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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听了牛黄的心路,肖书记禁不住长吁口气:“哎,人啦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哟!我差点当了拆散良宵姻缘地梁阁老啦。”,对牛黄道:“牛黄呀牛黄,我恨你又欢喜你,你这个小鬼头。”,牛黄不知所措的勉强笑笑,可自个儿知道那笑比哭还难看。“恨你,因为你看不上小肖,小肖毕竟是我的女儿,看不上她也就等于看不上我。”肖书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一仰脖,没有水倒出。牛黄见状伸手去接茶杯倒水,肖书记将茶杯在手中惦惦,才递过了牛黄。“欢喜你,是因为你这个青年确有独到之处,有个性和思想,胆子还不小,有谁敢拒绝岳父大人亲自督促(选)姑爷的?特别是掌握着你生死大权。”肖书记边说边接过牛黄灌满开水的茶杯,狠狠地喝一大口。不防水滚烫,烫得他眉睫眼皮皱成一团。
“拒绝得好,我要感谢你呀,牛黄。”肖书记感叹到:“我老啦,老得亲自出面为女儿说女婿啦,不怪我吧?”,牛黄点点头,“不要怕,不怕我”肖书记瞧着坐立不安的下属,兀自摇摇头缓缓道:“年轻时,就像你一样少年气盛,血气方刚,说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不听你那一套,我们那个时代呀,日本人打了进来到处乱哄哄的,就偷偷溜出了门跑到了延安。硬把家里给定的媳妇休掉,自己做主找了一个,谁知也不幸福。唉,这人啦?”
牛黄忽然想起那日小肖沉着脸说的:“当了官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话,看来,与其父有关。“这人啦,要性情爱好相合,坎坷绊绊的走一辈子还真不容易。所以,牛黄,我不怪你。”肖书记撬起一个指头:“我61啦,如果不是领导需要就退休啦,我当然在意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我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结不出硕果,对吧?年轻人。”,牛黄眼眶有些湿润了:多明理睿智的老人!多豁达大度的书记!他感到幸福,是解脱了心灵的枷锁,更多的是自己有幸遇到一个忘年知音,在灵魂深处肯定了自己的价值取向和道德观,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牛黄抬起一直垂着的头,充满敬意的看着肖书记。
更令他意外的是,几天后,小肖被调到了工会办公室,协助赵主席工作。
小肖走啦,走时,满是嗔怨的目光闪了又闪,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轻轻的滑下了粉腮……无人读懂她的忧伤,只有满腹遗憾和自责的牛黄,无言的望着她伤心的背影渐行渐远……工会办在公司办公大楼的顶楼,大大的房间,空空的事情,除了平日里的工人师傅们,为各种琐事爬上爬下,就只有年逾50的赵主席和50好几的莫办事员,这让隔壁保卫科正当壮年的王科长和单身青年黄干事,常叹江湖之大却无英雄用武之地;现在,莫办事员退休,年轻的处女小肖来啦;喜得黄干事一时兴奋异常,摩拳擦掌,做好了各种进攻的准备。为此,黄干事下班找到牛黄,直嚷嚷的要请牛黄好好搓一顿,气得牛黄手痒痒牙痒痒的,真想狠狠揍他。
行政办呢,从基层二工区选拔了一个姓宣的小姑娘补空。小姑娘初来诈到什么也不懂,这一下,牛黄接电话做记录拟文件发通知,即是自个儿动手,又要手把手的教她,累得够呛。稍闲之余,想起往日心灵手巧知冷知热的小肖,禁不住丝丝惆怅涌上心头,长叹不已……
这天,牛黄下班后,沿街漫不经心的走着,权当自由放松。
街上,人流煦煦攘攘。大街两旁光秃秃的树枝上,被初春的风悄悄吻出了无数花骨朵儿。那花骨朵儿黄黄的,嫩嫩的,小小的,牵引着牛黄的目光……蓉容在乡下一年多啦,牛二终于参了军,眼下,正在冰天雪地的北国端着钢枪,驻守着祖国的边防线;陈三又瞄准了新的目标----红花厂一车间主任的女儿,陈三据说已约会了那女孩儿几次,花了些钱,可还没得手……“哎哟”牛黄失口叫道:“瞎了眼啦,你怎么在走路?”,他的腰间,被人狠狠地拐了一下。牛黄被人一把扯住:“拐了?我道谦嘛,你叫什么叫?”,气愤之下,牛黄一拳擂去。
来人敏捷的抓住他的拳头,向后一推,牛黄差点跌坐在地。
来人扶住他,笑道:“还是老样,没有长进呀。”,牛黄回首,惊叫:“是你,刘海?”,“奇怪吗?是我。”刘海笑道:“我远远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就知道是你牛黄了。”,浓郁的暮霭中,刘海敞着衣襟,衣袖撸起,满面黢黑的瞅着牛黄:“想我吧?不辞而别几年啦,你倒还没变,一副少年不谙人世间的样子。”,牛黄道:“你老啦,好像精神更好啦,现在干嘛?”
