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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然不是咱们可以审的,但安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虽说是那边府里的人,可毕竟今儿算计的是我们家,交给我们审一审也是应有之义,侯夫人您说呢。”
这完全就是要钉死朱氏了。
朱氏听的浑身冰凉,她有多少蛛丝马迹,自己最为清楚,身边的人审一审,必然清清楚楚。
别的不说,送高家小姐到莲花别院去的侍卫便是安国公的侍卫。
听陈夫人一段话不软不硬,有理有据,不可辩驳,摆明了不肯轻易放过的意思。
朱氏几乎就绝望了。
夏氏也知此事难以收场,这蠢货算计陈家大公子不成,回头又算计陈家的二公子,陈夫人就这两个嫡亲的儿子,其恼怒可想而知。
尤其是第二的又还真的上了当。
陈颐安见夏氏犹豫,在一边笑道:“当然侯夫人不答应也没什么要紧,先前我就打发了人去请了岳父并大舅兄,若是觉得安国公府的人咱们审起来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待岳父与大舅兄审了说一说的好,侯夫人以为如何?另外还有一个好笑的事儿,侯夫人大约不知道,明珠的嫁妆铺子前后两个大管事都在私吞铺子的银子,且两个大管事又都是太太挑的人,如今既然交予大舅兄审,倒不如一事不烦二主,都由大舅兄审了便是。”
这样子的雪上加霜,朱氏完全措手不及,以为已经被解决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重新翻出来,小事也要变大事的!
那林世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了马脚!真是天要亡我吗?
陈颐安此时称侯夫人而不称外祖母,显是已经完全不认朱氏的意思了,可此时谁也不能说他不对,夏氏自然在心中衡量,陈家连嫁妆也要查,完全是一副要钉死朱氏的样子,要保朱氏就必然要得罪陈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而处置了朱氏,襄阳侯府的名声,自己女儿的名声虽说要受一点拖累,但到底有限的很,且女儿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了,早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应是关系不大的,眼看朱氏难以翻身,还不如顺水推舟,去了高氏一系最风光的大女儿,也给高姨娘一个好看,出出多年的恶气。
想来三家都是要脸面的人,倒也不会闹的太大,影响应该有限。
且若真是朱氏主使的,老太太和侯爷那边也就能交代的过去了。
夏氏拿定了主意,便道:“安哥儿说的自有道理,虽说是我们朱家的女儿,到底也是安国公府的媳妇,倒是请安国公府来定夺更好些。”
朱氏一听,顿时瘫软在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家的支持也灰飞烟灭,真的是再也没有人救得了她了。
想到安国公郑瑾的震怒,朱氏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计划完美无缺,自己却又是怎么落入这样绝望的境地的。
郑明珠也想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只是她却是很清楚朱氏是怎么样从一个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侯夫人落到这样的下场。
她想起郑瑾的恼怒,郑明玉的漠然,夏氏的冷漠,陈夫人的微笑,陈颐安的无动于衷。
还有,朱氏最后的苦苦哀求。
郑明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没有自己的重生,朱氏大约就落不到这样的境地了吧?
不,或许只是没有这件事,但肯定还会有下一件事,朱氏必然玩火自焚,和她重生与否并无关系。
武安侯府把朱氏送回安国公府的时候,郑明玉早就得了不知谁的信儿,在等着了,立时命人看住了朱氏,又去请了郑瑾回来,一五一十把武安侯府的事儿说了一遍。
郑瑾大怒,即刻命查。
如今安国公府是林氏当家,一番清洗调整,朱氏的势力本来就人心浮动,除了几个死忠心腹,几乎都在观望了,加上郑瑾的雷霆之怒,相关人等哪敢怠慢拖延,顿时就招了。
郑瑾大怒,一脚把郑明朝踢的吐血,半天爬不起来,一边还把郑明玉给训的狗血淋头。
只不过郑明玉从来就不是郑明朝那样的孬种,威严霸道的爹训了他,他敢梗着脖子顶回去:“儿子跟爹爹说过多少次,太太并不是真的爱惜珠儿,爹爹说什么来着?倒说我歪心烂肠说混话,如今父亲可见着了!”
