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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习凛对孟涛点了点头,便见孟涛面色沉着地转身离去办理此事。
“楚飞扬,此事岂能由你一人做主?朕才是西楚的皇帝。”江沐辰见楚飞扬擅自做主,拔出手中长剑直指楚飞扬后背。
‘噹……’殊不知楚飞扬早已做好准备,在江沐辰刺出长剑时他亦是转身,两剑相交,楚飞扬面色异常冷漠,“海全已死,你我之间的协议也不复存在。从此刻起,你我便又是敌人。”
楚王军西北军营中。
楚飞扬将清理战场的事情交由孟涛等人,自己则是先行回到军营中。
抬头望着难得放晴的天气,楚飞扬心头掠过云千梦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温暖的浅笑。
笑过、思念过,楚飞扬收起脸上的所有关于云千梦的表情,抬腿往一座营帐走去。
掀开帷幕踏进营帐,偌大的营帐内却只住着一人,见楚飞扬进来,海沉溪脸上划过一抹冷笑,阴邪的眼底是隐藏地极深的疼痛,却冷傲地开口,“昨夜军营中战鼓声不断,想来楚王定是大捷了!”
楚飞扬并未立即开口,走到桌边,挑着其中一张凳子坐下,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楚飞扬这才将视线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虽未俘虏,但海沉溪的身上却并未颓废之气,眼底的目光依旧暗藏睿智,否则岂会仅凭战鼓声便能够猜出所有的事情?
“你想听到怎么的结果?”轻抿一口热茶,楚飞扬这才淡淡地开口。对待海沉溪的态度,并非是对待俘虏的态度。
闻言,海沉溪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自嘲的冷笑,目光却落在手脚上捆绑着的铁链,这才毫无感情地开口,“楚王这话,本郡王倒是听不懂了。行军打仗,不胜则败。岂能是本郡王想听什么,楚王便说什么的?”
“海全在城楼自刎跳楼。”而楚飞扬却是在海沉溪毫无准备之际将海全的下场说了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海沉溪脸上的冷笑不变,可眼中却是极快地划过一丝悲痛,短暂的沉默后,营帐内响起连他自己也停止不了的大笑。
“哈哈哈……”似是听到一则极好笑的笑话,海沉溪竟是捂着独自笑趟在了床上。
半晌,才见他缓缓停住笑声,随即又反复问了一句,“真的死了?”
“死之前,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希望你能够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而楚飞扬却没有兴致陪海沉溪玩文字游戏,状似没有听到海沉溪的问话,楚飞扬径自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死了。呵呵,死了也好,何必活得这么累?既然当初决定了争权夺利,自然要有粉身碎骨的准备。人生不就是博弈吗?赌赢了便是王,输了就是横尸一具。”海沉溪却也似乎没有听到楚飞扬的话,径自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只是,他笑得越灿烂,眼底的哀痛却越明显,混杂着原先眼中藏着的沉痛的恨,让人分不清海沉溪在听到海全的消息后,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情。
“你好好想想吧。”楚飞扬却不再多加逗留,随即便站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表哥。”却不想,夏侯安儿竟已立于营帐外,正满面关心地看着隔着一层帷幕的营帐内,见楚飞扬走出,夏侯安儿立即快步上前,清澈见底的大眼中盛满了哀求之色。
楚飞扬岂会不知夏侯安儿的心思,见营帐外人来人往,便对夏侯安儿使了个眼色,将她带至主帅营帐,这才开口,“他是聪明人,断不会做出寻思一事!”
夏侯安儿立于楚飞扬的面前,心中忐忑不安,想起方才从回营的楚王军口中听到的消息,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鼓足勇气地抬起头,皱眉问道:“我听说在朝城内捉到了海王府的亲属。此时辰王正监督着辰王军将所有与海王有关联的人当众斩首。而寒澈又是……”
这些日子端王等人对寒澈特殊的照顾,让聪明的夏侯安立即猜出寒澈的不同寻常。却不想从曲妃卿口中得到的竟是惊天的秘密。
寒澈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这才捡回一条命,而这一切却全然拜海王那一箭所赐。如今海全兵败,海沉溪身为海全最疼爱的儿子,夏侯安儿实在担心寒澈会让海沉溪父债子偿。
楚飞扬岂会看不出夏侯安儿吞吞吐吐话语后想要表明的意思?
正因为领会了夏侯安儿的这层意思,楚飞扬才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沉声开口说道:“海沉溪是海王亲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可是……可是……”听出楚飞扬话中坚定的语气,夏侯安儿心中一着急,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服楚飞扬。只见那双漂亮的美眸中已是浮现水雾,红嫩的菱唇更是被贝齿咬出一个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只是,当夏侯安儿想起方才在营帐外听到的那一串酸心至极的笑声时,夏侯安儿猛地上前一步,直直地朝楚飞扬跪了下来。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夏侯安儿是楚飞扬最为心疼的妹妹,岂会让夏侯安儿跪自己?语毕便伸出双手,打算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
却不想,夏侯安儿性子倔犟,竟一手拂开楚飞扬伸过来的双手,坚定地抬起头来,恳求道:“表哥,请你放了他吧。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如今海王军覆灭,海沉溪根本没有半点威胁,请你放他走吧。再迟,我担心辰王、寒澈等人均会对他下手。”
说到最后,夏侯安儿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拽着楚飞扬衣袍下摆,苦苦地哀求着。
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头上,在她的发上轻柔地抚摸着,楚飞扬见自己疼爱的妹妹为情所困,心中亦是不舍,却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如今你已猜到寒澈的身份,他将来便是西楚的皇帝。你认为,海沉溪能逃到哪里?况且,一如你方才所言,如今的海沉溪一无所有,这样的他如何生存?如何抵抗追捕?放他走,不过是另一场涉猎游戏的开始。傻丫头,何必这般死心眼?西楚青年才俊何其多,为何痴心于一无所有的海沉溪?”
