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让人意外的善于言谈,让很多记者兴奋,于是更多的问题抛过去,有个离得最近的记者忽然开口:“李先生,曾经有人统计过,几乎看不到您三十岁之前的作品,请问何故?”
李天明笑问那个记者:“你对我有研究吗?”
“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三十岁前我在世界各地漂流,颠沛流离,我那时候处于学习阶段,各种类型的画都创作了很多,大都没有保存,也没办法保存,坦白说,我自己也几乎没有。”
“您的画风已经自成一体,有不少人模仿您,对别人模仿你的作画风格有什么观点?”
李天明微微一笑:“如果有人是模仿,我很荣幸;不过一件作品真的要称为艺术品的话,总是独一无二的。”
薛苑不作声的听了许久,终于决定转身离开,一回头,发现萧正宇不知何时从张玲莉身边离开,正站自己身后,顿时惊得睁大眼睛。
“怎么样?”萧正宇问他,“李天明的话让你有什么感想?”
薛苑摇头:“谈不上什么感想。还算规中规矩。这也是他近年来最声势浩大的一次露面了,肯定做好了准备。他未必善于跟记者打交道,却不是死守书斋的老派画家,绝对是十足时的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了。”
这番话听在萧正宇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他在心里默默咀嚼她的话,目光不移地停在李天明身上:“你看得很明白。”
薛苑喃喃自语:“那是因为我花了太多时间研究他了。”
萧正宇说:“那你下午怎么还不想见他?我以为画迷都乐意见到偶像的。”
薛苑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并不是他的画迷。”
发现她虽然化了妆,还是掩盖不去疲惫的神色。想起她这一天的操劳和辛苦,萧正宇心生同情,出言宽慰:“你到底是不是画迷都不要紧。不管怎么说,你去吃点东西。见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自然这样的酒会几乎没有人真正吃东西,有身份的人就像曾经训练过那样,带着满脸悠闲的神情,手里握着酒杯,红色的酒液在里面晃来晃去。
薛苑当然算不上有身份的人,她就提着裙子,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填肚子。不论什么时候,饭总要吃饱,才有勇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这里是五星级饭店的自助餐,菜肴不论是味道还是外观都让人很难挑出毛病。薛苑吃了若干年学校食堂,对食物早已经修炼到不再在意的程度,可因为牵挂着某些事情而魂不守舍,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所以薛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变态。
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的座位落座时,她并没有多加留心,她甚至没侧头多看。虽然很可能心底闪过了一个类似于“为什么明明还有这么多位子此人偏偏坐到我身边”的微弱念头,但很快的,她就低头吃着自己的那份水果沙拉。
“如果是我的话,推荐你吃牛排。”
会场里的声音全部传入了耳中,可大脑就是迟迟无法作出反应。很久后她的大脑才想起刚刚这句话也许是对自己说的。一转头,终于发现身边那位西装革履肤色白皙的男人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
“你在跟我说话?”
男子举杯浅笑:“不是你还有谁?我正在跟你搭讪。”
薛苑抽了抽嘴角,挤出个笑。
“你的反应让人意外的慢。但很可爱。”
薛苑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何年何月起,流行起这样露骨的搭讪方式了。
“不过——”
“不过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高脚酒杯,倾斜上半身朝她压过来,极温柔的低语:“你吃得太急了,嘴角有沙拉酱。”
丝绸一般的声音带着离奇的诱惑,和巧克力般的香甜。薛苑一个闪神,脸却不再是自己的。面前的男子左手覆上她的脸,她的脸小,几乎完全被他的手裹住;她的脸冰冷,他的手却非常暖,强烈对比之下竟有种古怪的温凉感;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探索般的轻轻划动,最后停在她的唇边,中指指腹轻轻一点,把沙拉酱轻轻擦去了下去。餐巾纸明明就在他的手畔,他却恍如没有发现一般,微笑着把中指移到嘴边一舔:“真甜。”
第六章上
薛苑就像给人从头顶上浇灌下来一桶水泥一般,除了眼皮,全身上下连抽筋或者发抖都做不到,于是她迅速掀了两下眼皮,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的确是那个宛如人间瑶池的酒会大厅。
显然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怎么眨眼,屋子还是那间屋子,那觥筹交错的酒杯声,面前的这张貌似无害的笑脸都是真实存在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渐渐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薛苑很小就知道一件事情,忽然对你有兴趣的人往往比你的敌人更可怕。薛苑挣扎片刻,在甩此人一巴掌、把酒扑在此人脸上和一言不发离开这三个答案中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脸寒霜的端起餐盘走得远远的,重新坐下。
东西是没办法再吃的,因为那个男子仿佛太阳的阴影般也跟着走过来,并且完全无视她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没有任何不适的在她身边坐下。并不想注意他在干什么,可眼角余光注意还是看到嘴角那种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散发出那种强烈的优越感过剩的自负感。
“不用偷看,直接看我好了。”
薛苑猛然转头,恶狠狠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出一个洞。
男子手肘支在餐台上,单手支着下巴,对薛苑的无处发泄愤怒截然相反,他一脸的甘之若饴,因而显得随意大方,优雅的风度没有缺少半分:“呀,引起了你的反感了吗。看来我刚刚做了平生最失败的一次自我介绍。可真是抱歉了。”
说着他再次伸手出来,薛苑对那双手简直过敏,吓得一退,却被椅背挡住。男子好玩的看着她,手居然规规矩矩的停在她面前。
“那,现在我再介绍一次,我叫李又维。”
薛苑简直忍无可忍,手心攥成了拳,恨不得随时可以打出去:“你的话太多了。我没兴趣认识你。”
“那怎么行呢,”那个名曰李又维的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我很喜欢你,对你很有兴趣。”
薛苑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了,活到这么大,也有过几次被男生表白或者追求的经历,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被初见的人这样缠上。事情超出了想象,反而觉得可笑起来。她只是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李又维的眼珠透明,喧染上深浅不一的明褐色。薛苑叹了口气,摁着太阳穴想,这么漂亮一个男人,怎么就脑子有病呢。
于是她感慨万千的笑了,字正腔圆地开口:“李先生,你的玩笑真的一点趣都没有。我欣赏不来,也无法奉陪。”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李又维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薛苑以为他又要干什么,“唰”一下窜起来准备伺机而逃,愣是被他一只手摁回座位上:“薛苑,我对你有兴趣,我从来不拿这事开玩笑。”
薛苑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还无法动弹。她的视线从李又维肩头看出去,格外惊喜的发现张玲莉和萧正宇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来。
唯一让她觉得怪异的是张玲莉那张脸,一丝笑意也无。
李又维顺着薛苑视线转了头,发现自己身后的两人,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慢条斯理整理下衣服,站起来,直面面前的两人,最后眯起眼睛笑了。
张玲莉怒目圆睁,一双眼睛可以喷出火来:“老毛病又犯了?”