郑瑾怒道:“你胡扯什么,这件事是你二弟的事,你怎么又扯到珠儿那里去了。”
对这个出息的大儿子,郑瑾威严是威严,倒并没有一句不高兴动手就打,偏偏郑明玉也是横惯了的,当着他爹的面就敢冷笑:“爹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也不知陈颐安是怎么算的这样清楚的,又是怎么样收拾住林世全的,反正就在这个时候,把林世全和吴建荣一齐交到了郑明玉的手里。
郑明玉立时就命手下将这二人带了来,吴建荣不知在哪个庄子上养了一阵子,一脸萎靡,命都捏在陈颐安手里,哪里敢不说实话,不仅说了当初朱氏的吩咐,还添油加醋的把他嫂子告诉他的大小姐不理事,不用惧怕,只需听太太的就是了的这些话统统都说了出来,而林世全则彻底投靠了郑明玉郑明珠一系,把朱氏当时如何召他来,如何抬举他的儿子女儿,如何授意他从郑明珠的嫁妆铺子想法子套出银子来,从头到尾讲的清清楚楚。
这便是陈颐安曾经对郑明珠说过的,并不是所有的底牌都要立时掀开来,有的时候,有些把柄要放到合适的时候再用,雷霆一击,一击致命。
就如这个时候,郑瑾气的都怔住了,几乎没一掌把一张上好的花梨木的书案拍了个四分五裂。
郑明玉还在一边火上浇油:“珠儿这样委屈,也并没有来回爹爹,是什么缘故,爹爹难道不清楚么?往日里便是我说一句太太不好也是个错儿,珠儿怎么敢来回爹爹?珠儿性子又软和,再委屈也就自己受了,如今倒仰仗夫家为她做主!真是滑稽,别人家的姑奶奶在夫家受了委屈,都是娘家上赶着去撑腰,我倒真是第一回听说,嫡出的姑奶奶,娘家欺上头去,倒仰仗夫家为她出头的。幸而亲家夫人并大姑爷都是宽厚明理的,若是遇到那等心术不正,表面慈和,实则狠毒的,珠儿只怕死了咱们还不知道呢!”
对老爹都敢把话说的这样不客气,又是讥诮又是指桑骂槐,除了郑明玉的确很是积了一口恶气,亟需发泄之外,也是因为他本身出息,在爹爹跟前一向有脸面,且本身倔强,认准了的事,打也是打不回来的。
便如此时,郑瑾气的额上青筋暴出来,手扬起来,郑明玉也不退不避不低头,郑瑾那巴掌最终也没落下去,倒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林氏三日后上门来告诉郑明珠的。
她来告诉郑明珠,朱氏已经被送往郑氏家庙,从此僧衣麻鞋,六根清净,念佛悔过。
☆、设计爹爹
当日的事;朱氏的娘家嫡母夏氏已经当场表明了态度,只要公正,朱家便不会插手这件事;由安国公府处置,而陈夫人陈颐安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有了一致的口径;态度温和大度;又很放心的同意由安国公府审问并处置,只需给武安侯府一个交代就是了。
是以林氏今日上门;就是来向陈夫人禀报这个交代的。
郑明珠猜想,陈颐安必是在回来之前就先与郑明玉商量好了的。
不过;陈颐安肯定不会承认,他会说他只是与郑明玉交换一个眼色,就都明白了。根本就不用特别商量。
可是郑明珠这种丁是丁卯是卯的性子;交换眼色显然是行不通的,陈颐安知道,郑明玉知道,林氏也知道。
是以林氏在见过了陈夫人禀报完了事情结局之后,又特地来与郑明珠交代一声。
结局只需要一句话,但过程却十分壮观。
尤其是郑明玉与郑瑾在这件事上的分歧与冲突。
郑瑾没想到,自己英雄半生,看似祥和的后宅怎么竟是这样不堪,尤其最为看重的儿子女儿均受了这样的委屈,不禁有些灰心起来。
一时没有说话。
郑明玉等他爹把气喘匀了,又道:“如今这样的大事,武安侯恼的那样,依然把人交回给咱们处置,那是人家看在姻亲的份上,给咱们家脸面,也是人家明理之处,爹爹待如何与人家交代?又如何与珠儿交代?”
