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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定要为她俩叫叫魂,因此上才拿那扫帚去马车边叫魂。到马车那里的时候,子衣确实有些心惊,感觉君然握着自己的手也一紧,知她和自己一样,也受到了惊吓,便回握了一下,对着君然温柔的笑笑,心道是该叫叫魂的。
那些新兵里头,有年龄小的,今日已经吓的不轻,有一个仅十六岁的,老早就吓哭了。那些个女兵,虽然上惯战场的,但朱粲那种杀人手法,都是第一次见。大胖姐年龄比这些人都大些,便向卓夫人借了扫帚,将那些年龄小于二十岁的士兵,不管男女,都跟着她叫了一遍魂。然后在他们去盛饭时,每来一个,就用勺子敲敲锅,道:“某某某,回来吃饭了!回来了没有?”那盛饭的人便高声应道:“回来了!”
由于杀了朱粲,按照军队的说法,是打了胜仗,大胖姐、二胖姐和所有参与的士兵都记了功,总兵张千受了重伤,那些新兵暂由王猛带领,那王猛经此一役对子衣很是信服,领了那些个新兵来向子衣道谢。伙头因为从不上战场,今日头次立功杀敌,很是高兴,午饭就多做了些肉食,尤其送给子衣他们四人的饭食里,肉块更是多,还单独做了些汤送来。
子衣见饭食营养丰富,心中十分欢喜,想这几日君然身体正需补一补,便将那肉块都夹到君然碗里。君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夏婶儿道:“不妨事。我和夫人碗里的,都给潇公子吃。”
君然忙道:“不要。他今日受了内伤,恐怕消化不了太多肉食,还是多吃一些蔬菜和稀粥养养胃的好。”
子衣笑嘻嘻地看着君然,君然正在给她挑蔬菜,挑完后将碗推到她眼前,抿嘴笑道:“君然只知家养的鹅是爱吃素的,不知道呆头鹅是不是也一样吃素。”
子衣一窘,低了头只顾往嘴里扒饭。卓夫人笑道:“我的儿,可要慢些吃。”
饭后那些女兵将战场收拾停当,队伍就又向前行进,一路上卓夫人担心子衣伤势,便让她进马车来坐,至傍晚时分队伍停下扎营休息。
近日天气越来越闷热,子衣本就觉胸中憋闷的紧,再加上燥热,颇感难受,又恐君然担忧,便独自一人在营地四周散步。见此处山石陡峭,形状各异,远观又恍若山水画一般,正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子衣四处看了看,哪里有人?心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欲离开,又传来一叠声呻吟,比刚才清晰了一点,仿佛是“救命”两个字,子衣确认是从面前的崖壁上传来,循声望去,见上面树根藤蔓处似乎有两个人。
由于已是傍晚,子衣也看不太清,便回营唤了几个兵士,举着火把过来。有男兵便自告奋勇要爬上去,女兵见多识广,连忙阻止道:“此处甚是陡峭,爬上去还容易些,只恐上去后就和那两人一样下不来了。”就令那些男兵回营将长梯搬来,这才靠着崖壁,爬梯上去将人背了下来。
在火把下,那两人原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中年人,好象有些面熟,那女子包着头巾,满脸的烟灰,整个一灰头土脸,两个人都已手脚发软,虚弱地向子衣道着谢。女兵道:“禀报大人,看这二人情形,怕是在崖壁上呆了至少有一天一夜,连惊带吓又饿,恐须先带回去喂些稀粥。”子衣心中疑惑,将这二人带回营中,交由女兵招待。
子衣正在卓夫人帐中休息,晚饭时,卓夫人依旧为子衣和君然叫了魂,四人其乐融融,好不温馨。只君然见子衣身体不适,只喝了些粥便吃不下了,心下担忧更重,又不好表露出来;恐令母亲和夏婶儿也跟着担心,虽面上神色如常,只时不时地用她那双焦虑的丽眼望着子衣。
君然侧过身来,拿帕子细细为子衣擦去额头上的汗,两人相距甚近,子衣想起白日里,君然轻轻点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吻,便立时恍了神。君然又好气又好笑,低语道:“母亲和夏婶儿都在这里,子衣又要做呆头鹅么?”