李又维双手插在兜里,笑意盎然:“不,这次是真的。”
“你还没玩够?兴趣一来,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压根不管别人的感受!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张玲莉压抑着声音,但愤怒的情绪比刚刚更甚,“还要这么不负责任任意妄为到什么时候?”
“实际上我最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李又维满是安抚的口吻,“好了,别气了。你今天这身衣服真是漂亮,真是美人如玉。正宇,你说是不是。”
一直面无表情得堪比机器人的萧正宇这时才笑了笑:“当然。”
薛苑觉得,张玲莉听到这句话后容色顿霁。好比日光从满天乌云的狭窄缝隙漏出,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可惜那抹阳光旋即消失殆尽,她马上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抓起他的手臂:“好吧,一会给我老实交待!现在跟我去跟那些人打招呼!”
李又维叹口气:“好好。我去。我去。”
看到他被张玲莉母鸡抓小鸡一样带走,薛苑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一瞬间有种离开苦海的感觉。奇怪的是,不光是他,萧正宇也一样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跟厨师说了句:“来一份牛排,八分熟的。”
薛苑想起这一天晚上他都陪在张玲莉左右,张玲莉还能跟喝上两口红酒,他的话,恐怕是连口水都没喝上,秘书这个工作也不是人当的。她想起一部时尚电影,在电影里,那个年轻的女秘书饱受折磨后说了句话:你做对的,她会觉得理所当然,连声谢谢也没有,你做错的,她就会变得像个巫婆。她忍不住同情他。
萧正宇喝了几杯白水后才开口说话:“被他烦坏了?”
薛苑略一思考后才说:“差不多,我怕了这人。”
“他就是这么个人,某些事情上没有分寸,缠人就像常青藤一样。尤其是你……”萧正宇把这句话的最后几个音节掐灭在喉咙里,换上一脸正常,“总之,你小心着点,别让他抓到可乘之机。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我记住了,”薛苑说,“不过,这个李又维是什么人?看起来你们交情很深。”
“他告诉你名字了?”萧正宇那样子有点像难以启口,更像是无奈,“别的不说了,他就是博艺的老板,你我的顶头上司。”
仿佛被陨石砸到了大脑,薛苑眼冒金星,手里的勺子咕咚滑落在地上。现在轮到萧正宇同情她:“镇静一点。你进公司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企业简介吧,那你听到他名字时应该想起来。”
“扫了一眼,没仔细看,我一直觉得,企业简介那种东西,是拿给外人看的,”薛苑哭笑不得地抱着头,“你看过有谁会特地去数自己掌纹吗?本来是摆设一样的东西。何况大家都说,整个博艺,只知道张总就够了。这些年,谁都没看到过这个所谓的总经理露面,我甚至以为是名誉职位,是个什么可有可无的人。”
牛排煎熟了厨师递过来,萧正宇吃了几口后回答他:“他虽然不露面,但却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薛苑重重叹息,她拣起勺子拿在手里把玩一阵,才说:“我知道了。”
萧正宇摇头一笑,快速填饱肚子,再看了下时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楼上见李天明。”
薛苑的目光在大厅巡视一圈,同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厅四壁的华丽幕布拉开,露出了照片——都是十天后即将在拍卖会上拍卖的名家作品的照片,宾客们的目光全给吸引过去,情绪激昂,喧闹加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李天明已经离开了。
李天明住在酒店的二十六层,电梯一路向上,薛苑死死盯住电梯里的镜子,那里面的自己穿着件湖蓝色的裙子,眼角的妆有点花了,黑色的眼线莫名的粗了很多,看起来像只憔悴不堪的熊猫。她抹了把脸,努力睁大双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理智。
电梯的空气就像糖浆一样粘稠和沉默。萧正宇平静的目视前方,那袭湖蓝色的裙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