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受禄。以前还好,这几年股东们早已不满了,转股也是大势所趋。”他没有继续说。但是弦外之音让老夫人沉默下去。
“再者,咱们家退隐了这些年,要是表妹能……”姜安双手按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恳切地看着老夫人,眼里全是真诚挚切。“总之谢家但凡肯有所助力,对我们大有裨益。您心疼表妹是一码事,也该对得起老爷子一世心血……您为姑姑好,就该长远着想才是。”
“——罢了。”沉默良久,吴夫人决然说。“小霜那里,也顾不得这么些了。横竖到时我多给小锦添笔嫁妆。你去把那个茶园子的地契找出来,有这个也够了。”
——那是一处产贡品龙井的茶园。姜安一震,随即微笑着一欠身,所有的姿态和身体语言都是在无言地说“是”。见老夫人疲倦地阖了眼,他才轻轻掩了门出去。望着窗外开阔的草地,姜安心怀舒畅地舒了口气。
十几年的谋划,成功尽在眼前!他舒展一下胳臂,步伐轻快地下楼。大厅里空荡荡的,昨日举办宴会的痕迹仿佛过眼云烟。姜安一哂,正要出门叫车回公司,一眼瞥见站在窗前远眺的锦书,心念忽而一顿,走了过去。
“表妹?在这看什么?”
锦书像是一惊,立即转身,眼里微微有一丝警惕。“姐夫?”
女郎的脸颊像个鲜嫩的红苹果,在那样明净的眼眸里,姜安竟而晃了一下神。随即他警醒过来,若有所思地嘴角一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姜安微微眯起眼,一笑。“那就好。表妹房里的被单枕头可都是我亲自挑的,表妹要不喜欢,只管告诉我。你在我心里,和姊妹们都是一样亲近的。”
身体挨得过于近了,锦书蹙起眉梢,心里有些不悦,淡淡说:“多谢姐夫费心。”她一言不发地转身,方迈出一步,就听见了身后已冷静下来的声音,竟与先前和煦判若两人。
“锦书。”他说。“你知不知道,当年姑姑出嫁时的陪嫁是什么?”
锦书没有回头,但是脚步不自主地停滞了。见她沉默不答,姜安笑了一笑。
“是吴氏集团百分之十点七的可转换优先股。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姑姑,当年家里也不像现在这样窘迫,姑姑才成了奶奶之后的第二位个人大股东。表妹家的财源,只怕有一大部分是股息分红罢?”
锦书保持着沉默而防御的姿态,纤细的脊背都绷紧了。姜安也不顾锦书听不听得懂,径自说:“现在股权的分布与三十年前又不一样了。集团里争权夺利,奶奶被架空了好些年,可是还牢牢把着董事长的位置不放。凤鸣集团资不抵债,现在吴家已经不是控股股东了,偏偏最近董事会还在商议,把优先股转股成普通股再减持……”
姜安冷冷一笑,他抓住了锦书的胳膊,目光灼灼,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野望。“姑姑如果肯点头答应转股,虽说眼下的收益会锐减,可是吴家就不会完,将来自然能大赚,奶奶也能安度晚年。表妹要是肯美言几句,惠君身体眼看着要坏,若是表妹不嫌弃,我们——”
“姜先生!”
锦书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强自压抑着过急的心跳,淡淡说:“我不懂这些,也不想知道。妈妈的事情我也干涉不了。”她下意识地把手袋抱在胸前,似是要环护住自己的不安。“我要上楼去了!”
姜安轻笑一声,没有跟上来。“我劝表妹好好想想。——不着急,我等你到今天夜里。”
拼命压抑着自己想拔腿逃离的冲动,锦书快步头也不回地走开,荷叶般的圆形碧色裙摆被带起一阵风。原来那些一团和气之下,是这样的权力斗争,这样的不堪入目。亲情都被利益关系冲淡了,难怪妈妈不肯回家!此前的欲言又止,或许就是怕她知道了这一切会失望罢?
