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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长枪戳退举着盾牌冲上来的太子和齐王两府的兵将。大门渐渐快要合上,外面的两府兵士发了急,吼叫着冲向大门口,试图把门推开。
子衣饶有兴趣地望着张公瑾,历史上这人天生神力,一人将重达几百斤的城门关上,要知道在平时,那可是需要八个人同时发力才能关上的啊。呵呵,自己可要好好看看,他是怎么一个人关门的。
张公谨已憋红了脸,但门外面还顶着十几个敌兵,任他如何用力,那门也合不住,只能勉强保持住不动。长孙无忌一抬头瞧见子衣站在石阶上张望,叫道:“潇先生,快来帮忙!”
子衣怔了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能帮上忙吗?”天,那城门是他一个人关上的好不好?你确信需要我帮忙吗?
张公谨咬了牙,喝道:“子衣兄,快来助我!我要撑不住了!你快使劲撞我的后背!”
子衣瞧了一眼门外密集的敌兵,不敢再犹豫,赶紧下了台阶,猛跑几步,使劲撞向张公谨,“砰!”城门终于合上了,众人立时瘫倒在地,只余子衣还有力气,赶忙将门上了管钥,顶上铁柱,任凭外面人如何用身子咚咚地撞门,大门依旧巍然不动!
不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和喊杀声,那发号施令的正是秦琼,门内将士欢呼起来,立时士气高昂地杀将出去。接下去,正如子衣所知道的那样,玄武门兵变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进行,最后顺利结束。
子衣静静地跪在地上,这太极殿内只有她和李渊两人。李世民已经来向李渊痛哭过,李渊将众人都遣散了,独将子衣留下。
“朕要你把今日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一遍!”
听着这个无比苍凉悲戚的声音,子衣心底也在无声地叹息,此刻,李世民大概正领着人赶往东宫,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儿子——也就是李渊的十个孙儿斩杀殆尽,而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在玄武门之战中被杀,其后又被砍了头颅示众,想起那个情形,子衣都禁不住胆战心惊,仿佛尉迟敬德在厢房里剁头的声音依旧咚咚作响,那一刻,子衣吓得闭上眼睛捂住了双耳。
子衣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将自己所见的整个情形描述了一遍。大殿里寂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有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朕一直认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对权力没有太大的欲望,是个喜欢避祸的人,为什么你会参与到里面?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们杀成儿和吉儿?”
李渊冲上来疯狂地晃着子衣的肩膀,子衣默然无语,任这个绝望的父亲兼爷爷的老人发泄着愤怒和悲伤:“你告诉朕,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朕只不过做了个噩梦对不对?”
子衣无力地望着李渊,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任何事,就连自己以为由于抢亲而造成的玄武门兵变,也是李世民容忍不了太子和齐王的步步进逼,直接选择了今日来举事。这些事件注定了要发生,而她根本不能左右李世民的意志,更何况,从中国历史这个角度来说,子衣又是绝对支持玄武门事变的,那意味着,中华民族开始了崭新的一页,一个盛况空前的王朝屹立在世界上,它的经济、政治、军事,无论哪一方面的实力,历史上的罗马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以及后来的蒙古帝国,都无法与李世民一手缔造的大唐帝国相提并论。试问,如何让子衣不支持这样一个王朝的诞生?
李渊伏在案上哭泣了许久,终于累了,摆手道:“你走罢。”
子衣拜了拜,起身步向殿外,她很抱歉,但面对这样的亲情悲剧,她确实无力安慰这个老人。
“潇子衣,你没有直接射杀元吉,朕很感谢你。”子衣闻言稍稍一停,轻轻叹息一声,是的,当自己瞄准李元吉时,犹豫了一下,终于只击中了他的臂膀,因为自己不想杀人。
随着子衣步出太极殿外,耳边隐隐传来最后一句无力的感伤:“也谢谢你救了世民。”
夕阳西下,君然心绪不宁地望着窗外,呆子,你还好么?
方华今日打探来消息,整个长安已被戒严,禁止进出各个城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所有城门的主将都换上了秦王府的人,应当是秦王一方获胜了。
只是,子衣,你可有受伤么?一切都好么?李世民的宏图霸业已然达到,他是否可以对呆子放手了呢?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让自己和呆子分离呢?他到底对呆子掌控了多少呢?
子衣,你要平平安安的,君然会一直等着你,和你一起努力的!
对阵突厥
门猛地被推开了,正在伏案书写的袁若兮心头一跳,转过身来,一眼望见那个撞进门的身躯,只惊得心底升起一股凉意,禁不住后退两步。 “若兮小姐要躲去哪里?”李世民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纤手,狠狠盯住她道。
袁若兮身子颤了颤,白如金纸的面容恢复了镇定,淡淡地扫了李世民一眼,只用了力气想抽出自己的手来,却是半分也动不得。
当日君然小姐走后不久,高枫在洛阳以秦王有请之名,要将自己带往长安,并暗示自己要顾及卓夫人的安危。从那时自己就明白,那个男人果然不肯轻易地放过自己。为何皇族的男子那么喜欢占尽天下女子呢?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呢?身在皇家的苦,那人自己也领受过,为何就不能让自己脱离这桎梏鸟飞天宇鱼跃汪洋呢?
那个高枫是长孙兄弟的侍卫,如今看来,怕是李世民安插在部下家里的眼线,以保证他对部下家臣的绝对控制——这也是天下所有皇族最喜欢干的事情。只如此行径,他是否对潇子衣有什么企图呢?