听着楚飞扬的劝说,夏侯安儿却是努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珠瞬间便滑落脸庞,只听见夏侯安儿用颤抖的声音回道:“青年才俊再好,那也不是海沉溪。西楚名门闺秀何其多,表哥又为何不将表嫂让给辰王,而重新选择其他的小姐?”
一句反问,让楚飞扬顿时哑然以对,只是抚摸着夏侯安儿发丝的手却依旧温柔,随后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拉着她落座在自己的身边,楚飞扬的口中这才轻叹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岂是他人能够取代的?”
夏侯安儿见楚飞扬态度有所软化,忙拉住楚飞扬的手,紧张道:“表哥,放他走吧。我愿跟着他浪迹天涯,求你了。”
“你这般为他求情,可有想过这是海沉溪想要的吗?海沉溪素来骄傲,绝不会让人碰触到他的骄傲,你为他求得偷生的机会,你认为他知道后还会对你好言相待?”楚飞扬想到的却永远比夏侯安儿要多得多。
或许是因为夏侯安儿是他的表妹,也或许自己并未这段时日没有很好的照顾夏侯安儿,这才致使楚飞扬更加操心夏侯安儿的将来幸福吧。
“现在能保住命,已是最好的结局。不管他将来知道真相后如何对待我,这都是我选的路,我绝不后悔,还请哥哥成全!”猛地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来,夏侯安儿无比坚定地说道。
楚飞扬见她如此执着,顿时沉思了起来,直到夏侯安儿以为自己快要心死之际,耳边却响起了楚飞扬的声音,“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踏入京城一步,从此过上砍柴洗衣做饭的生活,你也不后悔?”
“不后悔。”依旧是铿锵有力地回答。
楚飞扬却是抬起右手弹了弹夏侯安儿洁白无瑕的额头,浅笑道:“傻丫头,哥哥怎会忍心让你过得这般清贫?”
语气随即稍顿,楚飞扬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无比严肃道:“海沉溪能力卓绝,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虽然他心中始终恨着海全,但海全毕竟是他的父亲,又是那般疼爱他难保海沉溪不会为海全报仇。所以,我会派暗卫护送你们离开。若他任何动摇江山社稷的心思,暗卫便会动手。”
言下之意,便是将海沉溪监视起来。若海沉溪没有为海全报仇的心思,日子定与平常百姓无异,暗卫也不会出现打扰他的生活。
只是,一旦海沉溪存了报仇的心思,暗卫便会悄无声息地将他解决掉。
这是楚飞扬最大的让步!
“表哥!”夏侯安儿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既是笑又是泪,表情更是喜忧参半,却也知自己的要求让表哥为难了。况且,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让海沉溪活着呢?
楚飞扬也站了起来,笑着最后摸了摸夏侯安儿的发丝,轻声道:“去收拾收拾,今夜便送你们离开。”
夏侯安儿努力地点了点头,朝楚飞扬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走出营帐。
只是她却不知,暗卫的安排也是有两面性的。除去监视海沉溪的一举一动之外,暗卫却也能够在他们遇到危险时相救于他们……
北齐太子府。
容蓉领着婢女走进太子府南面的院子,见云千梦一身雪白狐裘坐在窗边绣着小孩子的衣衫,笑道:“梦儿,快些将这碗燕窝吃了。”
云千梦抬起头来,见容蓉走近,不禁浅笑道:“容姐姐来了,快请坐。”
容蓉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云千梦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云千梦始终搁在外面刺绣的双手,眉头微微一皱,忙让丫头们将窗子关上,微微责备道:“你有了身孕,怎还能在这大雪天将窗子开着?万一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快,捧着瓷盅暖和暖和。”
说着,容蓉接过婢女手中的瓷盅,见温度正好才放入云千梦微凉的双手中。
云千梦心中感激于容蓉的贴心,看着窗外越发大的雪花,不禁问道:“今儿个雪这般大,姐姐怎还亲自过来?我这边有丫头们伺候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事情。”
容蓉见云千梦淡然的表情,心中压着的事情顿时便要冲出口,却还是硬生生被她给压了下去,只能跟着笑道:“你即将临盆,我总要过来看一看才能放心。女子生产是大事,你又是头一胎,更是马虎不得。况且,稳婆婢女们,我也总要再三叮嘱一番,免得届时手忙脚乱。梦儿,这两日你可感觉身子有何不适?”
说话间,容蓉小心翼翼地盯着云千梦的表情,藏于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却是紧拧着帕子,心中十分地担心。
只是,看着云千梦望向窗外的目光,容蓉心头不由得浮上一抹心疼,她何尝不知,云千梦每日打开窗子,不过是想看到楚王归来的身影。
奈何虽然海王已经自刎,海王军也投降,可依旧还有一个辰王。两王实力旗鼓相当,近段时日的小摩擦从未间断过,只怕就在这几日内将会有一场大战。
云千梦浅笑地目光自窗外转向容蓉,却是扑捉到容蓉眼底隐含的一抹紧张与担忧,心头顿时一紧,云千梦不做声色地回道:“近日身子越发地笨重了,肚子也总感觉有坠涨之感,想来这都是怀孕后期的反应吧。容姐姐身子好不容易康复,理应好好调理,岂能为了我而每日操劳?更何况外面冰天雪地,万一摔着就不好了。”
容蓉拿过云千梦绣了一半的花样,细细地看了又看,这才开口,“在这太子府中,与我相谈甚欢的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