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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娘就这一儿一女;爱的什么似的,且与陈颐雅母女关系亲密,与一般姨娘养的小姐大不一样。
“饶是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这是花姨娘得意洋洋的翘着脚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对二小姐陈颐雅这样说。
陈颐雅本就与郑明珠说过要伺机打探,此时如何有不问的?
花姨娘得了这样的好事,自然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女儿一问,立刻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陈颐雅都听的呆住了。
她如今渐渐大了,知道了人情道理,又常得郑明珠开导,虽说依然实心眼,但总算知道自己家与太夫人的恩怨。
陈颐雅便知道这事绝对不妥,不由道:“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和太夫人势不两立,怎么会答应呢?”
花姨娘更得意了:“可不是说么,那边忽悠我去跟夫人说,我拿什么说去?我又不是傻子,你打量他们为什么瞧着你哥哥出息,要许嫡长女来?”
“是呀,为什么?”陈颐雅也不解。
花姨娘道:“我虽不爱妄自菲薄,倒也知道一品大员的嫡长女自是尊贵的,你哥哥虽有爵位,到底身上有点残疾,我原想着,娶个高门大户的嫡女也就罢 了,没承想,太夫人拐弯抹角的叫杨姨娘来我跟前打探,我都吓一跳,他们家傻的不成?太夫人把夫人得罪的那样儿,嫁个闺女来当儿媳妇,这图什么呀?我就起了 疑心,安心要套她的话,那个杨姨娘是个蠢货,没几句就把话说出来了,她们家老太太,一辈子惦记这个爵位呢,说是要助你哥哥夺爵!我看呀,这老太太是狗急跳 墙了,什么损招都想得出来,不过这倒是实话,姨娘出身不好,没有母族帮你哥哥,若是有强硬的妻族,你哥哥又有出息,又有爵位,有人在后头使力,看起来似乎 是很有希望的样子。”
陈颐雅吓到了,忙道:“姨娘应了?”
花姨娘笑道:“我为什么应?既是这样的话,急的是她们,又不是我,我跑去找夫人提?我蠢呀?自然叫她们提去,是她们觉着你哥哥好,想要把闺女嫁给他,又有那些打算,那自是非你哥哥不行,是他们求着我,又不是我求着她们,我傻乎乎的给她们出力呢?”
既然姨娘不出头,就太好了!
和姨娘说完了这话,陈颐雅转个身就把她姨娘卖给了郑明珠,反是姨娘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倒是郑明珠听了,心中感叹,陈颐安那句:“太夫人一辈子的念想都在那个爵位上。”实在高屋建瓴,从头到尾的折腾竟都在这句话上。
郑明珠想了想,跟陈颐雅说:“姨娘若有这个心思,难免出事,我瞧着,二妹妹若是有机会,只怕还得劝一劝姨娘才是。”
花姨娘平时闹一闹无伤大雅,可为了爵位出头,三五个花姨娘都没得好下场。花姨娘虽不讨人喜欢,到底还有三爷和二小姐的脸面,闹难看了谁也不好过。
陈颐雅苦恼的说:“我也不大会说话,且都是我听姨娘的,哪有姨娘听我的,好嫂嫂,你教教我,只盼着咱们家安安静静的才好。”
郑明珠便笑着,低声教了她一套话来说,陈颐雅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只是从花姨娘到陈夫人,都在等着太夫人的动静,偏偏一直就没动静,只在八月初三,陈四老爷的寿辰,请了武安侯一家子去喝酒。
到底是陈熙华的亲兄弟,这也是该有的人情往来,陈熙华与陈夫人带着儿女们都去了,除了还在军营里的陈颐青。
郑明珠没承想在这里会又见到这位大小姐,跟在太夫人身边,这一回才看了个清楚,这位小姐容貌中等,只有清秀二字形容,穿戴倒也雅致,低眉顺眼,颇为安静。
