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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真是……可怜。”
78星辰
第二支舞蹈开始时,嘉音不得不面对被一群热切的青年人围住的尴尬。沈斯晔只能陪她到这里,但是拒绝了势必会得罪人;嘉音左右顾盼,一时不免有些踌躇。虽然被太后给了个没脸,但姚夫人前些天在帝都的活跃起到了作用,很有几位年轻小姐众星捧月地围着姚宝如。如果自己再待在原地就要成为笑话了。嘉音抿了抿嘴,刚要无可奈何地把手递给一位还算顺眼的勋爵,忽然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插进来:“抱歉阁下,可否让我与小公主跳这一支舞呢?”
全场忽然寂静下来。众目睽睽含着各异情绪看向嘉音和苏慕容。谢家的外孙女、皇储的嫡亲妹妹,以及苏家唯一与谢氏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他们站在一起,政治象征意义远比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来的重要。
纵使接受了严格的礼仪训练,嘉音仍有些轻微的不自在,尽力维持着目不斜视的姿态。她似乎能感觉到姚宝如也在看了过来,那种过于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是苏慕容一如既往的从容。对着讪讪的勋爵春风拂面地一笑,他随即转向女孩儿,清澈眼底微含温暖笑意。
“殿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
他恪守宫廷礼仪地微弯着腰,春雨般温润的目光却始终温温融融地笼罩着嘉音,一如过去的十几年。嘉音怔怔地看着他,终于微笑着屈膝:“……我很高兴,阁下。”
苏慕容的舞技很好,是能足够照顾到女伴的那种好。他虚扶着嘉音的腰,一如既往的礼貌。惯于与帝国名花们调笑的苏三公子,似乎只有在面对这个小妹妹时才会收起所有轻浮习性。他微微低下头,轻声笑道:“眼睛被沙子迷了?这么高兴的日子里怎么能掉眼泪呢。”
嘉音恶狠狠地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苏慕容好脾气的笑:“好好好,是我不对。”他带着嘉音慢慢向舞池一侧移去,嘉音发现时,睁大了眼睛:“你……”
“嘘。”苏慕容眨了眨眼睛:“这里这么闷,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咱们偷偷溜过去。”
他们果然成功地从侧门逃了出来。一出门,嘉音就扶着腰大大喘了几口气。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让肌肤感到了轻微寒意。紫宸殿外是一片西洋风格的花园,蔷薇花香在夜风中流动,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渐行渐远,此时只闻夏虫鸣歌。嘉音被苏慕容牵着手沿着花墙迷宫一路疾行,宽大的裙摆不时被低矮花枝拂过,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苏慕容回过头来,眸子在星空下闪着明亮光彩:“嘘,别急。”
他带着嘉音三绕两绕,刻意避开了有卫兵巡逻的大道。寂静的夜里,嘉音只听得见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紫宸殿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也许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嘉音觉得有点想笑。可没等她笑出来,苏慕容已经立定站稳:“就是这里了。”
嘉音略带茫然地四顾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这是……”
“东苑的南花园。”
东苑是沈斯煜夫妇回京暂住的宫室。这里的园林似乎近年大大修葺过,无怪她一时认不出。嘉音还在好奇地四顾,苏慕容已经蹲□从喷泉边花丛里掏出一包东西忙碌起来。
“这里呢,是长安宫里我所知不多的摄像头盲点。”
“……你怎么知道的?”
苏慕容回头笑的无辜:“说了别生气,我侵入了你哥的个人电脑。”
他看见女孩子扶着额头沉默下去,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的电脑安全系数很高,当然也挡不住我。”苏慕容忙忙碌碌地拆着包装纸不知在干什么,笑着说道:“当然他后来发现了是我,恼羞成怒之下一路沿着痕迹追回来,把我收藏的几百部电影几万张图片都永久删除了。后来他过意不去向我赔罪,换给了我一柄军刀。”
“……真够幼稚。”嘉音鄙视他,“小孩都没你们这么幼稚的……”
“还是你哥比较狠,我可没动他电脑里的一草一木。”苏慕容笑了。“不过没想到啊,他居然也会情意绵绵的说话。没错,我还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聊天记录,和你们未来皇妃的。别那么生气嘛,想知道内容么?”
