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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舞台之上,别出心裁的摆放着几株盛开的红梅树。
若在隆冬,梅树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现在已是杏花盛放之时,冷丁看到仍然盛放的梅花,还是让人觉得稀罕。
昭云再仔细一看,不由得佩服岑若雪的心思灵巧。那梅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假的。桃木削成树干树枝,上了颜色,再刻画出梅树的斑驳木纹。
朵朵娇嫩红梅,是用丝绢制成,几可乱真。
甚至花上洒了梅花香精,老远一闻,还有阵阵花香。
岑若雪端坐树下,那身深檀衣衫,跟背后红梅相映成趣,像是从画中幻化而成的仙子一般。真是好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工笔仕女图。
岑若雪嘴角含笑,皓腕轻送,当第一个音符响彻天地,众人都停止了呼吸。
此曲知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二胡独有的凄清孤傲,在岑若雪的悉心拨弄之下如泣如诉,像是在述说着一段鲜为人知的世间憾事。
不得不说,岑若雪一上来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就连观景台上,端坐珠帘之后的太皇太后都听的渐渐入了迷。更不要说那些挤在台下的寻常百姓,嘈杂人声渐息,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宛若仙子的岑若雪出神。
“空相忆,无计得传消息。天上嫦娥人不识,寄书何处觅?①”
红唇轻启,空灵悠远的声音在台上台下悠悠回荡,绵远深长。
二胡配合这首饱含相思之情的唱词,极为贴切,连同岑若雪空灵的嗓音,配合的天衣无缝。
昭云竟也听得眼眶微微泛酸,心中涌起一股苦涩。
岑若雪像是嫌相思太浅,进而唱道,“新睡觉来无力,不忍不伊书迹。满院落花春寂寂,断肠芳草碧。”
昭云终于忍耐不住,眼角一滴清泪掉落,泪珠浸在衣襟,倏地,散没。
二胡曲声配合着岑若雪的唱词,极好的表现出了浓浓的惆怅怀恋,让人一听难忘。
一曲终了,人们都还沉浸在岑若雪替人营造的那脉脉深情里,不忍离去。
啪——啪——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随后,潮水般的掌声响起,震天动地。珠帘后的太皇太后,仍旧岿然不动,并没被下面的人所影响。
岑若雪双颊粉红,起身行礼。她眼角微扬,看向观景台,见太皇太后没什么反应,心里难免有些小小失落。
虽然如此,台下人们的热情掌声,还是给了她不少鼓励。
岑若雪落台,宫人们快手快脚的将她的布景换下,摆上了几幅素白屏风,在大大的舞台上,用若干屏风,围成了一个圈。
不少人在下面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屏风的用处。
观景台上的小皇帝也觉得稀奇,在椅子上不断挪腾,抻着脖子向下细瞧。
太皇太后轻咳一声,沉声道,“皇上就该有皇上的威严。若跟那市井小子毫无二致,像什么话?”
小皇帝闻言,双手紧握着扶手,脸上却是恭谨温顺,“皇祖母所言极是。”轻喘口气,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
岑若雪之后出场的,便是荷花。
台上屏风摆布好了,笙箫管乐声便响了起来。
台下的人都纳闷,怎么只闻乐声,不见美人?
正纳罕间,就见屏风中间的舞台突然陷下,忽的升起一股白烟,待烟雾散去,舞台重新合上,严丝合缝。
没等众人讶异,屏风之中现出一个袅娜身影,在其中轻扭腰肢,双臂像是两条蛇,柔软妩媚的舞动着,勾魂夺魄。
隔着素白屏风,那抹倩影格外勾魂,撩拨着在场每个人的眼球。
而随之来的乐曲,则是越发靡丽,再配上屏风之后那越来越大胆的舞姿,不由得让人躁动不安。
台下有不少壮年,这会儿被勾动的眼里噌噌的冒着欲火。
坐满达官贵人的观景台里,此时也被撩动的传出了不堪入耳的呻吟声,不知是哪家公子看的兴起,就地跟侍女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于这下流淫靡的一切,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稳稳坐在珠帘后面,旁观者似得冷眼看着。
昭云没想到荷花竟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更没想到她还真豁得出去。
谁知,接下来的画面,更是她始料未及的。
屏风里的荷花,舞动的同时,纤足轻点,脚下伫立的屏风应声而倒,露出了美人一角。
“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昭云都是连连感到齿冷。
荷花身着不顾春寒,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与其说是衣,倒不如说是蒙了层轻纱更为合适。
轻纱之下,纤毫毕现。
只在丰乳肥臀之上覆了一层白绸。
阳光一打,简直跟裸着没什么两样。但却比不着寸缕更加让人心猿意马。没想到她生的圆脸圆眼,身材倒是半点不差。称得上是是珠圆玉润,丰腴得宜。
“啧啧,想不到槐公公的义女如此豪放!”
“这哪是选长乐美人,简直是选长乐花魁!”
此言一出,引得一阵哄笑。
昭云不由嘲讽,说的还不够贴切,花魁起码还知廉知羞穿好歹穿件遮羞的外衣。
可这荷花却是连羞耻都不知了,还不如倚门卖笑的妓女。
荷花越舞动作越不堪入目。也不断有些呻吟声从达官贵人那里传出,一时之间,槐公公的义女,将京都长乐带向了另一个淫…。乱的新高峰。
小皇帝面对眼前这难以入眼的一切,不禁怒火中烧。
光天化日之下,民风至此,秦国当真是没救了!
