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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虔婆想玩?我就绝不会坐以待毙。”薛娴真垂着长长的睫羽,看着镜中光彩逼人的玉容,鲜艳的红唇挑起一抹绝美的弧度。
薛娴真让ㄚ环给她批上一件青莲绒的灰鼠斗篷,手提着食盒,趁着微带凉意的秋风,施施然地往沈尧柏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沈尧柏正挑着夜灯,专注着盯着手上的公文卷轴,突然,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正打算皱眉喝斥,却见一身淡装的薛娴真正玉立在门口,手上还提着食盒,看上去实在是贤淑温柔。
沈尧柏随即展眉一笑,他起身迎上薛娴真,问道:”夫人那么晚可有什么事?”
薛娴真低垂着眉,看似颇为担心道:”妾身见夫君日夜宿在书房,虽知踰矩,却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夫君。”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庞如花瓣般柔美动人,沈尧柏心神一动,不禁将她揽入怀中。
“最近北方的边防出现了不少动乱,顾兄已经接了皇命要去那平乱,还有江南也是水溃成灾,京城又正值多事之秋,朝廷上下都忙着□乏术阿……”
他喃喃念道,连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倦色,薛娴真抚着他的胸口,温柔的目光抚平了沈尧柏心中的烦躁,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吻在薛娴真的额上,薛娴真看着灯光下沈尧柏清俊的面孔,想起初次遇见他的心动,也微微踮起脚,轻轻吻在沈尧柏削俊的下巴上,两人耳厮鬓摩,好似重温了新婚时的恩爱,只是,女子面上的柔情并没有尽到眼底。
沈尧柏的拇指轻触在薛娴真的眉目间,彷佛在细心描慕她精致的五官,薛娴真嫌痒,想把脸埋进沈尧柏的怀里,却被沈尧柏捧起脸蛋,薛娴真能清楚看到他眼中倒映着一个柔媚似水的女子,察觉到沈尧柏对她的着迷,薛娴真心中难掩得意。
沈尧柏触到她目下淡淡的黑圈,忍不住心疼问道:”近日府中琐事不少吧?”
薛娴真心中一亮,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会,茗儿的事已经忙完了,现在只要把余表妹安顿好就行了,比起夫君,妾身不辛苦。”
“表妹?”他什么时候有表妹了?沈尧柏皱眉。
“夫君不认识余表妹吗?嫣然表妹阿!”薛娴真露出惊讶的表情沈尧柏努力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是母亲的意思?”
“是阿!母亲说要让你们表兄妹聚聚,夫君真的不认识她吗?”薛娴真狐疑地挑起眉。
沈尧柏深知母亲的性子,什么表妹,根本是从家族里随便选出一个及笄女子,赶着上京来给自己作妾,沈尧柏只觉得头疼,光是公事就够他忙了,母亲怎会认为他还有心情在那风花雪月,母亲八成又想为难娴真了……
沈尧柏低下头,注视着怀中美丽的妻子,看着妻子带着困意和疑惑的美眸,他心一疼,又低下头亲了她好几口,把薛娴真亲得粉颊通红。
良久,他才在薛娴真耳边柔声道:”既然是客人就好好招待她,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若是有什么难处直接找我说去。”
薛娴真乖顺地点点头,她倚在他的衣襟上,嘴角一抹淡笑浅勾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學,大一課很多!qaq
第三十四章 小家碧玉
薛娴真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早,她先用完早点,又去探了探沈元蓉,两人相偕往正房走去,一路上母女俩都说说笑笑,在走到离正房不远的转角处时,沈茉芊正好迎面而来。
她一身素淡的玉兰裙衫,镶花的圆边衣领衬着她下巴尖俏,沈茉芊面上带着恭顺的笑意,道:“母亲,二姐,芊儿正好想去找妳们。”
薛娴真皮笑肉不笑,道:”芊儿就一起走吧。”说完还亲昵地将沈茉芊的手拉过来。
沈茉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感动样,她面上羞涩地看着薛娴真未进眼底的笑意,想到之后的计划,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兴奋。
笑吧,妳能笑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
沈茉芊状似羞怯地低下头,冰冷的笑意恰好爬上唇畔三人边走边聊着,似乎和之前一样和乐,只是话缝语句里多了不少轻描淡写的试探,就连沈元蓉想和沈茉芊讲话也被薛娴真不着痕迹地带开了。
进了正房,老夫人正对一个绿衣的貌美女子和颜悦色,女子看到了薛娴真三人,急忙站起身,恭敬地对她们行礼,”嫣然见过大嫂和两位小姐。”
余嫣然身穿一袭娇绿缎裙,简单的发髻上只带着一色镶青石珠花,比起在场的女眷们来说,余嫣然打扮得相当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寒酸,这让薛娴真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无论前世还是今世老夫人都选择余嫣然,一个在家族不受宠的庶女更能拿捏住,更让人放心,就好比沈茉芊不是吗?
