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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在停顿了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十秒,也许有一分钟过后。
陶梓开口,用带着几分明显不屑相信,只是不得已一问的语气,“你查出漏洞?”
一个不过刚上大一的小子说他查出了川南航空集团这种公司的财务漏洞。
天方夜谭!
众人呼吸都有些急迫。
苏灿转身打开椅子背后的挎包,然后将一叠材料砸在桌子版面上,有图形有报表,分析结论都有。这是他当初传真给苏理成的完善2。0版本,复印了一份自留,搁平时要出门的挎包里面,没拿出来放寝室里,没想到这时候竟然用上了。
“这是什么?”陶梓拿过去,大略的翻看了几页,皱起眉头。
“目前航空集团财务公司委托理财的两大证劵商的数据和未来股票走势风险分析,这上面是为什么航空集团存款亏损的根源。从上面的一些财务数据,你可以看到显示,1999年,川南航空上市公司的财务存款是21。9亿,2001年退减成14。8亿,2002年是7。6亿,这种巨额锐减的趋势,航空集团彭立新为代表的高层解释是股份公司改善关联交易,所以把财务存款降了下来。然而根据这上面的资料,这是集团财务部委托两大证卷商理财的亏损漏洞,如果深入挖掘。我保证可以挖到彭立新一些高层筹资补损,却加大亏损的操作痕迹,以及他们和证卷商联系之间绝对不干净的联系。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是那些数字和曲线告诉我的东西,如果你看不明白,回去拿给南宁集团资讯分析师研究,他们会告诉你结果。”
说完苏灿松了一口气,端起燕窝羹舀了几口,调羹碰撞碗底的声音让周围显得越加静寂。要是詹化知道他私下和彭立新的一次见面被苏灿看到从而就顺藤摸瓜的发掘出这么多的东西,他一定非常之后悔。
陶梓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面前的这些报表资料,一项一项,清晰明了。而更大的问题是,他从这些曲线和模型上面,可能看到背后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声音有些干涩,问道,“这些……都是你总结出来的?”
这些繁复的经济学资料,这些涉及到很高层隐晦的东西,但是就条理层次分明的解剖在自己面前,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大一的毛头青年啊。
“借助了大榕建工提供的资料,否则不会有这么完善。”苏灿点点头,气定神闲。
李洛探手抢过去看,陶梓失语,感觉胸口被人打了一拳,沉闷而钝重。听到自己声音说,“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南宁集团的南飞航空和大榕建工的天南航空是顺位一二两大股东,我们联合在一起,一切势如破竹。”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在最适合的时候协同作战,联合打击,才能将现代战争的威慑力发挥到摧枯拉朽的地步。
陶梓的手垂了下去。
刚才还不过认为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小辈,然而现在却不得不考虑一个转折到他不敢承受的事实,为了共同的利益,在这个南大大一却给予了他如果证实无法反驳资料数据的青年面前,考虑结盟的可能,而且自己是毫无退路被捆绑着架了上去。
还真是荒诞绝伦。
四百九十八
陶梓现在知道自己的堂弟陶褚红一号出身在万千宠爱下的纨绔和眼前的这个青年差距在什么地方了。也难怪在他手下吃亏,一点不冤枉。
他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但从来没有一个大学学生会在他面前,将这些基本让他难以反驳的东西砸中他的软肋,语言如果充沛魔力,那么现在陶梓发现自己很难不受到他的干预,并且认识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这不免让陶梓想起自己的大学,从清华一字班走出来的陶梓在自己的大学时代,还从来没有从同龄人中发现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懂得所有有关成人世界的辛辣利益。与之相处,像是在和一头老道的狐狸斗法。
陶褚红沉默不语,其本身也算是一个热血青年,加上一些远高于旁人的家庭背景,外在自己圈子里的互捧拔高,让他未免显得轻浮。而虽然从做人的行事方式,远见卓识上都无法比拟自己面前的堂哥。
但陶褚红严格来说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疏狂佻达之辈,其老爷子陶潜让他到蓉城“锻炼锻炼”也并不就是老眼昏花,和苏灿王威威的冲突也只是人生发生过的血气方刚无数意外之一,却远远算不上美丽。
除开在浮躁圈子成长起来的浮光掠影之外,陶褚红仍然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也会惊奇。也会有相形见拙的自惭形秽,也会在午夜淫靡的生活之余感觉空虚,甚至偶尔也有年轻人莫名其妙的感伤。
面前的苏灿从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要做什么,目标明确,一往无前,而身旁的林珞然也突然明亮到让他无法正视,陶褚红突然心想他也曾历经骄奢淫逸的生活和华光异彩的情景。但是突然和面前的男孩女孩相比,那些都不过成了黯淡的图景。那是无论他在床上将多少白白嫩嫩的躯体骑在身下也无法填补的空白。
陶褚红看到苏灿和林珞然很有默契的对视笑了一下,随后苏灿又向他看过来,礼节性轻轻点了点头,那姿态并没有在蓉城的那种剑拔弩张,但陶褚红仍然不太习惯的侧开头去,不去看他们两人。
陶梓抽烟,烟雾在眼前缭绕,最终拿起桌面上苏灿的资料,装回公文包里,道,“我会看的。”
收起那些资料的时候,陶梓看了李洛一眼,旋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竟然是意外收获。”
而事实上陶梓和李洛都心知肚明,让陶梓刚才内心震动的完全是苏灿让人看不懂的走位。原本他和李洛都认为的是一场谢罪和解姿态的宴席,否则陶梓也不会拉上从蓉城被赶回江苏的陶褚红,李洛也存着这种心情,毕竟在他眼睛里面。陶梓无论背景来历还是个人修为,都是和他处于对等平起平坐的地位,所以两人开场就主导了一切。
谁知道竟然局面一面倒,原本是矛盾主要人物的苏灿却掌握了主动,而且竟然是以结盟的姿态和陶梓对等交流!偏偏有条有理有据,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
陶梓和李洛的眼睛里面,都能读到对方的讯息,这个苏灿很有趣,也很不简单!
