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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又咦一声,道:“二弟几时学的新手法,不用大斜倾了么?”说着,放一粒子在三五路间。
他又道:“二弟这一着定是隔一夹攻了……”
病金刚杜锟从鼻子中用力喷气,摇摇头,随手至五三路上放粒黑子。
恶客人金魁呵呵一笑,道:“怎的二弟也用无忧角来守了,显见火性大减。”
墙角屏风后的钟荃,躲得有点别扭,忖道:“他们这一局不知下到几时,莫不成我就老躲这里,”
却听恶客人金魁道:“且慢,我想二弟最好回相府去,把齐玄和那婆娘都挪个地方,说不定那藏族少年和番僧巨人等,都潜来京师,打算救那婆娘,甚至和齐玄是一路的。”病金刚杜锟下了一个子,抬眼道:“大哥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么?相府那么大的地方,里面水牢石室有的是。谁能知道我们偏偏将他们囚在迎月馆的铁房中?你这一移动,说不定有人会泄露风声,不如等晚上我们值班之时,悄悄亲自下手再搬地方,但若没有其他动静,还是不动为上。”
恶客人金魁哼哈一声,没有说话,却顾着下子去了,似乎是默许杜锟的意见。
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钟荃在无意中得知齐玄确实下落,心头狂喜,想道:“我的运气真不坏,误打误撞的居然会躲在姓金的家中。并且得知了那齐玄的下落。看来我绝不能惊动他们,否则又把齐玄和徐姑娘搬了地方,可真难倒我了。”想着想着,一缕情思又系回在陆丹身上,悬想着她此刻身体怎样?会不会因自己离开得太久而走开了。
棋子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把钟荃听得烦腻欲死,但其势又不能泄漏行藏,只好苦忍。
渐渐他又被心中起伏如涛的思绪所淹没,浑忘了此刻的烦躁焦虑。
他的思路从下山时起,直到目前为止,匆速地重温一遍。
那是关于几位师尊们所嘱命之事,一直引致这一大段经历。
不但许多事尚未了结,而自己更多惹了无数烦恼。
最难解释的便是那陆丹,他竟然能够暂时推开一切,为了她的毒针伤势而拼命奔忙,这是多么奇异的心绪和感情啊?
时光悄悄地溜走,在人们的观念中,它该是最公正的。不管人们是如何渴切地挽留,或者是如何焦急地送赶,它依然如故地一秒一秒地消逝,永不增多,也不减少。
钟荃深深知道时间,空间,和速度的奥妙关系,因为每当他练剑到了最妙悟之境时,他便感知这三者都发生了极微小的变化。那是一种互相影响的关系,而在他这种功候的名家身手,这些微的差异,也得计算在内。
譬如有同等功力的高手,以极快的速度,吐剑刺出或是甩创射出,这时旁边的观察者,因那剑术太快,会觉得比平常较为短些。
时间和空间,也有同样的情形。
速度愈大,这种差别愈见明显。
是以,他感知时空和速度,并非绝对不变。
可是若没有加上速度,纯粹在普通情形下来衡量,则时空永无变化。
此刻他也知时间并没有延长,但在他主观感觉中,时间的确比平常延长许多。
他甚至发怒般数着每一秒的逝去,而那些棋子敲在棋盘上的声音,也令他极为不快。