子衣却是心中一酸,到洛阳后,一旦稳定下来,自己的事早晚要向君然坦白的,那时君然还会如此对自己么?那种恩断情绝两相别离的痛苦,自己能承受的住吗?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她俩生死相依的那一刻,已经彻彻底底地融进了自己的灵魂和呼吸,子衣已经不能想象,若是失去她,潇子衣还会是完整的潇子衣吗?她只望这到洛阳的路再长些,可以让她缠着君然的时间再长些,可是身体的伤势好象坚持不了那么久,后心的地方一直隐隐发痛,万一在路上昏迷,早晚是要露馅的,所以她又希望早些到洛阳,找到张行泽大夫医治。
思来想去,子衣只觉心中百苦交集,偏又无法对这佳人诉说,只黯然一笑。
君然见子衣突然神色复杂,眼中似有无限情伤神断的苦楚,万般无奈的心事压在心底,却最终只是化做忧伤的一笑,心中一动,莫不是他的心结么?这人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吗?那心结难道比生死还重吗?
君然望了子衣半刻,终轻轻道:“子衣可听过,‘顺其自然,则万事可矣’?”
子衣一震,吃惊地看着君然,君然一如往常般秀容温婉,清澈如水的眼神正关切地望着自己。难道,方丈让自己到这个时代来,就是为了君然吗?这是我的前生吗?还是我命中注定哪一世欠下的债,让我此生来这里偿还?若果是如此,那么就一切顺其自然吧,纵然是情到深处伤断肠,纵然是最后毁了自己灰飞烟灭,我也愿意承受,或许,那便是自己最终的解脱。
忽听帐外守卫高声报告,说有一个名叫张霞的女兵求见。那张霞看上去比较害羞,面容俏丽,眼睛似有些红肿,她是来找君然的。子衣看了一眼,想起今日见过她的,自己被抬去整治朱粲时,发现那个倒在马车边的女兵受了重伤,当时有人在为她包扎,好象就是这个张霞,她当时眼睛里似乎还噙着泪,后来还是她敲的锣才收了兵的。
只见张霞行了个军礼道:“末将张霞,拜见潇大人、卓夫人和卓小姐。今日蒙卓小姐及时相救,方华队长才免去一死,方队长现下伤重,特令末将前来代她拜谢卓小姐。卓小姐救命之恩,方队长和末将都没齿难忘!异日,方队长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原来,那个被朱粲一脚踢到马车边的女兵叫方华,是一名小队长。当时君然在马车中,透过帘缝早瞧见朱粲扑来,却没有闪到马车另一边,低声叫那女兵闪到地上,自己这里发动机关,阻挡了朱粲的势头,避免了方华被当场穿透心脏的厄运。
君然急忙起身扶起张霞,嫣然一笑:“姐姐客气了。方姐姐后来也救了我和潇公子一命,该是我们去道谢才对。”
“方队长正为此惭愧不已,若不是慢了些,潇公子也不至伤重吐血,险些丧命,何况,卓小姐不顾个人安危,施援手于前,我等保护不力,实是惭愧。”
“傻孩子,当时的情形,哪顾得了那么多的。”卓夫人慈祥地笑着,拉着张霞的手到桌边就坐。
张霞与他们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回营帐去了。子衣见天色已晚,君然她们也该歇息了,便也要起身告辞。却见傍晚时分与自己一起救人的女兵,进来说有要事禀报。
“禀报潇大人,那两人已吃了米粥,恢复了力气。末将盘问过了,那男的叫张行泽,是南阳府的名医,游历到此地时,见那女子在崖壁上求救,便爬上去救人,谁知竟无法下来,与那女子一起困在崖壁上,足有一天一夜,呼叫无人,又饿又累本已无力,见大人在崖下散步,才拼尽力气出声求救。现下已请张道一先生前去辨认身份。”
原来他就是张行泽,难怪自己老觉得有些面熟,他与张望泽是兄弟,自然长相有相似之处。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此地相遇。子衣摸了摸怀中揣着的信,那是张望泽亲笔书写的,若真是张行泽大夫,待会儿就交给他,这下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子衣心中的重压立时放下一半,轻松起来。
君然早已是满面欣喜,忧虑之色尽去,呆子今日情况很是不好,再拖下去恐怕会加重,正担心找不到大夫及时来医治,不料呆子从崖上救下的人里竟有那张行泽,待会要催促子衣赶快去请那张大夫看一看。
那女兵又道:“只那女子什么都不说。直到听说潇大人妙计除掉朱粲时,才突然开口说话,定要见见潇大人,说有要事相告。”
子衣与君然对望一眼,道:“那女子呢?”