他既心痛又心寒,一时间百味杂陈,暗恨自己人小力孤,无法挽救这一切。
太皇太后倒是异常淡定,抿了口茶,对身侧的槐公公道,“这就是你那义女?”
“是!”
“嗯,倒是个胆子大,敢拼的丫头!”
------题外话------
①出自韦庄《谒金门》
004 美女蛇
胆子大,敢拼?
小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难道不是伤风败俗吗?不该乱棍打死这有伤风化的骚货?
“老祖宗眼利,这丫头却是有股子拼劲儿!”槐公公阴沉着脸,看着在台上舞的兴起的荷花。她的表演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但她利用了人们隐藏在内心深处那肮脏的肉欲,将其诱出,藉此达到她博人眼球的目地。
荷花身子轻转,足尖再点,屏风一样应声倒下,荷花整个后背也全都展露人前。赫然现出她腰际的那巴掌大小的大片胎记。
若是平时单看这胎记可能会觉得碍眼,可在此时,却让人觉得另有一番香艳味道。
随着她几次转身,屏风尽数倒地。舞台正中的荷花,越舞越兴起。引得男人们口干舌燥,骚动起来。在下边不住的喝彩叫好。
昭云实在看不下去眼前的一切,索性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终于,荷花的表演结束了。
昭云长长的舒了口气,对于她来说,多看一眼荷花那猥亵的舞姿都是对她的侮辱。
荷花下了舞台,丫鬟婆子赶紧讨好的用斗篷把她包裹起开,“小姐,累了吧?”
荷花倨傲的哼了一声,算是答话。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但她偏要这么做。让整个京都的人都记住槐公公的义女今天出位的表演。
接着上场的是吕纤致。
她命人将荷花用剩的素白屏风按方才的顺序排好,微笑着上了舞台。
昭云纳闷,这吕纤致要表演什么呢?正当她纳闷,吕纤致的贴身小丫鬟走了进来,她冲着昭云甜甜一笑,“凌小姐,我家小姐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家小姐想请凌小姐演奏一曲助助兴致!”
小丫鬟随即奉上瑶琴,“还请凌小姐务必帮忙!”
昭云犯了难,“这……姐姐怎么不早吩咐呢?昭云怕来不及准备,误了姐姐!”
小丫鬟笑的更甜,“我家小姐也是临时起意。她说,告诉凌小姐,方才那贱人污人眼球,这回上去得给大家伙洗洗眼,洗洗耳朵才行!”
昭云莞尔,想不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吕纤致也有叛逆的一面。
她双手接过瑶琴,郑重应道,“放心,昭云必定不负姐姐所托。
小丫鬟见她答应,雀跃不已,快手快脚的支好琴架,只等吕纤致的暗号。
吕纤致一上台,台下的议论声便沸沸扬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不会是又要跳那种舞吧?”
“嘘,别瞎说。她可是吕家千金。那种下作舞,也就公公家的千金才跳的出!”
“就是,吕家小姐贤惠着呢!”
“再贤惠有鸟用?还不是克夫嫁不出?”
“呸,那种败家子儿克死一个好一个!”
“就是,吕小姐人好着呢!”
“她那么好你怎么不娶?”
“我倒是想娶,人家能看上咱这老粗?”
吕纤致面对这些充耳不闻,丝毫不受影响,神情端庄举止稳重的准备着一应用具。
小皇帝见她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在心里不住暗暗点头,大为赞赏。
吕纤致跟前简简单单摆了张书桌,上面放着各色颜料。她纤指轻转,拈起一支笔来,蘸饱了颜料,莲步缓移,来到屏风跟前。
另有宫人搬起书桌,随着她移动。
另有宫人搬起书桌,随着她移动。
“若小姐方才一舞,可说是奔放豪迈,惹火动人!”她此言明褒暗贬,引得那些听得出滋味的掩嘴轻笑。
坐在包厢里的荷花又岂能听不出其中意思,却不能发作,只得面无表情,强装镇定。不论如何,她方才大胆的举动,足让人记忆深刻。
吕纤致朝向昭云的方向,轻轻点头。
昭云会意,轻抚瑶琴。
铮——的一声,琴声响起。
却是与方才荷花表演时的靡靡之音大为不同。
昭云的琴声是干净的冷冽的,让人一听心境豁然开朗,精神为之一振。
吕纤致不禁莞尔一笑,她对昭云的实力向来有信心,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又叫她吃了一惊。
就连以乐器见长的岑若雪都不禁为之侧目。
“豪放事见识多了,未必是好的。”吕纤致继续说道,“美人的美,也不都是因为穿着暴露而美。也并非因为美人的二八年华而美。
美人的美,若美在皮美在肉,待时光流逝,韶华老去,终究容颜凋残。
美人的美,究竟是美在何处呢?”她语带质问,将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都默不作声,思索着吕纤致提出的这个问题。
是啊,究竟何为美人,又以何为美呢?
与此同时,琴声和缓,如同溪流如海,与吕纤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配合滴水不漏。
本来吕纤致的声音就极其柔美,再和着琴声更是让人如同漫步于鸟语花香的乡间小路,惬意舒适。
将荷花方才好不容易撩起的那股欲望尽数压了下去,人群渐渐恢复了平静。
吕纤致边说话,手上的笔一刻不停,在屏风之上描描画画。
她先是描绘出一个婀娜的美人轮廓,眼耳口鼻描绘精细。
甚至就连美人所着衫裙的花边都画的一丝不苟。
工笔画最是考验画工与耐心。更是要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作画方为最佳。像吕纤致这般当着千万人的面,且画的又极为快速的,可说是前无古人。
再加上,她脑子里构图,手上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