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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虽出了顾府的门,却被卖到人牙子手里,估摸想死都难,这什么世道,女人竟没半点活路。
吃了晚上饭,还不见顾程回转,徐苒抬头瞧了眼那边杵着的李婆子,暗叹一声,她倒学精了,几个由头都未支开她,也不让自己看书,两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徐苒便有些撑不住精神,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李婆子道:“姑娘若乏困,早些安置吧!”徐苒无法儿也只得进去睡了,躺在床上还琢磨怎么吃药,奈何李婆子就坐在榻边上给她轻轻打扇,那意思死活是不出去了。
徐苒没辙的闭上眼,想着自己先装睡一会儿,她一见自己睡了,还不出去吗,装着装着没等李婆子出去,她倒真睡了过去。
顾程掀帘儿进来,李婆子忙蹲身一福,刚要开口,顾程伸指头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莫出声,自己去案头执了灯,轻手轻脚的过去。
李婆子忙拢起纱帐,接了顾程手里的灯掌于帐中,顾程微弯腰去瞧大姐儿,只见侧着身儿脸儿朝里睡的正熟,小嘴微微撅着,也不知是不高兴,还是动心眼子呢,想是怕热,中衣脱了,只穿了肚兜,露出大半雪白的膀子,在灯下欺霜赛雪,好似那最好的羊脂白玉,勾的顾程燥火上涌,待要摸上一模,不想大姐儿忽然一翻身脸儿朝外了,一只腿却搭在了被外,薄绢儿裤儿腿儿略吞了吞,露出脚下一双红绫子绣海棠花的睡鞋,映着白生生的小腿儿,真真勾人。
顾程吞了吞口水,怕自己隐忍不住,忙错开眼去,半晌儿才调回来,给她拽了拽锦被,虽是六月,夜里也怕她着凉,暗暗叹息一声,大姐儿这身子可禁不得他折腾,重又放好纱帐,才往外屋来。
李婆子忙跟了出来,给他捧了茶来,顾程吃了一口问她:“今儿可如何?晌午吃的什么?吃了多少?晚上饭又吃得什么?这一日都做了什么?”
李婆子道:“晌午倒是胃口好,就着糟笋丁,吃了小半碗饭,又喝了一小碗汤,未见吐,晚上只吃了一碗紫米粥就说饱了,下午姑娘要看书,被老奴劝住,晚上吃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顾程点点头:“是要盯着她些,若再看书,你就说是爷交代下的,不许她劳神,怀着身子看书费眼呢。”说着起身往外走。
李婆子暗道,这是要去后院吧!自打爷出去,三娘屋里的海棠前后来了两回,还不是来勾魂的,只可惜扑了空,除了大姐儿,后院哪个丫头没这样的心思,偏大姐儿如今是越发瞧不清了,先头瞧着对爷就不算上心,这有了身子之后,更是三天两日的使唤小性子,如今爷是脾气好,真哪天腻烦了,不定就推到旁人哪儿去了,自己在一边儿看着都着急,偏大姐儿却不理会。
今儿爷这一去不定就收了海棠,海棠那丫头,瞧着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真得了宠,不定又生出多少事来,想到此,不禁暗暗叹息。
再说顾程,从书房出来,直往前头去了,刚进院,便见海棠俏生生立在廊下灯影儿里,粉颈低垂,娉婷袅娜,思及上次未及收用,今儿倒正好。
海棠见他进来,忙蹲身行礼,被顾程摆摆手道:“这里没旁人,免了这些吧!”说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端详半晌儿笑道:“不枉爷赐你的海棠之名,有句诗云,夜深唯恐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灯下海棠越发娇艳,险些儿把爷这看花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才放开她进了里头。
旺儿一见这情势,哪有不明白的,使人上了茶,便都遣了下去,还把门悄悄的闭了,他一个在门外头守着,耳朵却贴在门上底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道,别小看了这海棠,倒比前头的柳枝儿有手段,哪是有什么事儿,不就是想上爷的炕了,真真一个欠入的浪蹄子。
顾程坐在上首,冲海棠招招手,海棠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儿,挨了过去,刚到跟前就被顾程一把搂在怀里,按着她先亲了个嘴,大手探入她的衫儿里揉捏,嘴里却道:“海棠这是真有事儿呢,还说想爷了嗯?”