“我才没有那么邪恶!”嘉音义正词严地宣称。然后她蹲到他身边嘻嘻笑:“喂,本着同一条战线战友的情谊,告诉我好不好?”
苏慕容耸耸肩。“可惜,你哥威胁我说敢透露出去他就杀了我。你觉得这是不是开玩笑?”
“我猜……不是。”
“那就得了。”
苏慕容不再说话,继续忙碌地拆着包装纸,又掏出打火机。终于在一切都收拾好时,他拍了拍巴掌上的灰尘,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嘉音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烟花?”
苏慕容摸着下巴微笑:“没错。”他抓起嘉音的手。“我们得躲远一点,免得待会被抓到。”
在足以藏身的灌木丛后,导火线点燃时,嘉音有一瞬间茫然。苏慕容专注地看着一簇逐渐远去的火苗,没有说话,轻轻盖住了嘉音的耳朵。
接连三声能震动耳膜的巨响。空气压力瞬间变大。一星亮光直冲云霄。
下一秒,玫瑰红,电光紫,孔雀蓝,宝石绿,灿烂烟花层叠绽放在夜幕下,拼成一个闪亮圆环,照亮了帝都春暮的夜色。芳华刹那闪现,礼花散成闪烁着荧光的粉末,带着仅剩的余烟,流星般缓缓没入了亘古星空。仿佛有五味瓶在心底摔碎,酸甜苦涩混合成把心填的满满的力量。淡淡的硝烟味儿在风中浮动,视野仿佛因之而模糊,嘉音不愿意错过这一刹那的芳华,努力地仰头睁大眼睛。
苏慕容仰面感叹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稼轩先生果不我欺也。”
嘉音飞快地擦了下眼睛,笑起来:“你居然往皇宫里私自携带爆炸物!”
“是,抓到了就是十年以上刑期的重罪,跟一级谋杀一样。”苏慕容负手看着夜空,懒洋洋地回答。“可是公主殿下,你会告发我?”
嘉音瞪着他,一时气结。他却在这时一把抓起她的手,气急败坏:“快跑,警卫队来了!”
……气喘吁吁地回到安全地带,嘉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呻吟:“我岔气了……”
“总比被抓去干苦役强。”苏慕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时间也差不多,我们得赶紧回去,免得被发现就坏了。”他四下张望。
“你的计划真是不周密啊。”嘉音挖苦他。“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还敢带烟花进来。”
苏慕容无谓的笑笑,下颌的轮廓在夜色里格外柔和:“周密不周密且不说,可你不还是跟着我溜出来了么。”不待有些怔怔的嘉音说些什么,他已压低了声音兴奋道:“嘘!那里有一对偷情的小鸳鸯!”
