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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江湖中人,是为朝廷怀柔招安。不过细想轩辕之性,根本不会作这种无用之功。
那便是出自祈本人的意愿了吗?何以他会放弃朝廷,游走江湖?因为失去情报来源,所以轩辕才会在那场
战役中,下了错误的判断?
有一便有二,或许查出原因,便能再次煽动祈世子离开朝廷吧!不管是否能为自己所用,对轩辕皆是一大
打击。
抬眼瞧了会儿祈,试著想像如果将他收为麾下,轩辕将会有的表情。不知为何,先想到的,却是祈以傲
慢的表情与自己讨价还价,不由莞尔。
这家伙是很难驯服的,或许不是个好主意,可是,绝对是个好挑战。
当然,这一切都得等两人逃出阴山,还有活命机会再说。
白日里一席话,到了夜间,两人都不再交谈。升起火後,祈世子看著火,怔怔发呆。
为了隐蔽行踪,除了必要的炊火,两人一般是不升火驱兽的,反正祈身上各种古怪的药物确实是不少。
柳残梦烤好兔肉,待要熄火,见祈世子还是一脸恍惚,目光不知神游何处,只是专注地看著火焰。想了
想,也不急著熄灭了它,反而投入一些木柴。
或许是连日的劳累,加上旧地重游,软化了祈的心防,柳残梦很容易便看出祈目中是为情所伤的痛苦。
有些奇怪像祈世子这般游戏花间的人竞也会为情所困,就不知其人所思为何。
慢慢地叹了口气,祈世子有些回神,目光落在柳残梦身上,突然道:「令妹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说来
,我却从来没见过她。」
「祈兄若有兴趣……在下很乐意为祈兄引见。」
「不知她与柳兄相比又如何?」
柳残梦闻言瘪笑:「我是男她是女,当然不能相比。」
「那与红袖呢?」
「这个嘛……」柳残梦搓了搓下巴,觉得这个问题真是问得合心意,认真思索怎么样的答案才能符合祈
世子的追问,「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依依的清丽与红袖的妩媚,也是无法相比的。不过让我来挑的话
,自然是红袖了。」广
祈世子「哦」了声,继续看著火光发呆。
「不过听说,昔年京师的第一美人,却不是红袖,而是靖南王府的月华郡主·莹无尘。」柳残梦谈起美
人便兴致大发。
祈世子眼角跳了下,漫声应道:「是啊!无尘姐姐成名比红袖早,不然还真不知鹿死谁手。」说完,看著
篝火,突然问道:「肉烤好了,怎么还不将火熄了?」
柳残梦闻言,一笑拍手:「哎,是我忘了。」,
熄去篝火的密林,鸦啼哑哑,兽踏簌簌,似乎突然问热闹了起来,天地无边广阔。
越是广阔,便越是明了自身的渺小与孤寂。
祈屈膝靠著树干,模模糊糊地在记忆里追想那场战争。
黑暗,最容易勾起人类的心事。没有人能看得到自己,天地间仅剩一人的存在,让人的思绪不受控制地
四散飞驰,上穷碧落下黄泉,鸿飞冥冥。
场景跳动,似乎又回到养心殿。那日,自己推门而入,正逢白衣少年推门而出。
目光相对,迎著自己愤怒的目光,却不退避。白衣少年与其兄长一般冶淡,却更加严酷的眼神,似乎从
那一刻起,再没有改变过。
养心殿内,登基不久的锦衣少年倦累地闭著眼,依稀说了什么话,问他:靖叔决定让出暗流首领之位,
你可愿接掌
而自己只是看著他:您,作出选择了!?
场景再次跳动,那是洞房花烛夜。烛火烧红了半边天,整个京师张灯结彩,为靖南王府的盛事见证。
很久没去回想少女的容貌了。祈清楚地记著洞房里的一桌一椅,一几一屏,一柜一镜,可是,少女的容
颜,却被隔了层纱纸,蒙蒙胧胧,似乎是笑。
再往前……祈世子突然睁开眼,把怕冷正要靠近的柳公子吓了一跳。
「柳残梦。」祈很少如此连名带姓地叫他,「你曾经真心爱过人吗?」
「嗯?」没想到祈会突然问这个,柳残梦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回答,「这个……我一向是很真心的……」
「如何个真心法!?让她们相信,你只喜欢她一个!?然後再更真心地喜欢上下一个,抛弃了她!?」
柳残梦瞪著他。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祈的轮廓,瘦削的下颚,还有闪闪发亮的眸子:「这又与祈兄有何
干系?」
祈世子怔了怔,闪亮的眸子回瞪著柳残梦,慢慢冷静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回树干。
「是啊……与你无关……」
柳残梦瞧了他会儿,也坐过去,肩靠著肩。
「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好吗?」
「不知道。」
「没想到你会是个痴情种子。」
「不见得……」
「你讨厌寒惊鸿吗?」
祈世子抬头,望著柳残梦上挑的凤瞳,突然苦笑:「我讨厌黑夜。」
黑夜会让伤心者更脆弱!不然两个勉强保持和平的人,怎么会谈起爱不爱的问题。
「我也不怎么喜欢。」喃喃低语,柳残梦又靠近了点,二人已近得鼻息相闻。在祈世子反应过来前,柳
残梦突然将他压在树干上。
温热的唇轻轻厮磨著有些冰冷的唇,宛若蜻蜒点水般,一触,二触,三触……酥麻的感觉从唇办传向周
身,震惊到动弹不得的祈世子呆呆地看著柳残梦近在咫尺的睑,手足冰冷又火热,不知是被男人碰触,