苏灿心定下去,知道陶梓的这一举动,已经让陶家走出了结盟的第一步。大榕建工和陶家两家如果能够在川南航空集团上面联合起来,其形成的力量是难以抵抗的,将握稳话语权,坚彻的施行打通关节的政策力量。
……
宴席已毕,走出黄浦会门口,陶梓两兄弟上了车,径直开走。但是已经不如来之前的那般来势汹汹,以至于出门的时候陶褚红还是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苏灿,是敌人,还是朋友?
这估计会让他琢磨好大一段时间。
外滩的渡轮沿江而下,游人如织。车流来往,洞现出一派繁华图景。
“苏灿,你就不怕得罪我?”李洛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掏出火柴,擦燃把烟点上,蹙起眉头打量苏灿,直言道。毕竟两人之前在厕所已经有了一段“露骨”的对话。
苏灿知道能够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李洛在心里面已经对他是完全改观,自己以实际行动,表现了自己不是他眼睛里需要庇护的弱者,一跃成为了超越两方估计的人物。
就笑道,“不怕。你没这么小气。”
李洛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起来,道,“王威威那小子对你的评价很高,看来并不虚假,你的确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孩子……”
他又吐出一口烟雾,续道,“我和王威威从小打架,每次都是他吃亏,我把他摁身下,说你小子叫我一声老大,我就放了你,你要觉得叫不出口,可以喊一声哥,我也饶了你。可这小子也硬气,硬是从来就没妥协的叫过一句,就算是手被反绞,痛得大汗淋漓,也要拼死赖活的和我扛到底。这孩子外表看上去斯文。骨子却特别硬,从来不会打心眼服气什么人,你可能算是一个唯一的异类。你说我吃不吃味?”
天色有些凉了,取出小单衣披在身上的林珞然就道,“苏灿是我爸至今都经常挂在嘴上表扬的男人,只能证明王威威很顺应风向。李洛哥该不会因为王威威的缘故,从而心生不忿,嫉妒苏灿吧?”
李洛一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就成一个孤零零的存在了,以前喜欢老跟我后面的林珞然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变风向了,找到别的大树了,要真这样,我才是真火大发了。”
林珞然就甜甜一笑,淑女得不是一星半点,让叼着烟的李洛也有些不心定的蠢蠢欲动,看这才转过头对苏灿道,“传授一下你的心得,怎么才能心甘情愿的让王威威那小子叫我一声‘哥’,按理说大道理人生经验我不比你少,我也跟他讲过不少,怎么就没听下去过?怎么就不崇拜我?”
苏灿愣愣的望着李洛,心想王威威口中所说此人轻狂性子的确有些不一般,刚刚和苏灿私下里说得那些话分明给苏灿造成了深沉的压力。感觉到李洛深藏不露的厚度,而苏灿在这场宴席上转为主动的进攻,原本想来也会让李洛不高兴,不过然而这一转眼他非但没有追究,倒是和自己说起了王威威来,像是闲聊的家常,确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行事作风。
苏灿只好道,“也许很简单,下次你别对他拳打脚踢的动手,直接告诉他来挑一盘竞技游戏,把他踩在脚下。可能他就妥协了。当然,要对付王威威可不容易,仅供参考。”
李洛手指用力的指了指苏灿,一副就这个办法的神态,又哈哈大笑,探手拍拍苏灿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林珞然也是一个好孩子,你别辜负了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还有很多人也不会放过你,明白?”
李洛的车将两人送到了上外,苏灿自然不会再让李洛亲自送他回南大,一起下车来,他再走着回学校,和李洛告别,轿车扬长驱尘而去,留下后面上外校门口苏灿和林珞然长身站立的两道身影。
林珞然伸了个懒腰,“到此结束,累死人了。”
苏灿心想自己才被你累个半死,笑道,“演得还很逼真的啊。”
林珞然皱起眉头,“苏灿你有没有良心,我好歹今天为了帮你牺牲了不少东西,譬如尊严啊,色相呐……”
苏灿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头又微微一热,不过要说林大小姐牺牲了尊严,色相这种东西,自己还是保留意见吧……不过今天的林珞然的确不是以前的风格,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样子,那一般来说是她面对长辈或者需要表现出她精巧绝伦演技的时候才会有的姿态。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而来。于是他道,“谢谢。”
林珞然就道,“不用谢,那么我今天在席间对你所说的那番话,就当一笔勾销了。”自然是她对苏灿没有信心的那番对答。
随即林珞然秀眸盯着他,微笑。“其实我挺喜欢你今天在席桌上的表现的,你没看到你在抛出资料的时候,当时陶梓和陶褚红两兄弟的表情,纠结得我都替他们难受了,就连李洛哥都对你另眼相看……对李洛哥我们这一辈都很尊敬,你别怪他今天对你的语气,其实李洛哥就那样的性子,而他也一直都很优秀,像是标杆。”
苏灿点点头,“他没有那么小气,我也同样没有。”
林珞然一副“就知道你是这样”的满意表情,道,“我还一直记得第一次听李洛哥说他为什么选择做一个军人时候的理想。他说男人当如的卢,一马当先。军人应是坦克,所向披靡。长城是中华民族的耻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