郑瑾沉吟,近二十年的夫妻,养了一子二女,也是十分恩爱的,且朱氏婉约柔媚,又比他小着十来岁,正是盛年,郑瑾虽是郎心似铁,此时要他立时翻脸无情,却也一时下不了决断。
还没说话,听到外头院子里伺候的小厮惊慌的叫着:“三小姐、五小姐,国公爷和世子爷在议事,不能进去,三小姐……三小姐。”
郑明玉两步走到书房门口,便见三小姐郑明慧、五小姐郑明真泪流满面的冲了进来,跪到郑瑾跟前哭道:“爹爹,求爹爹饶了娘亲吧,爹爹,娘亲只是一时糊涂,求爹爹饶了娘亲吧。”
朱氏被送回来就关了起来,谁也见不到,二少爷郑明朝也被关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郑瑾别的也罢了,手下自然是兵多,要关谁都能重兵把守,绝对不会出现如陈颐青那样能逃出去的事。
郑明慧得知母亲犯了大错,连胞兄都被关起来了,心急如焚,又得知母亲的娘家都不出头,更是吓的不行,无计之下,只得带着胞妹,一齐来求郑瑾。
郑瑾板着脸:“谁叫你们来的!与你们有什么相干,竟跑到这里来了,成何体统!”
郑瑾本来线条铁硬,板起脸更生威仪,郑明慧也是怕的,可是亲母的大事,她再怕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爹爹教训的是,只是娘亲这样子,女儿如何不心急如焚,求爹爹饶了娘亲,娘亲得罪了大姐姐,女儿与大姐姐磕头去,只求爹爹慈悲,看在娘亲伺候了爹爹这些年的份上,看在女儿的份上,不要与娘亲计较吧。”
若是处置了朱氏,这两个女儿今后嫁人就难了,郑瑾一时踌躇,郑明玉走过来,亲手扶起两个妹妹,对刚得知了消息带了丫鬟赶过来的林氏道:“你好生陪着妹妹们回去,与她们说说话儿,开导一下妹妹们。”
郑瑾也道:“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林氏应了是,叫丫鬟们过来扶小姐,郑明慧还想再求,可又拗不过两个丫鬟的半扶半拉,身不由己的出了书房,而郑明真年纪小些,更是吓的只会哭,半点说不出话来。
郑瑾对郑明玉道:“若是闹的大了,你两个妹妹今后还怎么嫁人?且没了母亲,到底孤苦。”
郑明玉点头同意:“是,珠儿的确孤苦无依。”
顿时把郑瑾噎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来。
好一会儿,郑瑾才道:“将朱氏送到锦山别院长住,朝哥儿禁足半年,纳高氏女为妾,若是王家不肯,便给他另寻一家温和的庶女就是,如何?”
王家二房嫡出第三女,便是郑明朝未过门的妻子。
郑明玉冷笑:“待风头过了,二弟成了亲,太太再回来享天伦之乐?”
郑瑾一拍桌子:“你到底要怎么样?”
郑明玉道:“二弟是爹爹的儿子,又没有得罪我,自然爹爹做主,只是太太那里,爹爹觉得这样真能交代过去?爹爹要如何与珠儿说,如何与姑爷说?又如何见武安侯?”
郑瑾叹口气,一世英雄在儿女情长上也有过不去的坎:“珠儿柔和纯孝,既是受了委屈,我便补偿她些便是,武安侯与我至交,我便陪个罪也就是了,今后这国公府也是你的,朱氏便回来,也只在她自己的院子,又不许她出门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