海棠哪会推拒,早软着身子依在他怀里,低声道:“奴便想爷也是白想,爷心里哪有奴婢,满心满眼都是徐姐姐呢。”
顾程低笑一声:“还不是爷的人呢,就吃味了。”搂着便要去扯她的裙带,顾程这一阵子,哪里敢动大姐儿,就怕有个闪失,伤了肚子里孩子,又舍不得丢下她去后院,便忍了这些日子,刚又被大姐儿勾起了邪火,若不泄出来,今儿晚上哪里睡的着,正巧海棠找上来,倒不如在这里受用她一回,待回去沐浴更衣,也落不下什么痕迹,免得大姐儿那性子上来,又跟他闹。
顾程如今是真有点怕大姐儿了,平日便刁钻,如今有了身子,真泼上来,他是真有些怵,还是不去惹她的好,其实顾程心里也明白,哪里是真怕大姐儿,说到底儿,还不是心疼她,这一心疼就舍不得,一舍不得,难免就怕了。
海棠见他来扯自己的裙带,暗道,难不成要在这里,海棠从人牙子手里辗转过来,若无心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三娘把她买进来是做什么的,她也很明白,三娘是想利用她拽住老爷的腿儿呢,虽面儿上对她好,却都是虚的,哪里能长久,不定把爷勾回来便要下手整治她了,自己又比不得玳瑁,是她的心腹,她心念念防着自己呢。
再说,便成了三娘的心腹,至多也就是二个玳瑁,海棠在一旁瞧得清楚,玳瑁虽是爷收用过的,有些体面,也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哪能长久,若要长久,还得从爷身上下功夫才是,这满府里最大的可不就是爷了,若爷心里有自己,还怕什么二娘三娘,瞧书房里的徐大姐儿便知了。
只如何让爷心上有自己,却是难题,倒被她寻到了机会,也是巧,玳瑁把参片拿出来交给周婆子让她去灶上烧了干净,那婆子趁灶房无人,便把那参片填进了灶里,扭身出去了,不妨她鬼鬼祟祟的行迹正落在海棠眼里。
海棠在后头悄没声息的跟着她呢,那婆子进了灶房,海棠便躲在一边儿的柴火垛后,待那婆子前脚出来,海棠后脚便走了进去,只见灶眼里的火先头埋着,这会儿却有些烟气冒出来,不知烧什么东西。
海棠寻了根烧火棍,把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见是个布包,虽已烧了大半,却仍有一些,可以瞧出是参片。
海棠暗道,平日三娘可宝贝这些参片呢,让玳瑁严严实实收着,除了那日给徐大姐儿送了一包,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会儿拿出来烧,却是什么缘故。
海棠心里转了几转,忽想起昨个徐大姐儿差点儿落胎,爷不还提过这个参片,难不成这参片真有问题,听着外头仿似有脚步声传来,海棠忙抓了一把参片塞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剩下的仍丢回灶内,闪身出去,跑回自己屋坐在炕上思量了半日。
满府谁不知道,爷着紧大姐儿肚子里的孩子,若三娘真敢下手谋害,便她再有体面,恐爷也容不得她,自己把这事儿捅出来,爷怎么也要念自己一功,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就能跟了爷,待日后也怀上身子,还愁什么。
主意打定,去了前头书房两趟也没见爷回转,只得等入了夜偷溜出来,躲在前头阴影里等着,只等到一更十分,才瞧见顾程回来,忙跑了出来,海棠怀着这些心思,待顾程去扯她裙带的时候才道:“爷,奴婢有要紧事回呢?”