郑明珠尤其留意看了看陈颐安领着弟弟们进来请安的时候,这位大小姐,虽避到了屏风后面,果然还是很在意的看了陈颐鸿好几眼,一开始见他跛着脚,似乎就很看不上了,不过后来见他容貌气度,似乎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一副放心了的样子。
待陈颐安他们出去了,太夫人拍拍杨大小姐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一脸慈祥。
杨大小姐羞红了脸。
郑明珠心中已是有数,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下来,太夫人竟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只顾带着杨大小姐和陈家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家适婚年龄的几个小姐,在人前应酬,完全没有郑明珠猜想的情形出现。
郑明珠总觉得,太夫人这样的蠢货,说不准会在客人跟前问陈夫人:“我这个侄孙女儿如何?”这样子。
不过回家之后,郑明珠这样一说,陈颐安就笑起来:“你傻呀,太夫人当初在外头说二妹妹的事,那是因为她并不在乎二妹妹的名声,自不怕人议论,而如 今这个可是心肝宝贝,自是在乎她的名声的,又是女家,怎么能这样不矜持?从来就算女家有心通婚,也是请了相熟女眷上门打探的,有意了,再由男方出面来提, 便是如此,那男方也常常会看不起这样的女方,何况这样大庭广众来说的?”
啊对,郑明珠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太夫人为着爵位,再没有做不出来的事,就忘了这样显而易见的规矩了。
那么太夫人这就是带着杨大小姐来相女婿的了?
而且似乎相准了?
他们就这样笃定陈家肯应这亲事不成?
而且陈夫人回来也有七八天了,给太夫人请了两回安,也并没有见太夫人提过一次这件事,倒是奇了。
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却偏偏乌云密布,闪电雷鸣,就是不下雨的感觉。
这边郑明珠想不通,那边花姨娘也急了:“怎么回事,夫人回来都七八天了,怎么太夫人还是提也没提?今儿我听说太夫人把杨家大小姐也带在了身边,还以为要说一说呢,竟还没动静?”
她这会子倒不那么笃定了。
陈颐雅劝她:“姨娘急什么,我只觉着,这事儿不提也是好事,嫂子的娘家到底是娘家,姻亲罢了,能出多少力,无非在外头使劲,正主意还不是要爹爹来 拿?这是一件,且哥哥再出息又如何,到底比不过大哥出身正,又嫡又长,嫂子是县主,如今连嫡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反是哥哥有爵位,有出息,若是礼让 着大哥,兄友弟恭的,不比争那镜花水月强?大哥也不会亏待了哥哥。前程有的是呢。何必非要杨家来撑腰呢?”
花姨娘笑道:“哎哟傻孩子,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呢?别人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不成?姨娘再不懂事也知道,武安侯这爵位你哥哥是绝沾不上一点子边的, 我平日里虽说爱闹些,不肯让人,却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脸面,又生了你们两个,越发给我挣了脸面,在侯爷眼里,我不要脸,你哥哥和你还要 脸呢,也必不会轻易罚了我。可若是我敢对爵位的事说上一句话,别说我这是三品诰命,就是一品,那也是白搭,绝讨不了好去!”
陈颐雅就更想不通了:“那姨娘还这样子急?”
花姨娘便道:“我当然急,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多好的一门亲事!今后进了门,就是咱们家的媳妇了,日子好不好还得看夫君,你哥哥不去争爵 位,她还能和离不成?还不只得求着娘家帮你哥哥挣前程,岂不是好事?你瞧太夫人这样没权没势了,杨家还肯出个嫡长女帮她,多半是个看重姑奶奶的家族,倒是 良配。今后好处多着呢!”
