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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银昀看着浓荫繁花掩映中两排长长的桌子,按张兰的安排,上面铺了洁白的桌布,摆上了西洋的葡萄酒,还有各色的点心和水果都放在银器里,再配上鲜花做为点缀,果然是秀色可餐,她稳了稳心神,“连翘,你觉得如何?”
“奴婢觉得极好了,”韩银昀的贴身大丫头用力的点点头,“小姐,咱们不论这些东西的味道如何,一会儿来的那些贵客们什么没吃过?罗夫人不是说了,要的是个新意,只要是他们没见过的就成了。”而且这还不是重点,武安侯夫人还亲自教了天音楼头牌姑娘疏影唱了几曲新词,连翘不放心特意过去听了,虽然觉得里面的情啊爱呀的唱的羞死人,但估计爷们儿们一定喜欢,“罗夫人还安排了歌舞呢,奴婢听那个天音楼的姑娘说,”连翘脸一红,“说她入行十几年,那样的舞想都没有想出来过。”
“太太,罗夫人到了,”韩银昀住的涵园用的都是她自己带过来和后买的下人,做了姨娘是她一生的痛,所以在这里,大家都称她太太,。
“快请,”虽然二人已经将流程演练了一次,但这样的形式韩银昀还是心里没数,她急需张兰再帮她看看。
“银昀,晚上没睡好?”张兰心疼的打量着韩银昀,今天她梳着倭堕髻,戴着侧金凤钗,身上穿着玫红色的半臂,露出白色绣了粉莲花的里衣,水粉的裙子上也绽放着形态各异的莲瓣,只是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眼下的青痕却是脂粉也掩不住的。
“不是头一次么,哪里睡的着,”韩银昀看着张兰身后的两个姑娘,“这就是你的侄孙女儿?真真是两朵解语花,茗安呢?怎么没过来。”
“回太太的话,”罗茗言曲膝道,“姐姐这两天病了,实在是起不来,还请太太恕罪。”
“我有什么可罪的?”来了新人,韩银昀随手从腕上摘下一对玉镯,“你们是姐妹,刚好一人一只,莫要嫌弃才是。”
…
是不是觉得罗轻容有些无能了?唉,机关算计将人掌握在手心的故事真的不会写,低头走过。
另,我是个没记性的,成天写了后面忘了前面,将人物之间的关系,姓氏弄了个乱七八糟,若是大家发现了,告诉我一声,立马改正啊。
五十七、
张兰不喜欢这姐俩儿,也懒得理会她们,自拉了韩银昀道,“准备的怎么样了?天音楼的人来了没?”她还特意教了天音楼舞姬了新的舞蹈,自然也希望能够带来惊喜,说不定还能在帝都刮上一阵热舞风呢。
“还行吧,我都不敢去看,”韩银昀心里没底,这次是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梁宁浩的亲朋,这样的机会真是太难得了,“你说人家会不会笑我无礼?”不论韩银昀再不愿意,她就是梁宁浩的妾室。
“你这个人,真是,这有什么?难道你涵园请客,把焦氏接过来?”张兰实在看不上韩银昀这个样子,“你不要忘了,事实是你和世子才是一对,是焦氏明知你们互相喜欢,还硬挤了进来,你再这副样子,我真是不帮你了。”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韩银昀如今在京中已经没有朋友,身边的人只有张兰才愿意跟她来往,“人家不是转不过弯来嘛,再说,”她的神情黯淡了许多,梁宁浩也是她再三保证能给他挣个大面子,才同意将春宴设到涵园来的,“张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其实什么也不求了,只要能有个孩子,一个孩子就行。”
“好了,我不是在帮你么?你可别哭,看花了妆面,”张兰整整韩银昀身上的半臂,“今天很漂亮,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要知道你曾经是闻名京城的第一才女,不是寻常人家里的什么妾室!”看韩银昀只是垂首不语,张兰又道,“我也想过了,你不是想着能再回王府么?这也是次机会,”她还是不怎么赞成韩银昀想重回王府的想法,但这毕竟是人家家的事儿,她也不能管的再深了,在张兰眼里,回去做什么呢?给人立规矩,看梁宁浩和焦氏举案齐眉,与那些新抬的小妾样争风吃醋?
“真的么?”韩银昀不由一脸喜色,这涵园是再也不想呆了,若是在王府,想见梁宁浩还容易一些,在涵园,梁宁浩不来,她也不能回回去堵人啊,“姐姐快说,我要怎么做?”
