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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听雨_(完结+番外)-十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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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阳春三月,柳州风景优美,龙潭湖畔正是春日踏青的好去处。
  忽然,湖畔的茶铺外面出现主仆三人。
  「少爷,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去那里歇歇吧。」
  「哦哦。好啊好啊。」
  被换作少爷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缎褂子,衣衫整洁,服饰富贵,
腰间
还别了枝玉笛,让人一看便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只是再一转到他那张小脸,便移不开眼去。只见那少年长了一张白嫩如玉的小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漆黑若星,笔直灵巧的鼻子下是张红嘟嘟可爱的小嘴。也许是唇瓣长得太过丰润,他的嘴巴好像总是嘟著的,有种撒娇打诨般的娇憨姿态。
  这少年名唤赵小楼,乃柳州人士,却是在京里出生长大的,
直到五年前才搬回本乡。赵
家在本地也算有名的高门大户,
富贵乡绅,但因赵小楼足不出户,甚少有人知道他。今日是
他看了天气不错,一时兴起,才带了两名小仆出来郊游踏青。
  赵小楼家中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其父赵子轩乃当朝文阁大学士,学富五车,
才华横
溢。赵小楼虽然聪慧乖巧,却没有其父那般学问,不过从小饱读诗书,也是一谦谦少年,再过几年,定也是个谦谦公子。
  赵小楼是赵子轩年近五旬才得来的唯一独子,其上只有一个姐姐,比他年长了二十岁,早已出嫁。连赵小楼的外甥都比他大了三岁。
  赵小楼的身世可说有些离奇。
  原来其父赵子轩年过四旬还没有儿子,除了夫人所生长女,
两房小妾也一直无所出。赵
老爷渐渐死了子嗣这份心思,
谁知四十五岁那年,遇到一个游方四处的老道。
  那老道见他性格秉直,满腹经纶,没有儿子委实可惜,便为他算了一卦,让他在府园的
东南角,正阳背阴处造一小楼,与夫人独居楼上,不出三年便可得子。
  赵子轩半信半疑,与夫人一商量,觉得这麽多年都过去了,试一试也无妨,便照著做
了,谁知不出三年,赵夫人竟真的有喜。这次老蚌生珠,果然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赵大
人大喜,这番心情也不必说了,干脆给儿子起名「小楼」。
  因此这赵小楼打一出生,
便是家里的天之骄子,他又长得可爱,从上到下,从老到幼,
没有人不喜欢他的。赵夫人在他出生後两年去世,唯一的姐姐也早已出嫁,赵大人的一腔溺子之情便都施在了他身上。
  赵小楼六岁时,赵子轩受皇上恩宠,允他让儿子去皇家书院,与一干朝廷重臣和皇家子
弟的儿子们一同读书。
  这赵小楼长得清秀可爱,性情又温和柔顺,去了皇家书院也没什麽人欺负他。他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念了几年书,十岁那年因为其父重病,辞官回乡,这才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
与父亲回到了故乡柳州定居。
  到了柳州後不久,赵子轩便卧床不起,赵小楼小小年纪就知道熬药送汤,亲自侍奉,


此过了两年,赵子轩去世。赵小楼为父亲守孝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虽在这柳州居住了几年,却仍然十分陌生。
  「少爷,坐这里。」
  「哦,好啊。」
  「少爷,喝茶。」
  「哦,好啊。」
  「少爷……」
  两个小仆围著他东转西转。赵小楼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自己带著人出门,什麽都不懂,他脾气又好,便一直「哦,好啊」的应著,
等主仆三人好不容易安顿好,他这才有机会
四处张望。他们现在正坐在柳州最有名的龙潭湖边上。
  清风徐徐,吹来湖心上的凉气,四周柳树青青,春意盎然,
端得是一片好景色。
  赵小楼看得心情舒畅,又转眼打量了一下这茶铺。
  今日湖边上的人比较少,茶铺里除了他们,只有对角桌上坐了一人。
  那人背对著赵小楼端坐,白衣胜雪,背脊挺拔,头上戴了个斗笠,上面覆著面纱,让人
看不见他的容貌,只有几缕黑发从斗笠下露了出来。
  赵小楼年少好奇,见那人气质非凡,打扮古怪,忍不住又往那边多瞟了几眼。
  他的小厮阿喜见他一直张望那边,在他耳旁小声道:「少爷,这种人看不得。多看两眼
都会惹祸的。」
  赵小楼奇道:「为什麽?」
  「啊呀少爷,你没听说书先生说过麽,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少爷
你看……」
  阿喜向那白衣人的左手边指了指,
只见一柄黑若玄铁的长剑,森然挂在白衣人腰间。阿
喜悄声道:「那可是真家夥啊,他们挥一挥剑,就会死人的。」
  一旁另一位小厮阿福反手敲了他一记,骂道:「尽胡说!没的吓著了少爷。」
  赵小楼也道:「如今太平盛世,哪里能随便杀人的。你呀,说书的听多了,满脑子胡思
乱想。」
  阿喜委屈地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们看他左袖下绣的黑鹰,分明是神冥教的标志嘛。人家都说神冥教是邪教,那里的人都杀人不眨眼的。」
  赵小楼闻言,又细细看了那人两眼,转移视线,轻声道:「阿喜,不要随便胡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平日是怎麽教导你们的?有些话不要道听途说,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
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就是!就你多嘴!」阿福也在旁帮腔。阿喜只好撇撇嘴,不再言语。
  谁知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麽巧。赵小楼刚刚说完,便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迅速包围了这间小小的茶铺。
  为首之人冲那白衣人喝道:「风听雨,看你今日往哪里走!」
  白衣人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赵小楼第一次出门踏青,不太通世事,还没反应过来有何不妥,突然眼前一花,只见数名黑衣人已手持利剑扑了过去。霎时间白光黑影来回闪烁,乒乒乓乓,茶铺里充满了打斗之声。赵小楼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吓得呆呆坐在原位,一动不能动。
  忽然一名黑衣人长剑脱手,向他砸来,他仍傻傻地看著,突然身後一紧,被人拉著一骨
碌趴到地上。
  「少、少爷……」阿福反应快,慌张地把少爷拉到桌子底下,嘴唇吓得直哆嗦。
  阿喜也面无人色地缩在一边。茶铺老板和小二早尖叫著不知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一时间,小小的茶铺里除了那打斗中的几人,
就只剩他们可怜的主仆三人。
  「少爷,这、这里太危险,我们赶紧躲、躲出去……」
  赵小楼忙呆呆地点头。可是他全无主意,这会已经吓过头了,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少爷,我们爬出去,跟著他。」还是阿喜机灵,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冲门口的方向指
了指。只见店小二正像老鼠似地匍匐著,哧溜哧溜往外爬。也许受了店小二的刺激,阿喜一
下子振作起来,拉著赵小楼和阿福也跟在後面爬过去。
  赵小楼四肢俱软,正狼狈地向外挪,突然有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到他面前,定睛一看,天啊!竟是一截人的手臂,自肘而断,手中还握著一柄长剑,剑背反著磷光……赵小楼
只觉脑袋一晕,眼前一片鲜红。
  不知是否他的幻觉,那断手的手指似乎还动了动。从断肘处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白骨和赤红的血肉,甚至还连著血丝。他吓得猛然大叫一声,突然站起来向前冲去。
  「少爷!」
  「少爷!」
  阿喜和阿福齐齐惊叫。原来赵小楼被吓得失了神智,惊惧过度,不辨东西,竟向著那些
人打斗的方向冲了过去。
                