潇子衣,那个会让自己心动的名字,他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虽然他与君然小姐倾心相爱,却依然难以获得卓夫人的许可,直到君然小姐生辰之日,他两人才终于正式订婚。如今他是否掌握了子衣的秘密呢?
“请殿下自重!”
“自重?本王今夜,要你作陪!”李世民的面容几近狰狞,他的额上青筋暴突汗珠滚滚,眼睛里似乎带着迷惘与痛楚,只猛地用力将袁若兮揽入怀中,“你本就是指配给本王的妻妾!”
若兮痛得皱了皱眉,只强忍着淡淡地道:“若兮如今已是潇府之人,殿下莫非要抢人妻么?”
“哈哈哈!”李世民徒然顿住,低沉地吼道,“本王就是抢了又如何!”
若兮骤然惊住,骇然道:“殿下想做杨广第二么?”
李世民的目光立时阴沉下来,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嘶哑道:“本王已经是第二个杨广!”
李世民咬紧了牙根,攥紧了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他太寂寞了,他今夜需要有人来陪他,而这个女子,也是他渴望了很久的。
在这一天时间内,他杀了自己的大哥和弟弟,然后把自己的十个侄儿斩尽杀绝,那一刻,他只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疯狂,聆听着年幼的侄儿们哭泣的婴儿声,转瞬间手起刀落血流满地。那一刻,他想,他终于象杨广一样,杀了自己的兄弟,杀了自己的亲侄,也终于,登上了那个高位,那一刻,他仿佛看到身边士兵和将军们嘲笑的面容,异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怪物,他也仿佛听到天下人都在唾骂,骂他是十恶不赦的魔王,是千夫所指的罪人,是人神共愤的逆子屠夫!他几乎要崩溃了,他的心志开始迷惘混乱,他想去恳求他的贤妻长孙蓉的慰藉。
然而,蓉儿只是哀怨凄凉地看了他一眼,伤心地掉头离去,理也不肯理他。因为,他将太子府和齐王府的亲眷全部杀光的同时,却唯一保留了李元吉的侧妃杨氏,并将她直接带入秦王府内。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暗中与那杨氏眉来眼去,早已是两厢情愿,但纵使她的胸怀再宽广,她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这样的事实:在她陪着夫君共同经历生死之后,尚未来得及感受胜利的喜悦,便为了让他的良心好过,自己独自进宫面对他的父亲尽孝,而当她从宫内返回时,却发现他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而且,那女人是他弟弟的侧妃。
他眼看着妻子对自己冰冷的眼神,仿佛耳边万千的咒骂声越来越高,他转向奔去找那杨氏,他两人倾慕对方已久,忍受了数年的相思之苦,如今终于在一起了,她一定可以安慰自己。但他看到的却是,那女人疯了一样扑过来,撕扯着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哭嚎着, 已是心志混乱——她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年仅一岁的孩子,她又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没有人理他,没有人要他,刚刚还是让天下万民都颤栗的未来太子,转眼间就成了天下人的弃儿,就连他的父亲,此刻也不会要他。他突然发现,在达到自己一直向往的目标的那一刻,他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天下人,他是天底下最孤独的人——他是众人眼中的暴君杨广!
“啪!”李世民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
李世民怔了怔,有些不相信地摸着自己发烫的面颊,自从他出生以来,头一次有女人打他,这天下的女人见了他,有哪个不想投怀送抱的?这耳光是真实的么?
“如今局势刚稳,若殿下此后行事果真如同杨广,则日后也必以暴君之名与杨广同类!若殿下安邦兴国,一改太子执政时的荒废错乱,休养民生,日后再勤政爱民,则必可成为一代明君而名垂青史!若兮入唐时,也闻得众人对殿下交口称赞,都云殿下日后必是海内共举的明主,难道殿下今日要自甘堕落,与粪土同类么?”
“名垂青史?”李世民猛然一惊,心头闪过昨夜那人飘逸不凡的身影,“历史真正评价的,是一个帝王为国家,为天下子民百姓,为后世千秋万代所创立的功勋业绩,而非个人的恩怨情仇。”没错,只要我日后勤政爱民,做一个百姓心中盼望的好皇帝,我一定可以将功补过,人们也不会再记得我做过的恩怨情仇!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那人说的对,自己一定要彪炳史册!只怕杨广当日杀兄弑父后也是自己这般情形,并最终,他做了错误的选择,用贪图享乐来弥补他心灵的罪恶感,而自己今夜,几乎步上了杨广的后尘!
袁若兮只觉身上一松,李世民放开了手臂,沉吟着望了自己半晌,歉然道:“若兮小姐请饶恕在下冒犯之罪,世民已领教知错矣。”
袁若兮整理下衣襟,心神也稍稍平静了些,侧头道:“那么殿下是否该放若兮归去?”
李世民坚毅的目光望过来,眸子闪了闪,缓缓道:“世民自不会强迫若兮小姐,但世民也从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在下会耐心等待若兮小姐转变心意。”
“殿下当知若兮心里并无殿下半分!”
李世民背了手,仰望着星空微微一笑,又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自信地道:“若兮小姐当不会一直等着和一个女子成婚罢?”
袁若兮顿时怔住,却见李世民已洒然耸肩,出门而去。
李世民踱进院中,望着满天的星斗长长舒了口气,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父皇已经将大唐所有的军政大权悉数交予自己,一概事由也皆由自己代为处理,对内,自己已经稳固了势力与根基,现在,该解决外患突厥了,只是……
随着一声指响,院内阴影里闪出两人,赫然正是护送子衣从洛阳至长安的精悍武士:“殿下有何吩咐?”
“你二人到长安城外把卓君然找出来。切记,不可惊动各司衙门,要悄悄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