老夫人就是这样的人,凡是都想要牢牢捉在手中,一旦有人脱离了她的掌控,就会被她视为威胁。
薛娴真轻轻扶起余嫣然,脸上已挂起客气的笑容:“嫣然表妹这几日就把这当成自己家,相府会好好招待妳的。”
老夫人听着薛娴真明显疏离的语气,眉头微皱,面上的笑意冰冷起来“嫣儿就好好待着,只要有我,妳在相府定能过得顺心如意。”
这番话颇具暗示,余嫣然对老夫人感激一笑,这笑容落在知情人眼里倒是变了意思。
薛娴真看两人如此张扬的挑衅,对老夫人可说是彻底心凉,想她出生名门,德容兼备,是京城人人赞誉的贤妇,可是这些在老夫人眼里却一文不值,老夫人恨她掌权、夺子,甚至视她为寇,现在还拿妾室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恶心自己。
薛娴真握紧袖下的拳,尖长的指甲刺入皮肤,手上的疼痛让薛娴真的表情不至于崩溃。
沈元蓉从薛娴真后面探出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可能成为“三姨娘”的女子,她身旁的沈茉芊也将目光放在余嫣然身上。
论其相貌,余嫣然远远比不上国色天香的薛娴真,论其气质,她更没有京城女子的大家闺范,但,那又如何?所谓的妾,就算是如潘姨娘一样卑贱的舞妓,只要能讨得男人的欢心,那就一个合格的妾了。
而在沈茉芊看来,余嫣然如小家碧玉般的温婉可人,在看惯京城名花的人眼里,自有一番风韵,接下来只需助她一臂之力……
沈茉芊不动声色地余嫣然微微颔首,她站在薛娴真身后,所以除了余嫣然谁也没瞧见沈茉芊意味深长的举动,余嫣然早从老夫人那得知沈茉芊这号人物,她脑筋一转,状似无意地顺了顺襟前的发束,一道盟约在不知不觉中结成。
“嫣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日后还要拜托大夫人多多照顾。”
余嫣然一双露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薛娴真,彷佛在下一刻就能眨出一颗颗泪珠子来。
薛娴真心里反感,可是唇角的弧度却是扩大,她慢条斯理地说:“什么大夫人啊?刚刚不是唤我大嫂吗?妳可是我们老爷的表妹,虽然只是暂居相府,但也是有名有分的表小姐,何来如此生梳?”说完,还亲密地拉起余嫣然的手轻拍了几下。
余嫣然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声谢道:“是、是,多谢大嫂。”
坐在位上的老夫人暗恨余嫣然大意,薛娴真这番话故意挑明了余嫣然的身份,一个堂堂正正的表小姐竟是上京来给自己表哥作妾的,这传出去可会闹不少笑话!老夫人一想到会牵连到自己的娘家,就恨不得用手上的拐杖把笑脸盈盈的薛娴真痛打一顿。
沈茉芊对余嫣然的躁进有些失望,作妾的事可以慢慢计划,要是让薛娴真有了防备,那可不好办了。
余嫣然也在后悔着刚刚的莽撞,但见薛娴真依旧热情好客的模样,她慢慢放下戒心,再看薛娴真一身绫罗绸缎,头上与腕上都穿金戴银,耳垂上挂着的珍珠耳坠也有小姆指般大,她欣羡极了,自己头上的珠花已经算是压箱宝了,但与相府众人对比就显得寒酸许多。