陈颐雅听得直点头,然后回头又跟郑明珠说了。
郑明珠哭笑不得,原来压根不用自己劝,这种市侩的精明,还真不能小觑。
一家子翘首等着太夫人的动向,偏太夫人十分安稳,沉得住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夫人与郑明珠倒没空多想她,太夫人不来烦是最好的,一转眼就是八月十二,陈颐青尚主的日子了。
八月初十陈颐青才从军营里回来,不过一个多月的军营生活,人足瘦了一圈儿,给陈熙华陈夫人请安的时候,陈夫人差点儿没哭出来,似乎想要起身,却被 陈熙华按住了手,勉强忍住了,陈颐青显得沉默了很多,骤然回首,郑明珠觉得陈颐青似乎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是那个阳光的跳脱的少年了,一年来经历种种,一点 一点的变的不同起来。
自己院子里一个熟悉的下人都没有,陈颐青也依然一声不吭,蹬了靴子,倒头就睡,两个房里服侍的大丫头上前去,小心的给他拉上被子,放了帐幔。
郑明珠忙的团团转,宝哥儿两三天没怎么见娘亲了,还发了一回脾气。
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
郑明珠好笑的亲亲他。
八月十二,礼仪在公主府办,武安侯府自也要设宴,郑明珠是长媳,自要在门口迎各府女眷,这一回,太夫人依然把杨大小姐带在身边。
郑明珠看了她好几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觉得她似乎有一点紧张,叫郑明珠都紧张起来,这可是公主下降的好日子,若是闹个什么事出来,如何了得?
郑明珠想了想,低声对张妈妈说:“你把小兰叫来,吩咐她今儿别的事都不用做了,只悄悄儿的跟着杨家大小姐,也不用听她说话,远远的跟着就行了,须得时时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明白吗?”
张妈妈一再受郑明珠重用,志得意满,立即点头表示明白,就下去吩咐小兰去了。
☆、198、假山
家里这样大事;自是从夫人到小姐都要忙的;陈夫人在公主府坐镇;郑明珠在武安侯府招呼各府夫人少奶奶,小姐们也要招呼着闺阁小姐们。
女眷的宴席安排在花园子里头,小姐们则在一片花圃旁边。
郑明珠对小姐落水被少年救起来的戏码有心理阴影,把小姐们安排的离的远远的杜绝小姐们不小心掉进水里的可能。
又在水边安排了几个懂水性婆子守着岸边,就算真有掉下去的;婆子们也能救上来。
郑明珠觉得;自己都被太夫人这按兵不动整的有点草木皆兵了。
一直坚持到了开宴时间,郑明珠总算歇口气,宝哥儿倒是来了;吃饱喝足睡醒,一脸的精神;看起来非常有活力,见了娘亲就咦咦哦哦的叫个不停。
不过今天这小胖脸也被捏了不知道多少回,谁家夫人都说他可爱,长的健壮,脾气又好,爱笑爱动,谁抱着都不哭。
一时外头热闹起来,原来是吉时已过,公主已从宫中到了公主府,就等着晚上拜堂的吉时了,陈颐青从公主府回来给长辈们敬酒。
这个有陈颐安在外操持,郑明珠并不用出去,乐的闲一会儿,玛瑙进来找她,小声道:“刚才小兰递了话进来,杨家大小姐用饭的时候被人碰了手,半碗汤洒在裙子上了,有丫鬟引着她换衣服去了,是去的恒香园。”
果然来了。
郑明珠忙道:“给女眷换衣服的院子早定了是留云轩了,哪一个乱引小姐走呢?你打发人去引回来没有?”
玛瑙笑道:“小兰也是个聪明的,见她们往那边走了,就即刻去跟张妈妈说,张妈妈带着人走近路拦了她们,把她们带回了留云轩,我只是来回少夫人一声儿,引着小姐乱走的,是杨姨娘院子里的丫头。”
郑明珠笑道:“幸而早有准备,你跟张妈妈说,把那丫头捆起来,关柴房去,今儿是好日子,不用理她,回头再审。吩咐小兰,接着盯,把今日熬过去就好了。”
玛瑙笑着就去了。
原来是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