这样地苦挨了许久,约摸过了三个时辰(即六个钟头),他不但心情焦灼烦躁,而且口渴肚饥起来。
虽然他这种内家好手,对于饥渴侵袭,耐力比之普通人要强胜数倍。
但到底也不是好玩的事。于是更加添了他心情的不安烦躁。
这时病金刚杜馄先输了一局,现在下的一局,已非如上局般采取攻势,而是躁急进攻。
恶客人金魁却是稳健地思索下于,不似杜锟那般迫不及待。
终于杜馄怒骂一声,跳起来道:“算了,这一局不下了。”
恶客人金魁淡淡道:“你总是这个样子,开头时又总是求我对奕,下次你可得多费点唇舌,才求得我动咧。”
“这劳什子谁耐烦下这么久,我们不如喝酒快活。”
“不行,”恶客人金魁坚持适,虽然声音仍是那么平淡:“你想留点余地,下次好跟我再对奕么?不行,除非你这局认输。”
钟荃暗中对自己叹口气,想道:“你这急性子认输便认吧,有什么要紧的。赶快认输了,出去喝酒快活,我也好回去见她。”一想起了她,心里又焚竟起来。
随即又想起那怪人潘自达。旭此刻大概在西山什么地方逛着,再过一会儿便会回店等地消息。
若果自己尚未能脱身,惟恐又误事了。忽然记起潘自达说起那万柳在绝毒之物金蛇,乃是产自海南岛五指山,而他却识制蛇之法。
莫非他和海南岛五指山有计么关系?当年曾有一位剑师,到五里坡的邓家找何涪斗剑,因此延误了何活与渠清的约会。那人便是海南剑归元。
那么,这活自达极可能便是归元的弟子,因为是从海南岛来的啊。
他想得痴痴迷迷,歇了好久,猛觉房中已无人声,偷眼张望时,冀南双煞大概已和平解决问题,出房喝酒去了。
这时机不可失,连忙闪身出来,真气松处,身形倏然涨大,回复平时样子。
他知道绝不能让那两个魔星知道有人曾听见他们说话。
是以非立刻而且一于二净地离开这里不可。
念随心生,身随念动,但见他如春絮飘风,紫燕穿帝,霎时间已纵出窗外,涌身飞越过空阶,坠出院墙外。
四下一瞥,并无别人瞧见,连忙跨开大步,一径疾奔。
回到贾家胡同的住处时,抬眼望望天色,已是下午未申之交。
再过个把时辰,便是昏暮时分了。连忙举手敲门。
耳中听到有人来开门的脚步声,这顷刻间,他忽然掠过一个念头。
这念头却使他浑身如受电触,焦躁地跺跺脚。
原来他忽然心血来潮般想到陆丹独自躺了这么久,会不会因为不见他回来,而不悦地径自离开了。
屋门呀地打开,开门的正是那马老汉。他立刻问道:“陆姑娘还在么?”
马老汉见是他,叹了一声,道:“少侠这会儿往哪里去了呀,累得总缥头派了好几个人找寻。”
“我问你她可在房里么?你别扯其他的事,她在么?”
马老汉忙道:“在,在,那位姑娘没有走,可是脾气大得紧,吩咐若不是报告少侠你的消息,便不许进房打扰她,看来她敢情烦恼得很呢……”
他咦叨地说着,钟荃已冲进去,也不知有听到他的话没有。
他一径冲进房去,但动作却温文得很,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以免她睡着时,被惊醒了。
陆丹和衣俯卧在床上,脸孔深深埋在臂弯里。
钟荃以为她睡着了,轻轻走到床前。
她忽然侧转脸斜看他一眼。
她的眼光直射人钟荃心上,钟荃觉得自己知道她眼光中的含意。
那是一种欲喷末嗔,似喜非喜的眼色,要等他说些什么话之后,才能决定是喜是嗔。
他连忙解释道:“我去了这么久的时候,乃是因为碰见了相府的卫士。”
把遭遇说完之后,继续问道:“姑娘你可曾服下那最后一粒化毒丸?”