想起老夫人对自己的保证,余嫣然对日后的日子不免期待,虽然她刚开始被薛娴真的绝色姿容略为打击,但仔细想想,自己还是一个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而薛娴真已孕有两子,又与沈尧柏结缡多年,要说年轻和新鲜……余嫣然看着薛娴真的目光多了几分得意和自信。
余嫣然的住处薛娴真并没有花多少心思,无论放得离福安院是远是近,她也不能拦着人家不准去,要是放得离自己近一点麻,反而会给对方有机可趁,所幸就安置在沈茉芊和沈元茗附近的小院,让她们去混成一粥,自己只要顾好留善院和沈尧柏的书房就好了。
余嫣然一事和沈元茗一样没掀起什么风波,相府的一切照旧,ㄚ环们也只是多一个人侍候,让薛娴真高兴的是,沈尧柏因为近日公事繁忙,连着一个月都宿在书房,后院更是一步也不踏进,看着余嫣然日日黯然的脸色,薛娴真夜夜都睡得好极了。
见不着沈尧柏,余嫣然觉得自己在相府越来越没有立身之地,就连老夫人对自己的关注也随之减少,每每察觉到老夫人眼里明显的失望,余嫣然越发惴惴不安。
这一日,余嫣然正在院子附近的小花园闲晃。
秋色已深,看着满园哀戚的枯树落叶,让余嫣然似有共鸣,心里起了淡淡的哀愁,她手倚着树干,望着景色静静出神。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余嫣然的思绪。
“阿哟!这不是表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余嫣然转头,就见潘姨娘窈窕多姿地走来,身上桃红绣牡丹长裙对比萧瑟的秋景格外刺眼;高束的髻环上更缀满了珠翠,余嫣然暗暗打量着,心里又酸又涩,一个相府姨娘的装扮竟比自己这个表小姐好上了几倍!
潘姨娘丝毫不在意余嫣然冰冷的脸色,她一脸嫌弃地看得周围的残枝败叶,道:“都入秋了,要赏花得去大夫人那阿,表小姐还不知道吧?前阵子老爷特地送了夫人一盆凤凰振羽,听说是菊花中的花王,在京城也不过五盆,除了夫人一盆,剩下都在宫中娘娘手上呢!”
余嫣然冷笑道:“表哥近日繁忙,还能顾念大嫂,姨娘想必是和我一样感到开心吧?”一句话就将潘姨娘一起拖下去。
潘姨娘面色有瞬间的僵硬,不果很快就恢复笑意:“那是自然的,往日老爷也常居大夫人那,来院子也是来看四小姐的,奴婢不果是区区侍妾,难能比得上夫人和小姐们光荣呢?”
妳连侍妾也作不上,就好好当妳的表小姐吧!潘姨娘话里的讽刺狠狠戳重余嫣然近日的痛处。
余嫣然再也绷不住笑脸,她目光如针死死盯着潘姨娘,像是恨不得将潘姨娘娇艳的笑脸刺出千疮百孔来。
潘姨娘占了上风,她昂起首,延颈秀项,恍若一只高傲美艳的孔雀,只是她笑容带着满满恶意,道:“对了!看这时季过得真快,就快年尾了,表小姐什么时候要回去和家人团聚阿?”
余嫣然握紧双拳,语气却诡异的平静:“劳烦姨娘操心,嫣然自有打算。”说完就挥袖离开,连给潘姨娘回辩的机会也没有。
潘姨娘噘着嘴,觉得扫兴,便悠悠哉哉地晃出花园,所以她没注意到,在自己背后,余嫣然因嫉恨而扭曲的面孔上,扭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