“李将军已命末将带女子在帐外等候。”
22 似梦似真
那女子包着头巾,脸上的烟灰仍未洗掉,一进来就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子衣,一双眼睛带着野性毫不客气地在子衣身上看来看去,看得子衣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救我的那个俊小子吗?原来你就是潇子衣!谢谢你除掉了朱粲那个魔王。”
“在下潇子衣;这位姑娘,请问……”
“明日一早请你们派人带我去那个地方,我要亲手割下朱粲那个魔王的头颅,拿到我母亲和弟弟坟上祭奠!”
“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大食国人?”君然观察了那姑娘良久,好奇地问道。
“姐姐好眼力。”那女子一笑,一把扯下包着的头巾,一头褐色卷曲的长发披到肩上,这绝对不是中土人士该有的发式。
子衣又仔细地看看那女子的面容,果然是西亚人种,只不过抹了烟灰,不细瞧怕是很难发现,子衣赞许地看了看君然,还是她心细些。大食国是隋唐时代对伊朗的称呼,也叫波斯国,这女子是波斯人。
那女子又要了水盆,洗去面上的污垢,重又站在众人面前。只见这女子年约十六七岁,肤色浅褐而健美,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子小巧,樱桃唇,只整个给人一种野性的美丽,果然是一个泼辣的美人!
原来那女子名叫蜜姬,乃是波斯国一个酋长的女儿,在中土南方生活了好几年,身上还有隋朝的通关文碟。天下大乱时,酋长先到长安找唐主,待安定下来后接蜜姬和母亲,以及年幼的弟弟同往长安,然后回国。路过朱粲的势力范围,那魔王好吃妇女幼儿,又听闻三人不是本土人士,言未尝过异土人肉,亲自带人迎接她三人至馆驿,言说将以国宾之礼派人送往长安。哪知晚上母亲和弟弟被人绑了去,剁成肉块供朱粲享用了。只有蜜姬因为生性活泼,耐不住无聊;刚到馆驿就跑出去游玩,才躲了杀身之祸。的4fac9ba
她在街上听到朱粲部下议论,说今晚尝了尝波斯人肉的味道,也不比本土人肉好吃。方知母亲和弟弟已遭毒手,连尸首都没有,只得埋了衣冠冢。波斯人讲究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本想自己不会武功,又是个女孩子家,报仇无望,蜜姬却又不甘心,为了不被朱粲部下发现,她从此隐姓埋名,包上头巾,抹上烟灰,到处跟踪朱粲,已经跟了半年。
直到最近,听说朱粲已被捉住死在洛阳战场,心下疑惑哪有那么容易抓住那魔王的?便亲自去查看,发现果是朱粲的替身,又一路追踪,直追到这里时,不慎落到这崖壁半腰上,既爬不上去,又下不来。经常爬山的人都有这种经验,有的地方爬的时候好爬,下的时候就无从下来,那崖壁就是如此。好容易盼到人来,哪知张行泽从下面爬上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