锦书忽然站住脚,疑惑感从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她一直坚信着母亲关于下嫁是追随爱情的解释;可是在见识到吴家的复杂之后,这一说辞的可信度不由得大打折扣。那么母亲当年离家去国,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瞬间,锦书几乎心慌脚软到迈不动步。但是她随即想到了自家和睦的气氛——若是结婚只是权宜之计,父母之间就不会那么恩爱。还好还好。她浅浅喘了口气,抬头看见了窗外蓝天。那样幸福的童年少年时光,不可能也不可以是谎言。
只是过去那单纯的二十五年,原来不是像空气一样的自然得来。她一尘不染纯净美好的琉璃世界,亦是父母为她刻意搭建。
“……姐姐?你怎么了?”
她才上了二楼,刚好撞上了吴隽。大男孩被她的脸色唬了一跳,锦书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只温言安抚住他,走开时才觉得自己手心里出了薄汗。落地窗外是连绵的秀丽山色,她微微咬住下唇,在窗边跪坐下,把额头抵在玻璃上,翻出了手机。
“阿晔?”听见他沉稳平和的声音时,一瞬间,锦书几乎落下泪来。“……你忙不忙?”
在东宫的书房里挂了电话,沈斯晔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攥成拳的掌心微微刺痛。他向来都很护短,而图谋锦书早就远远超出了他的容忍底线。锦书只有他才能欺负。愤怒之情没有溢于言表就沉淀下去,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冷笑一声。
他早就知道吴家不易相与,一旦留心之下,各种信息自然源源不绝。吴家情形艰难他是早就知道,也不关心。那家似乎还有个预备选妃的女儿,也无所谓。大厦将倾,自然抓住块浮木都以为是方舟,只可惜把心思用错了地方。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鶵竟未休,也算是笑话了。他的姑娘是何等样人,岂能容人谋算?
望向洁白窗纱外的夏日午□园,沈斯晔的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殿下?”
听到按铃声,罗杰推门进来,看见沈斯晔铁青的脸色时吓了一跳。“您……”然后他惊恐地看见沈斯晔一推眼镜,春风过杨柳般的微微一笑。看在熟悉他的罗杰眼里,却比秋风都寒。
“去为我准备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今年似乎还要代父亲南巡?”
90暗涌
汽车开进谢家在金陵的宅邸路口时,锦书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的景色。金陵与帝都一样保留了中心区旧城面貌,几乎见不到四层以上的楼房。谢家的宅邸就位于清凉山和莫愁湖之间,绿树深深掩映着一带青石墙。谢家近年在政坛上无为而治,门庭仿佛也显出一丝山居隐士的萧肃清举来,在连绵一片的宅邸中间并不起眼。若非司机认识路,锦书觉得单凭自己绝对找不过去。
吴夫人早上就让人来递了拜帖,汽车在前院中庭一停,立刻就有管家出来,恭恭敬敬请两位客人进门,又赔笑道:“我们老太太这几天身体略有不适,没法出来迎候,已经在上房里等着老夫人了,您千万别见怪。”
“有劳。”吴夫人微微一笑。谢家的礼貌让她很满意;吴家虽然归隐多年,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念及此,老夫人瞥了一眼身边的外孙女。
锦书微微低着头,侧影清丽动人,女孩子一步步走的十分淑女,连轻柔裙摆都没有摇曳。老夫人略略放了心,开始与恭敬的管家寒暄。
趁着外祖母没留意自己,锦书抬头环顾了一眼。谢家的宅子外头并不豪华,里面也不奢丽,与她的想象并不相同。她不知道这处大宅修建于何时,却留意到了完备的现代设施;屋脊之间杨柳成荫,隐隐透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味,是婉约动人与清规戒律的融合。在一片的青瓦白墙里,锦书偏却留意到了路边的最新式光电灯具,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叹。