“你只用打扮的美美的,好好做你的女主人就是了,今天的春宴咱们安排的这么新奇,用不了几天一定回传遍京城的,到时候那个焦氏会不着急?她本来家世,容貌,才情都不能跟你比,若是你又因为涵园的春宴再次被人熟知,我看最急的就是她了。”
“姐姐说的有理,我家世子爷也喜欢风雅新奇的东西,”京城贵族圈里什么没有?就像张兰说的,就是新奇二字了。
“好了,人也快来了,你快去接着世子吧,”张兰熟不拘礼,“你放心,这里面的事都有我呢,让白芷陪着我,”韩银昀是她的好朋友,又是个可怜的人,张兰不介意做个无名英雄,为韩银昀的幸福争取一些机会。
“还有,白芷,你让丫头带言姐儿和欢姐儿先到雅闻楼歇歇脚,她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下人们进出的也不方便,玉露也跟着去服侍好两位姑娘,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张兰俨然涵园春宴的总指挥,而早被她看透心思的罗茗言罗茗欢则被一早打发到最深处韩银昀藏书的闻雅楼,想出来“偶遇”贵公子,那是门儿也没有。
虽然是妾室,但到底自矜身份,韩银昀出来见过几位皇子之后,并没有陪侍一旁,而是退回离花树之后的吟芳阁,注意着草坪上席地而坐的诸位贵宾们的动静。
“太太,是天音阁的疏影出来了,”连翘轻声道,“她长得可漂亮了,今天的曲子也是罗夫人特意请人写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罗夫人专门给做的。”这位武安侯夫人对自家姑娘可是好的没话说。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
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
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这是罗夫人特意让疏影唱的?”外面悠扬清澈的歌声韩银昀听的一清二楚,可这歌声却如万把利刃扎在她的胸口,痛得她透不过气来。
“太太,”连翘是韩银昀贴身丫头,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哪里会听不懂疏影歌中之意?“太太,她怎么会唱这样的曲子,罗夫人安排的不是这个啊~”
涵园内目瞪口呆的不只韩银昀一人,疏影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歌姬,此时声如裂帛,如泣似诉,尤其是到了最后,那句“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呢呢喃喃,仿佛字字含血,令散坐在草地上被梁宁浩延请过来的客人们无不动容,就算是已经忘了的,也都会想起,梁宁浩几年前曾经纳了京城第一才女韩银昀为妾,而这个以诗词出闻名京城的女子,正在向大家泣血低诉心中的后悔和不甘。
梁元忻一扫脸上青红莫辨的梁宁浩,洛郡王是自己父皇的堂兄,倒也很得至德帝的倚重,而他的儿子,如今看来,真是不过如此,一个寡情薄幸的男人,指望他的忠心?
“真真是绝妙好词,”歌声终于散着春风落在了满园的牡丹之间,梁元恪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所是最难堪的就是自己这个堂哥了,“若不是世子请咱们过来,哪里会听到如此好词好曲好歌喉?”
“来啊,赏,”
“是啊,真真是天魔之音,赏,赏,”有梁元恪的带头作用,在场的世家子弟皆分轰然叫好。
“真真后悔晚生了几年,”华舜卿冷笑着看向周围那些仿佛没有听懂曲中之意,只顾转移重点的狗腿们,“不知能不能请韩姨娘出来相见?”
“你要做什么?”梁宁浩已经从初听到疏影歌声的愧疚中醒悟过来,也意识到自己的姨娘公然打了他的脸,“一个妾室,有什么好见的?!”万一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小妾出来说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就更难堪了。
“我要见的不是你的妾室,在下想请当年的京城第一才女,韩银昀姑娘一见,”华舜卿根本没有将成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只会夸夸其谈,实则胸无沟壑的梁宁浩放在眼里,刚才韩银昀也是出来与这些人打过照面的,但华舜卿拘于礼俗,根本没有正眼打量韩银昀,可现在,这首曲词一出,他忽然很想见这位曾以才名动京城,又以丑闻震京城的奇女子了。
“愿与韩姨娘同饮一杯,共悼韩银昀姑娘芳魂~”华舜卿对韩银昀生不出多少同情之心,当初抛家舍亲的执意与人为妾,如今受了冷落又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样借诗述怀,他倒真要好好看看这韩银昀有多厚的脸皮了。
共悼韩姑娘芳魂,韩银昀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灵台清明,是啊,自从自己糊涂放任走错了路,韩银昀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在人们眼中的只是一个淫奔无耻的女人,一个将父母家族踩在脚下的女人。
“贱妾韩氏见过公子,”韩银昀不顾连翘的阻拦,理了理妆容出了暖阁,款款走到华舜卿面前,伸手接过华舜卿手中举着的酒杯,一饮而尽,“韩氏谢过公子,”说罢也不理冲她直瞪眼的梁宁浩,转身向后院走去。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疏影的歌声再次响起,可与府的众人再无半点坐在这里的心思,梁元慎率先起身道,“看来世子有家事要理,我正好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良王殿下,”梁宁浩已经满心懊悔,不应该不听焦氏的话,执意将春宴设在涵园了,今天他请的主客便是这些日子风头正劲的梁元慎,虽然出了冒功的事,但皇上也没有重罚这个长子,让京城的人看清楚了梁元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梁宁浩也想趁着良王脚跟未稳的时候与他交好,好过人家上位后再去结交被人认为是势利之徒,“是贱妾无礼,让殿下见笑了,你若是这么走了,我的面子还往哪里搁,”说着梁宁浩冲梁元慎一揖,“就当是全了哥哥的面子,这不,我让疏影再换首新制的曲子来。”
“你就捡殿下爱听的唱,不许再弄什么玄虚,”梁宁浩恶狠狠的盯着疏影,“明白了没有?”
…
梨花水平有限,所以发的稿子都是改过几遍的,但每回再看,仍有错别字藏在里面,麻烦诸君发现了的话,给我提个醒啊,我去捉虫。谢谢
五十八、
“银昀,你这是做什么?”张兰诧异的看着木然向自己施礼的韩银昀,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