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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成好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那处亭子,然后拉了拉大禹的袖子,“欧阳兄,一会走上桥时,一定要有气度。”
大禹疑惑,低声笑问,“任兄,为何如此嘱咐愚弟?”
任天成哈哈一笑,“因为那亭子里就是今日来此参加诗会的各府小姐们,我们走在桥上时,她们看得最是清楚。”
大禹无奈忍笑摇头,自己一众男子怎么好像成了鲜果斋里的水果之流,扮的整齐漂亮供人挑选,心下不喜,所以,走在桥上时,并不像前面几人那般左摇右晃,折扇扇个不停,时不时做指点江山状。
涛儿以前和这些同窗厮混时,偶尔涉足风月之处,也曾如此,但是今日带着大禹前来,就觉好似不妥,慢慢落后几步,走在大禹身边,两人温和笑着,完全不把那亭中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看看桥下清溪,水里游鱼,倒是商量着,如果半月山下也能开上这样一条活水就好了。
结果这般不在意,倒显得他们在一群人里越发独特。
大禹今日穿了件青色锦缎的衣衫,上面用略浅一些的青色丝线绣了几棵翠竹,玉色的腰带上悬了一块鸡心镂空羊脂玉佩,长相清秀俊朗,谈笑间眉宇里好似满是暖意,端得是让人一见皆心生好感。
涛儿今日则是一件宝蓝的云锦衣衫,特意和大禹一样系了玉色的腰带,腰上悬了一块雕竹的翡翠玉佩,长身玉立在阳光下,俊美不凡,生在豪门大族,多年浸染,又给他添了一丝贵气,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亭中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此时正拨开身边的纱蔓,目光尽皆聚与两人之身,不过却因为有些距离,看得有些费力,有那性子活泼的就问道,“最后那两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她旁边一个十四五岁,长相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听了这话,就大胆把轻纱拨得更开些,仔细看了看,再回身见亭子里的玩伴们都看着她,就娇嗔道,“哎呀,讨厌,你们都想知道,又让我出头。”
她对面一个着了水绿色衣裙的女子哄她道,“好了,雨娇妹妹,我们哪有你那么好的眼力,怎么这般小气,快给姐妹们说说。”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诗会(二)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诗会(二)
名字叫雨娇的女孩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那主位上的女孩子打断了,那女孩子盘着繁复的发鬓,珠玉插满头,很是贵气逼人,身上穿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裙摆是千百条五彩玉线织成的团团丽蝶,手臂上又挽了一条同样火红的薄纱、脚踏水红步履,当真是耀眼之极,本来只有三分美的脸庞,硬生生被衬得艳丽惑人。
她撇了撇嘴,“李雨娇,你就是这么不痛快,想说就说,拿什么乔”
李雨娇被噎的立刻鼓起了两腮,有心想要顶回去,又想起人家是郡主之尊,虽然不过是闲散王爷的女儿,但是毕竟是今日诗会的园子是人家的,还是不能随意得罪,于是,赌气把头扭到一旁不肯说话。
她旁边的一位蓝衣女子,连忙拉了她的手打圆场,温和笑道,“雨娇妹妹,郡主性子爽利,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般当真,来,姐妹们都等着呢,快说说,那两位公子你可识得?”
李雨娇这才脸色好了些,笑道,“还是阑姐姐好,过几日娇娇去找你喝茶可好?”
“好,好,姐姐那里正好得了些好吃食,保证端出来给你配茶吃。”阑儿笑着应了,就如哄自家***般,让李雨娇立刻换了笑颜。
小郡主挑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嫉恨,低声叱道,“次次都会装好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阑儿微微挑了眉,微低了头,装作没有听到,众女子连忙叽叽喳喳问起雨娇,算是替阑儿掩了过去,这当然也令小郡主嫉意更深。
李雨娇喝了口茶水,说道,“刚才那两位公子,那着宝蓝衣衫的是武伯候卫家的大公子,以前他同我兄长一起来过家中,我偶然见过一次。但是后面那青色衣衫的公子,我却是不识得。咱们派小丫鬟去打探一下啊?”
众女都道好,果然派了个伶俐的小丫鬟到门房去,片刻后回来说道,“回各位小姐的话,那竹青衣衫的公子,是同卫公子坐一车来的,据说是卫家的远方亲戚。”
众女打发了小丫鬟,微微有些失望,她们这些女孩子,家里父辈官职最低的都是个四品府尹,所谓嫁女嫁高,娶媳娶低,她们的夫家怎么也要三品以上,或者是哪个豪门世家。这竹青衣衫的公子就是人才再出色,没有好家世,也是难以与她们结成姻缘。
阑儿见众人有些丧气,就捡了桌上盘中的点心,问其中一个擅厨艺的女孩子,“南莲妹妹,你看这点心做的可真精致。”
那南莲果然感兴趣的也捡了一块掰开,笑道,“可不是,这食为天的点心用料最是神奇,听说许多都是从神山上采得,我一直想要试着做做,却苦于没有材料,只得罢了。”
女孩子都爱小食,两人起了话题,众女就接口闲谈了起来,气氛慢慢就热闹许多。
再说河对岸,大禹和涛儿带着两个过于活泼的‘小厮’,一路走到场地边上,与组织这诗会的钟家公子见了礼,被让到了主位旁右手的第二张几案后,两人盘腿坐在垫子上,幸儿立刻上前执壶给两位兄长倒了茶,那狗腿讨好模样让大禹好笑,等她坐在两人身后,就在几案上的碟子里捡了两块桂花酥递给她,这小丫头一早儿惦记偷跑,定是没吃好饭,现在恐怕饿的不轻。
幸儿笑嘻嘻接了,又分了诚儿一块,一边啃着一边从兄长身后向外偷瞄。
涛儿微微侧过头,示意大禹看向基本坐满了人的众多几案,然后指了那些或儒雅,或俊秀,或高傲的公子哥儿们,介绍给他认识。
大禹细细记在心里,毕竟妈妈现在是百花亲王,他以后定是要常到花都的,这些人都是各府的儿孙辈,以后定然也是百花的权利阶层之人,挑那性情好的结交上几人,或者仅仅混个脸熟,对自家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两排几案直排了几丈远,每个几案后又都坐了两三人,聚在一起也足有五六十人,加上伺候的小厮丫鬟,原本宽敞的场地却有些拥挤了。
那最末尾的几案处坐了一位浅蓝衣衫的书生,丰神如玉,一表人才,但是衣着配饰却极普通,甚至有些陈旧,在一众华服公子中很是显眼,但是他抬手喝茶,或者低声与身旁好友说笑都极自然,丝毫没有任何羞赧之色。这让大禹十分佩服,心生结交之意,再细看其同案的几位书生,居然意外看到一位熟人。
于是扭头对涛儿说道,“涛兄我遇到一位花王城的朋友,这就去见见。”
“哦,这可巧了,在哪里?”