        

  冷风呼呼地从赵小楼身边刮过,刮得他细嫩的脸蛋阵阵生痛。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
身边发生的事感到一阵茫然。好冷……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围一片白茫,赵小楼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飘,脑袋也昏昏的。
  过了好半晌,身上的凉意和颠簸的景象终於让他有些搞明白现状。他惊惧地发现自己竟被人挟在腋下飞奔,周围的景色都在飞速後退,
寒风从衣襟里直灌进胸口。
  啊!啊……他想喊叫,可由於惊恐至极,挣动半天,嗓子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速度极快,挟著他犹如无物。赵小楼头脑晕胀,
脑子里白花花的一片。
  他恍惚记起茶铺发生的事,阿喜和阿福的惊叫声似乎犹在耳畔。他知道自己犯了绝大的错误,可当时他已经收不住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前面的刀光剑闪冲了过去……
  爹爹啊──
  赵小楼记得自己心里最後大喊了一声爹爹,之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如今这种状况。
  他茫然半晌,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不知这是什麽人?要将自己带到哪里?
  突然身子一颠,所有的景色都在向下移动。赵小楼眼睁睁地看著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心
脏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腔。那人在带著他上山。而且是极为陡峭的山……
  赵小楼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人就把他丢下山去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简直不是人!
  他紧紧闭上眼,不敢往下看,因为他已经看不见地面了。身上越来越冷,周围竟不知何时出现了白蒙蒙的云雾,他几乎要怀疑他们要攀到天宫上去了。
  如此高耸陡峭的山崖,那人挟著赵小楼,竟足不停歇,
半个时辰後终於落到了悬之又悬爱高山之巅。
  「啊──」赵小楼感觉那人停住,
然後自己一阵昏眩,好似被抛了起来,不由惊恐地尖
叫出来。
  突然屁股一疼,周身都安静下来了,过了好半晌,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下,不由恍惚地拍了拍地面,确定自己确实脚踏实地了,这才终於松了气。
  「宗主,您回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抬头见一个灰衣少年从前方的小路上跑过来。四周云缭雾绕,花团锦簇,似乎是在一悬崖之上。
  一白衣人立在前方,赵小楼认出正是茶铺里那人。
  那说话的少年对白衣人道:「您晚回来了半炷香,我正担心呢。这次您带回什麽东西来了?哎呀,这是什麽?这是人不是兔子呀。」
  那少年似乎有些震惊,惊奇地打量赵小楼,随後又看了看那白衣人,
嘻笑道:「宗主,
您这次可带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白衣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递给少年。
  赵小楼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呆了片刻,忽然叫道:「啊──我认识你!」
              
        

  赵小楼清晰地记得,多年前他还在京城时,曾经随父亲去为京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王
爷拜寿。当时那老王爷正逢五十大寿,王府里张灯结彩,贺寿之人络绎不绝。
  白衣人一张素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前的一个席位上。赵小楼那时八、九岁年纪,对寿宴已记得不太清楚,但对这白衣人却印象深刻。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了。
  当时他也穿著这样一身白衣,容颜也与此时无异,冷冷清清的独坐在那里,与周围喧闹
喜庆的环境格格不入。似乎他只是坐著,周围便形成了一堵墙,让人无法接近。
  赵子轩领著赵小楼,与大堂内众位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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