顾程手指在她裙带上绕了两圈,拉起她的裙儿去瞧她裙下,只见一双脚倒生的小巧,轻粉高底儿云头鞋,裹住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儿,比大姐儿的还要小一些,更合了他的心,一边去脱她脚上的鞋儿,一边敷衍她道:“你且说,甚么要紧事……”说着话儿,把她的鞋袜褪了下去,待瞧见她那一双裹狠了的脚,顾程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正在这时,忽听海棠道:“昨儿奴婢瞧见周妈妈拿了包东西去灶房里烧,冒了好一阵烟气,奴婢当是什么东西,便拨出来一瞧,不想却是三娘让玳瑁姐姐收着的参片,平日三娘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这会儿怎巴巴的烧了……”她话儿还没说完呢,顾程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一把推开她。
海棠不妨,被他推在了地上,抬头瞧见顾程的脸色,忙跪在地上,顾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道:“你刚儿的话可当真吗,你可思想妥当,若有半句虚言,需知爷的规矩。”
海棠身子抖了抖,忙道:“奴婢不敢打谎。”把腰间的荷包撤下递了上去:“这里是奴婢留下来没烧的参片,三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哪里敢疑心三娘,只这事儿干系到爷的子嗣,奴婢想了一宿,才来报与爷知道。”
顾程把荷包接过,倒出里头的参片瞧了瞧,正是平日大姐儿吃的,目光更阴,暗里咬了咬牙,虽早知慧莲有些算计,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动这样的心思,昨儿她还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要让郎中当众分辨,不想回去就毁尸灭迹,真真好一个歹毒的妇人,这些年竟没瞧出来:“旺儿你速速寻个郎中前来,爷倒要看看,这参片里到底有什么?”
旺儿早在门外听见了首尾,心里也是暗惊,虽说爷宠大姐儿宠的过了头,真有专房专宠的趋势,可大姐儿肚子里那可是正儿八经爷的独苗苗儿,廉哥儿既死,后院也没见个能生蛋的,这也是就是爷好脾气,若摊到自己身上,早把这俩婆娘休回家了,不下蛋的母鸡还有个屁用,这会儿好容易大姐儿肚子里有了喜信儿,三娘若真敢起此歹毒之心,便是有这些年情份在,爷也必不会饶过她。
倒是海棠……旺儿瞥了她一眼暗道,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还当扳倒了三娘,她就能上位了,却不知爷的脾气,这海棠什么心思也甭惦记了,爷最恨这般吃里扒外的下人。
海棠被旺儿这一眼瞥了,只觉浑身一寒,忙膝行两步,到了顾程跟前磕头下去道:“爷,奴婢不敢疑心三娘,只干系重大,奴婢不敢隐瞒。”顾程扫了她一眼,不禁越发厌烦起来,为了她自己什么干不出来,今儿能暗里捅慧莲一刀,明儿说不准就敢给自己使绊子,这样背主的丫头该当活活打死,府里的丫头倒是越发没了规矩。
不大会儿功夫,旺儿便拽着郎中进来,顾程把荷包里的参片倒在桌子上指了指道:“你来瞧瞧,这是什么药?”
那郎中被旺儿火急火燎的拽来,还道出了什么大事,哪想是让他看什么药,却也不敢怠慢,忙凑上去细瞧,这一瞧才瞧出端倪,暗道怪不得顾老爷这样的脸色,昨个刚给书房哪位开了保胎药,今儿这参片中便见了活血的赤参,不用想也知是怎么回事,与自己却没干系,便道:“这是参片,参倒是好参,孕妇吃了最是补气益血,只不过……”说道这里却顿了一下。
顾程脸色一沉:“再若卖关子,乱棍打出去。”那郎中吓了一跳,哪还敢拖拉,忙道:“只不过,这人参里掺了赤参,想是特特处理过的,瞧着跟人参差不多少,这赤参却是活血的良药,若孕妇吃下……”“怎样?”顾程一伸手抓住他的领口,直问到他脸上,那神情仿佛要吃了郎中一般。
郎中不由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道:“若,若孕妇吃,吃下,不出两月必然胎死腹中,弄不好便是一尸两命,啊……”忽被顾程一把推开,郎中踉跄几步勉强立住。
顾程这会儿才算彻底醒了酒,吩咐旺儿送了郎中出去,使人看着海棠,他自己站起身来,拿了那荷包,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