能把古意与科学利器融合的如此有趣,谢家只怕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森严吧?这里只是前院,离女眷和孩子居住的后院还有一段距离。锦书带着一点好奇悄悄顾盼,不多时,已随着外祖母走到一处客厅。
客厅很不小,摆设也不俗。厅中一面通向花木成荫的前庭,一面的临水露台以玻璃幕墙相隔,水里看得见摇曳摆尾的锦鲤,十分敞亮别致。谢老夫人正在厅中相侯,见了久不见的客人兼旧友,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陈年旧事里,锦书恪守礼仪地站在外祖母身后,百无聊赖地用目光描摹着地砖图案。耳畔两位老夫人谈得十分愉快,气氛颇为和睦;她正无聊,就听外祖母含笑道:“仪华,来看看我的外孙女。”
谢老夫人出身洛阳名门崔氏,是位极有风度的清癯老太太,被岁月拂过的面庞依稀还看出年轻时的秀丽容颜。她戴上了老花镜,深深看了锦书几眼方微笑道:“这丫头出落得真是讨人喜欢,可把我家的都比下去了。小小年纪如此文秀敏慧,真不愧是你家的孩子。”一面又格外客气地招呼锦书坐下,让人给她端来茶点。
吴夫人微笑颔首:“不小了,她今年才读完书。”一面简单说了说锦书的求学经历,又笑着道:“可巧朗昀不也是从国外博士毕业么?说不定这两个孩子能投缘呢。”
“朗昀是个书呆子罢了,配不上何小姐这样人才的。何况他也不在。”谢老夫人不动声色地一笑,“朗臻倒是也在家,前几日才把孙子媳妇从帝都接回来,梓英见过小娴那孩子没有?”
听见正主不在家,吴夫人眼里的失望一瞬即逝:“苏家大小姐?只听说模样品行都极好。”
说到令谢家上下都十分满意的孙媳妇,谢老夫人的微笑也深了几分,摇着扇子道:“小娴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前些日子还在犯恶心,把朗臻心疼的不浅。我让他过来陪着说说话的,这会儿他大概还在后头,一时就能过来了。小夫妻就是这样黏糊,梓英别怪。”
吴夫人忙微笑说无碍。锦书仍然端坐着,闻言微微扬眉,悄悄眨了眨眼睛,低头微笑。那就是苏慕容的姐姐了?她见过那桩举世瞩目退婚事件的另两个当事人;可是让沈斯晔充满眷顾的“姐姐”,她至今没有得见。一年多来,她从不同的人口中听说了各种有关苏娴的消息。最近一次,好像是在黄石公园……的夜里……
坐在谢家清凉雅致的客厅里,锦书脸红了。
早上临行前,她趁外祖母没注意,悄悄给沈斯晔打了个电话。他亦没想到吴夫人会比预定的行程更早一天带她去金陵,怔了怔才微笑着安慰她不必担心,又笑说让她放心看看谢家,免得以后生分。锦书对谢家挺有好感——那毕竟是他的外家,她还住着人家的宅子,而且那里的饭菜非常好吃。听他说的笃定,也就安下了心。
不提锦书如何,那边吴夫人却在暗暗焦急。来谢家的本意就是谋求外孙女与谢家子弟的联姻,提到几次都被谢崔仪华不动声色地给岔开,偏偏主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说些无关的话;奈何此行是求人相助,实在也无他法,只得看了一眼锦书,笑道:“小锦在外国长大的,国文都差强人意。朗昀不是专研敦煌学?要是小锦能跟着进益一番也是好的。”
谢崔仪华只是淡笑不语。吴夫人暗暗焦急,未及多言,门帘挑起,谢四公子朗臻来了。
谢朗臻的眉宇间与沈斯晔有几分相似之处,为人也十分的风趣温和。他进来先向祖母问了安,格外客气地以晚辈礼问候了吴老夫人,行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翩翩风度。听到老夫人的含笑介绍,谢朗臻漆黑的眸子在锦书脸上一驻,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何小姐,幸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锦书含笑回握。“幸会。”眼前的年轻男子比起沈斯煜并不差,苏娴嫁给他,也未必就不如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