才会有此激烈的反应,还是……因为这个人!?这个名动天下的武圣庄庄主。
唇上力道突然加深,含住了他的唇办,湿热的舌尖抵开僵住的双唇,轻易滑入。在祈来不及反应前,就
已退出。
祈世子继续瞪著柳残梦。柳残梦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突然笑道:「这个是安慰。」
两个大男人的,哪有用这种方法安慰!听来委实可笑。
祈瞪了他半天,心下盘算著千金龙子之身,要敲诈五千还是一万,最後却是反身一靠,冷冷道:「睡觉
。」
没想到以祈直接的个性,竟也会有这种鸵鸟心态,柳残梦偷偷笑了下。
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心底不由叹气。黑夜,果然是会坏事的。
第五回
千军辟易
天色未亮便启程赶路,夜露沾在脸颊,林间寒气森森,呼吸一口便是一片冰刀人腹,冶得让人喘不过气
来。柳残梦照例冻得咯咯作响,边甩胳膊边弯腰掩饰行踪,将休息过的痕迹全部抹消。不过片刻,便乾
净得连个脚印也无。
作为朝廷一品大员,最重要的就是知人善用。既然连皇上都承认天下间就属这只姓柳的狐狸最会掩藏行
踪,祈世子自是轻松翘著脚在一旁研究地图,摇头晃脑,全不管身後柳大少又是呵手又是跺足,不时用
哀怨目光瞪著自己的背影。
「应天奇大老远跑来报讯,不会是无的放矢。但现在已近边关了,为何还是一点动静也无?」祈喃喃自语
著,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说来也不是没动静,一路上便有数度险些与追兵们遇上,只不过都轻松避开了。追兵的程度反应了将领
的能力,这些皆不是来自紫衣莫絮的直卫。在祈过往收集的情报上,应天奇的深沉稳重与莫絮的快狠准
辣,皆是需要提防的,绝非这等庸材。
迟迟不见踪影,难以掌控下一步,这看不见的危机,已成最大的危机。
柳残梦闻言耸肩。
「现在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祈世子盯著地图上只余百里路程的边关,心下浮躁。
已经用尽一切手段掩藏行踪。所走的路线皆是自己所选,莫絮并不知自己身份,无从推测自己的行事手
法;纵猜出,自己久居宫闱,行事无迹可寻,故将兵力集中一路埋伏,孤注一掷,是不大可能的,当是
平均分成多路守候。这样实力分散,只要自己不是运势糟得直接撞上莫絮指挥的本队,应是无大妨……
S理智在冶冶分析,盘算著现下的局面,胸臆间却是情绪高昂,甜美的战栗由颈间麻痹到足底,手微微颤
抖,战意在血脉深处沸腾。
身後,柳残梦亦抬起头来。
远处,红日初升,依约可见边城一角。古老的城墙,黛青的岁月痕迹,烽火连绵留下的刻记,箭垛後的
士兵们,正要交班,羽弋森严。
快要逃离班布达单于喽~唇角轻弯出一抹,温温存存,悠悠冷冷的笑容。
要自阴山逃往边关,过了大青山後,有三条路。一是绕远路,自科布林旗绕向旗下营,再入边关,此途
虽远,却是最安全之路,只是这一路走下,非一个月而不可至;二是自哈乐往武川,这一路之上有雁愁
涧、流泉峰两处,甚是危险,不过只要过了这两处,便是平原,直抵边关;三则是从隐鹤谷经过。但提
起此地,稍有常识者莫不皱眉,高陵背丘,绝山依谷,复有斥泽充於其上,是出了名的天隙死地。而且
便算出了谷,尚有两山需攀,过後才抵边关。
「白痴,虽然是死路,但谁说一定要从峡谷底走。」祈世子哼了两声,斜睨了眼爬山爬得汗如雨下的柳
公子:「莫絮的王牌是铁甲兵。二路中,唯有此路最为险难,纵有铁甲奇兵,铁甲笨重,意欲在两端及
山顶埋伏,也是大不易的事。所以嘛!选择此路,非是本世子故意为难於你。」
拭了把汗,柳残梦不知第几次的苦笑了——真的不是故意为难吗!?
「现在要赌我们的运气了,不知在这等的是谁。」祈世子耳朵一动,立定身子,嘀嘀咕咕:「一向只有
区区抓人的份,为何近来总是需要自投罗网……」
随著他的话落,巨石後传来一声轻笑。
「好好好,祈世子好战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不枉在下这一番苦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祈世子想起京中那只狐狸临别前语重心长嘱托自己,身份若败露,一切损失自负,
休想国库出款。当下眼皮子眨也不眨便一睑讶异道:「祈世子!?阁下认错人了。在下柳平,忝为武圣
庄执事,不是什么祈世子——他足什么人?」
柳残梦没想到现在还得帮祈世子背黑锅,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一半。
「好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将军既敢直呼,自有一定把握。世子身怀帝王绝学,才艺出众,三军辟
易,於朔王府险绝之境,单人匹马救出武圣,在幽魂林施放「思无穷」驱散毒蜂,千年雄黄精避开蛇群
,又以宫闱名药「辟邪」挡下兽群,大破幽馈林。早巳声动庆国京野,群雄侧目,世子就莫再谦让了。
」
这一席话明里赞叹,暗下却指出各个细节来,如「辟邪」向为宫中御制,千年雄黄精为贡品,「思无穷
」则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