嘉音望过去,果然,花墙后隐隐有人影晃动。
夜半无人私语时,宫廷舞会本来就是发展奸情的好机会,趁乱溜出来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花丛后似乎有少女的细细啜泣声,间杂着青年略带手足无措的安慰。须臾少女的哭泣停下了。年轻人情绪激动的说了几句话,像是在赌咒发誓,女孩子惊呼一声,马上又压低了声音。
花香浮动,苏慕容和嘉音屏息蹑足悄没声儿的溜过去,嘉音拼命咬嘴唇憋住了笑。直到走过去,她才狂笑着捂住肚子,险些腿软跪倒。这一幕如果被拍下来,一定有娱乐报纸愿意出天价来上明天的头条。苏慕容略带无奈地等她笑完才说:“这有什么?我还把莎士比亚所有爱情戏剧都演绎过。我还真用床单爬过窗子呢。”
“……不。”嘉音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我只是觉得,这种戏剧化的生活很妙……”
苏慕容莞尔,仰起头看着巍峨的紫宸殿:“是啊。”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舞厅时,那里的热烈气氛丝毫未曾减弱。温度似乎比室外要高几度,年事稍高的贵宾们早就端着酒杯坐在一边谈笑,只有年轻人们还在跳舞。裙袂飞扬里,嘉音正在四顾,苏慕容忽然低头看看腕表:“……糟。”
他向大厅一角眺望:“再这么下去,要赶不上飞机了。”
嘉音随着看过去,一时间不知该想笑还是该无可奈何。沈斯晔正被一群韶龄少女团团围住暗送秋波。他不得不挂着微笑礼貌应对,就在嘉音注目的几分钟里,他已看了三次手表。
“从长安宫到燕京国际机场,至少要一个小时车程。”
苏慕容补充道:“现在离飞机起飞只有一小时二十五分钟了。”
嘉音微微咬住嘴唇,紧张地思索着对策。她知道何锦书是后天答辩——这意味着只有今晚这次航班能赶上,才能给哥哥留出一天的相处时间。去波士顿的航班集中在下午,如果现在走不成,就只能等到明天下午六点钟,还不知会不会晚点。
手表的分针又跳了一格,沈斯晔的眉宇间愈见焦灼。眼看他要皱着眉打断一位喋喋不休小姐的话时,嘉音忽然福至心灵的计上心头。仿佛是为眩晕所控制,少女捂着心口呻吟一声,身体向一侧软软的倒了下去。苏慕容心领神会,立即配合地接住她大声惊呼:“公主!你怎么了!快去请医生啊!”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声大喊吓住了,厅中顿时陷入寂静。须臾后,沈斯晔已拨开受惊的人群飞奔过来,一把从苏慕容手里接过嘉音:“嘉嘉?嘉嘉!你怎么样?”
看出哥哥眼里的紧张和担忧并非虚伪,嘉音心底一暖,虚弱地回答:“我……不舒服……”
她弱不胜衣的头一歪,软绵绵的倚在了沈斯晔肩上。苏慕容在这时对发小耳语一阵,嘉音眯着眼睛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哥哥的嘴角忽然一抽搐。但沈斯晔的演戏功力岂是盖的?他眼底的错愕和好笑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抱起妹妹柔声安慰:“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啊?”
以传说中的公主抱姿势被抱向最近的沙发,嘉音偏偏还得装病人,只能祭出练舞蹈时的柔软身段,把自己伪装成一条煮过的面条。医生迅速赶来,紧张地望闻问切一番没查出毛病,只得归结于她今天劳累过度。
围观的宾客们纷纷恍然大悟,可不是么。谁从早上折腾到现在还能不累啊?何况承华公主不是一向身体不太好嘛。这时连太后也惊动了。嘉音虚弱地拉着祖母的手,勉强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打扰大家的兴致了……”
“别担心。”太后不知就里,满面心疼之色地伸手摸了摸小孙女的额头,柔声说道,“先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嘉音吃力地半支起身子,边说话边捂着心口喘气:“能让……三哥送我回去么?”
太后心疼她,哪有不答应的:“那当然。阿晔,来送你妹妹回去。”
“我想让哥哥……多陪我一会儿……”嘉音咳嗽起来,“让哥哥留在那里陪我好不好……”太后还没说话,沈斯晔已经充满兄妹情的握住了嘉音的手:“别怕,哥哥一直陪着你!”围观宾客纷纷点头,果然是兄妹情深传闻非虚啊
沈斯晔扶着“虚弱不堪”的妹妹,在众人目送下走出正门。刚上车,他就把嘉音丢下了,又好气又好笑地咬牙审问:“说,是谁的主意?”
嘉音瞬间恢复正常,笑嘻嘻道:“当然是我的啊。”她拿起车里的苹果啊呜咬了一口,单看她的食欲,可半点都不像方才还奄奄一息的模样。
“我理解你想把我支开这一片好意,可你也不用这么极端是吧。”
沈斯晔不由扶了扶额,一时间真是无可奈何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