她立起上半身,额首道:“刚刚服下了,还有四个时辰工夫哩。”末后一句,像对自己嘲弄地说,也像加强语气,好教钟荃别忘了。
钟荃正想将早上去见潘自达的情形说出来。
可是听她这样一说,便岔开了,着急地道:“姑娘你千万别烦,现在既知齐宝下落,我一定拼命替你弄回解药。”
她睁圆眼睛,想了片刻道:“你去相府?可是等到天黑时,我也差不多了。况且,不碰见那毒书生顾陵尤自可,若遇上他,恐怕你也不是他的敌手。我说,你不如别去相府,就呆在这里,和我多待一会儿。”
她的脸忽然红了,自个儿掩饰地笑一声,重又埋头在臂弯里。
钟荃一时听得呆了,痴痴地瞅住她俯卧的背影。
她的秀发本是长可披肩,此刻分向两边垂开,露出白督的粉颈。
比之身上的白衣,还要白一点。
身躯因呼吸微微起伏着,使钟荃遐想驰越,心上像蘸了一层蜜糖。
可是,在那甜蜜感觉中,随即又起了一丝哀伤。
眨眼之间,那丝哀伤之感扩大了,淹没了整个心灵。
即使这四个时辰,是天下最甜蜜的时间,但何其短促啊?他已能够计算出这甜蜜的浓度。可是,正因如此,那种哀伤更见其深,深得直刻入骨去。
她忽然抬头转眸瞧他,两人眼光相触,立刻纠结在一起。
他直率地表露出的悲哀,在这瞬息之间,已把她完全地感动,于是,他们都觉得在无言的悲伤中,彼此的心更接近了。
他实在没有十分把握可以求到解药,因此,四个时辰之后,可能便是长决之时。
这种情况,在一些明知人世并无足恋的老年人遇上了,还会不禁凄然话别。何况他们都是青春年少之际,前途一片灿烂。他们还要享受人生,岂能是忖到速尔诀别。
两人四目相投,都禁不住这种死别的悲哀了。陆丹轻轻咬住嘴唇,忽然掉下两点晶莹泪珠。
钟荃但觉鼻子酸酸的,可是他强自忍住,用力抽一下鼻子。
陆丹幽幽道:“其实这样也好,将来百花洲的剑会上,我们不必为难了。暖,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呀?”
钟荃喃喃应适:“我必定替你找回解药,即使因此而扭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但觉自己另外有一种愧对玉人的苦楚,作为一个男子汉,似乎负有保护心上人之责,是以他对自己痛心起来,他移前几步,坐在床沿边,毫不思索地伸手轻轻抚摸在她头上,慰解地道:“你别这样啊,事情还未曾绝望呢。”可是,他自家也知道声音十分姑渡难听。
她的身躯扭动了几下,含糊地叫道:“不,你不要去,我不要你离我而去。”
他痴痴地愣了好一会儿,耳中忽然回响起她方才的话:“……不碰上毒书生顾陵尤自可,若遇上他,恐怕你也不是他敌手。”这几句话,在他耳中重复地回想着,越来越响,几乎似风吼雷鸣,使他有点昏眩,但雄心也随之而振奋,目中不觉怒嘿一声。
他断然道:‘我会得到解药的,不管是否碰上毒书生顾陵……”他的声音中,含有一种奇怪的坚决,使她立刻停止啜泣,静待他说下去。
他又道:“现在,你安静地躺一会儿,别胡思乱想,我必定会带了解药归来。”
她顺着他有力的手,翻个身,并且坐起来。
她的眼皮有点浮肿,眼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敬慕、哀们、恐惧和悲伤……
她的秀发布点散乱,于是,她徐徐举手掠鬓。雪白的衣袖轻轻飘拂。
她忽然起了一种悲壮的感觉,仿佛是征人将别,穿了素白的衣裳,凄然送别。
在那生离死别的悲哀中,另外蕴有鼓励的意思,宁可沙场上马革裹尸,也不能怯阵偷生。
他豪壮地笑起来,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算还,何其壮也?你大可以这样送找。”
她叹口气,没有做声,却自动地伏向他的肩头。
他这时忽被她这大胆的动作吓一惊,但又不舍得移动。
而且,方才那股悲壮之感,蓦地消灭于乌有之乡,代之而起的是千种悱恻缠绵,回肠荡气。
他纠正自己地想道:“不对,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