人都蛮不讲理哪?
这儿究竟有没有姓桑的人?”
“有又怎样?”那少女身形在石上移动得十分自然,脚下毫无溜滑之弊,她尖声回骂道:‘你才是野人哪,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
骂声中,那柄青色古剑益发斜砍坚砍,怪气之极猛攻。
钟荃觉得势头不佳,因为他只要微微移动,立刻便感到站不住脚。
而且对方剑法厉害之极,专在想不到的地方斩砍过来。自己的拦江绝户到法,连环施展,也仅仅能够守住。
幸亏这五把十五式剑法,不必移动身形,否则大是不堪设想。
反之对方脚下毫无顾忌,身形腾挪进退如履平地,一点也不怕他刻上发出的真磁引力,运剑如风,着着进迫。
若是在平地上,对方的内力,比自己逊色一筹,定能以云龙大八式将之打败,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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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越闪越亮,威势更增,剑风隐隐带出万木涛啸之声,入耳惊心。
钟荃一想不妙,猛然力聚剑身,发出内家真力,一式“固封龙庭”剑连续斜划而出。
青衣少女连攻两剑,都像研在极厚的铁墙上,震得芳心悸跳,不由得攻势略懈。
他趁这当儿,清啸一声,收剑飞身而退。
那青衣少女脚顿处,破空飞起,身形之轻快急疾,难以形容,但见一溜青光,衔尾追及。
钟荃在空中头也不回,一式“龙尾招风”,反手戳出,刚好够上部位,极巧妙地削向敌腕。
青衣少女又使出怪招,斜剑一抽,当地撩在他剑上,不由得身形略挫。
钟荃却反而加速前飞,霎时远离了两文许。
那青衣少女落向潭边岸上,脚一沾地,正待腾身而起之际,一道白虹急射而至,风声劲厉之极。
连忙运足真力,举剑一黏一撩,把对方扔来的长剑挑飞。
钟荃已飘然远遁,身形极是迅疾。
那青衣少女呸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野人也敢来姥姥潭撒野么?我若不是师父坐关练功,须人守护,不追上擒住他,审明白底细来意才怪哩!”
口中虽是这样说,但两道秀眉却轻轻锁住,怀疑地摇摇头,自语道:“但我真能擒住那厮么?”
钟荃已走得老远,他心中已决定必须赶快找到邓小龙,等他出点主意,大概这里定是桑姥姥所居之地。
邓小龙听完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便道:“不管内情如何,我们也得再走一趟,到时再看情形吧,可是,我们已得罪了大悲庵的人,只怕后患无穷,真是岂有此理。”
雨一直没有停,甚且越落越大。
傍晚时分,邓小龙认为明日也不会是晴天,说将出来钟荃大是丧气。’可是这位农夫主人,却说明日大有放晴之望,又把钟荃的心说得活了。
一宿无话,次晨绝早醒了,但见窗下仍有飘绵细雨。
赶到用完早点,那雨竟然停了,天空也逐渐开朗,钟荃像孩子般快活起来,兴兴头头地跟着邓小龙出门。
他们仍然不带兵器,徒手空身,直奔云台峰下的姥姥潭。
钟荃当先带路,来到姥姥潭边,但见潭水粼粼,清可见底。
潭中怪石依然兀立,也像潭水一样颜色,敢情是上面青苔满布,加上雨水,难怪其滑如油。
邓小龙不必钟荃再说,已知崖壁和潭水之间的两座石屋便是了。
山间的静温,使一切都染出一种幽幽的美,邓小龙想一下,命钟荃先躲起来,然后轻咳一声,人却不走过潭那边去。
石屋中走出一人,正是那位青衣少女,但手上没有提着剑。
她在那边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狐疑地问道:“你是迷了路吧?”
“姑娘请了,在下邓小龙,奉了一位长辈之命,欲拜谒华山前辈桑姥,却无从得知桑老前辈下落。”
青衣少女啊一声,道:‘你找桑姥有什么事?是奉哪位前辈之命?”
她问的甚不客气,而且神情有点异样。
邓小龙疑惑地注视她一眼,但觉这少女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青衣少女面色一沉,冷冷道:“你究竟是谁疗眼光语气,都露出敌意。
邓小龙收摄心神,朗声道:“桑姥前辈既然具名邀约剑会,却不解在华山这么难寻下落。”他的话,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
青衣少女面色忽然宽和,微笑道:“你是四大剑派么?桑姥便是我师父,你再告诉我究竟是哪一位前辈命你来,我好禀告老人家呀!”
邓小龙见她一氓戒惧,便变得甚是天真,但仍然坚持道:“请姑娘禀告桑老前辈,说是邓小龙奉命来谒便行了。”他的绰号是天计星,肚中自然有一套。
只因当年桑清对他甚是爱惜,教他许多剑法,而她与铁手书生何涪,既然有那一段感情,当然不能忘掉当日一切事情,亦即不会忘记了他。
于是,倘若桑姥即是当年的华山玉人桑清的话,她一定知道是谁遣他来的,而予以接见,否则便可考虑径自离开之法,不必真个晤会了。
青衣少女哼了一声,不悦地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但随即又高兴地微笑起来,道:
“那么你就说你是哪一派的,我立刻替你禀告。”
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产生一种飘渺绵远的怀念,那不是她么?正是那位桑姑娘啊!当时她年纪虽轻,而且隔得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