“就在对面末尾几案后。”大禹指了那位公子身后。
涛儿微微皱了眉,有些犹豫说道,“禹弟,那几案后之人,是翰林院万学士家的大公子,万学士在百花以清廉著称,去年曾奏请陛下接替告老的户部尚书之位,却被陛下留折不发,结果这万学士越发四处宣扬其家境清贫,成了百花一大…呃,趣事。这大公子倒是才学过人,但是脾气也有些古怪,我平日也只见过两三次,你过去见礼,如果他说了什么难听之言,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好,涛兄放心,你尽管看好两个弟妹就是。”
大禹起身整理了衣衫,瞪了欲同去的幸儿一眼,就向那末案走了过去,当先施礼,笑道,“万兄,在下这厢有礼了。”
那万公子打量了大禹那一身锦缎衣衫,挑了挑眉,略带嘲讽说道,“不知这位贵公子,有何事屈尊降贵到此啊?”
大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心里暗道,果真如涛兄所说,这人不是古怪,倒有些像妈妈说的那些自命清高之人。
“万公子客气了,在下一介草民,并非是何高贵之人。”
见大禹照旧温和笑着,脸上没有半分气恼之色,倒轮到那万公子诧异了,想了想,起身回礼,“兄台贵姓?”
“复姓欧阳,今日同远房兄长来此长长见识。”
“哦,是欧阳兄弟,”说道这里好似不屑的看了两眼场中说的热闹的众多公子哥儿,微带轻蔑的又说道,“来此见识一下百花的奢靡后代?”
大禹不接话,微微偏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略带激动的一位书生笑道,“叶兄,这一向可好?”
那书生连忙上前施礼,“叶慕给大公子见礼,夫人身体可还安好?”
“都好,最近一段时日忙乱,倒是忘记了叶兄几人要来赴考一事了。哪日待我回禀了母亲,定要请几位兄台至家中小聚。”大禹笑着说道。
“我与何兄还有书院里的七位同窗,一起跟随先生,半月前到得花都。一来就听说夫人…”叶书生说到一半,眼角扫到大禹微微摇头,连忙改口,“听说夫人住处,却没敢去打扰。”
大禹点头,“大考临近,叶兄和何兄还是准备赴考要紧,母亲不会为这样小事怪罪的。”
叶书生欣喜点头,大禹见小厮们开始退出场地,知道诗会要开始了,再如此站着交谈,有些失礼,就和叶书生约好明日去他们落脚的地方看望。
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万书生,低声说道,“万兄,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还望万兄莫怪。都说,为大丈夫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平天下先不说,修身者,品德高洁。齐家,孝顺长辈,友爱兄弟,要有能力保证全家人衣食无忧,虽不至于奢华无度,但是长辈想吃些可口小点,兄弟姐妹的嫁娶之物丰厚些,总是要做到的。家人生活无虞,咱们做男子的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
在下并不觉得,清贫度日,累得家人一同吃苦受累,就能如何彰显清廉,如何于国于民有利。试问如果一个户部尚书,自家日子尚且衣食无着,天下谁又能相信他有能力为国家百姓谋福利,充盈国库呢?”
说完,大禹又施了一礼,然后绕过众多几案,走回涛儿身旁安坐,留下那万公子脸上青白交错,末了陷入了沉思。
涛儿远远见此,忍不住好奇,笑道,“禹弟,那万公子辩才了得,常讽得人几欲羞愤而死,你刚才说了何事,让他这般模样?”
大禹喝了口茶,微微摇头,“我只不过觉得自命清高对其没有好处,稍稍说了两句浅见。”
他说完见涛儿还要问,连忙指了身后的空位说道,“这两个皮猴子呢?”
涛儿笑道,“哪有当兄长的这般说自己弟妹,幸儿嚷着要更衣,我让诚儿跟着去了。”
大禹摇头,“这般说他们还是轻的,我倒担心晚上回去,妈妈要动戒尺了。”
涛儿忍不住笑道,“不会的,姑姑很是疼爱他们,不会舍得的。”
大禹住口不言,妈**脾气他可比谁都清楚,平日里吃食用度什么都是给他们最好的,但是有些事情却绝对不能碰触,例如这种不打招呼就翘家,绝对是大错。幸儿这顿戒尺炒肉是吃定了,他作为兄长虽然心疼,也犹豫到时要不要上前求情,但是,转念想想妈妈知道幸儿不见时,定是心焦难忍,幸儿如此太过不孝,她又是女孩子,如果这次不惩罚,以后都这般行事乖张下去,恐怕要吃大亏,所以,说不得要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