刘海笑笑:“还没吃晚饭吧?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牛黄想想,点头。
天,完全黑了。街旁一间小食店里,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刘海与牛黄喁喁而谈。牛黄还不知刘海酒量是如此之大,八两老白干下肚,毫无醉意反倒谈兴越浓:“……总之,这个政府完啦,政治成了装饰,革命强奸民意,依我看,不出三年,中国必大乱!”,牛黄听得惶恐不安:“照你说,一切都是假的了?”,“假的!你看那伟大领袖,今天打倒这个,明天打倒那个;他说谁好谁就是好,他说谁坏谁就是坏,完全违背客观规律和事物逻辑,由着自个儿见不得人的目的和私欲胡来,这样的政府不倒才怪。你看公司的柳卫东,大权在握想整谁就整谁,想睡哪个女人就睡那个女人,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党支部书记哩。”,牛黄喟然长叹:“这年头,还有谁替老百姓作想办正经事儿哟?”,“事实胜于雄辩!”刘海津津有味的呷口白酒:“所谓革命,全是骗人的鬼话。跟我们干吧?”,“你们是谁?怎么干?能推得翻这个政府?”一时,牛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海哈哈一笑:“我记得你是喜欢读书的,岂不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像我这样志同道合的人越来越多,新的革命风暴在酝酿中,就在这社会表面平静的后面,你没听见人民发出的怒吼?”,牛黄激动的说:“听见了,当然听见了!可怎样干呢?我们实在都太渺小了。”,“不参加攻击,不参与撒谎,不听不信报纸和广播中的屁话,多一点自己的思维和同情心,这对每个有良心的人来说不难,对你更不难,对吧?”,牛黄点头,眼睛发亮。“至于怎样干?”刘海沉吟道:“我会与你联系的!不说啦,吃饭吧,吃饭!”
刘海走了,身边飘下一张纸条,牛黄眼快,捧在了手里:“漫温英雄泪,想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牛黄知是京剧《鲁智深醉闹五台山》中一支曲牌《寄生草》的填词,不由得兀自感叹不已。再抬头,但见那长街寒霜层叠,人影憧憧,哪里还有刘海踪迹?
二十八、
牛黄慢慢上得楼来,惊看老房灯亮如白昼。
邻里们都围在陈三家门,个个脸色肃然,人人神情凝重。黄家夫妇,周伯,自家老爸老妈,赵家妈和女儿女婿等一干人,悲愤不能自禁。牛黄惊问:“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无人回答,半晌,周三默默走来,将牛黄拉出人群,哽咽道:“这个世道,专门欺侮咱老百姓呀,牛黄,这个世道坏啊!咱老百姓没活路了。”
……天擦黑时分,二个警察在派出所杜杀的带领下,来到陈三家。陈三适时下班后,正在床铺上稍息。“陈三”,“哦,杜、杜所长,进来坐!”,“你爸呢?”,正在厨房解手的陈师傅听见有人找,忙答到:“有嘛事?我马上出来。”,不过二分钟,吭吭哧哧的陈师傅费力的出来了:“嘛事?”,同来的警察怒到:“嘛事?故意拖沓,你什么成份?”,“三代贫农,嘛事?”年逾花甲的陈师傅懵懵懂懂的反问:“我听见就出来罗,没拖沓嘛,干嘛乱说?”
警察更恼怒,跨一步上前,一下摸出钢铐:“反属还这样猖獗,想进去啦?”
个性倔强的陈师傅不依了:“谁是反属?你话说清楚;你们是干什么的?”,杜所长介绍:“这是市局八处的同志,找你有事?”,“你是陈芳陈二妹的父亲?”,“是我,嘛事?”,“反革命流窜扒窃犯陈芳,去年春节我公安部门大搜捕时,不听命令亡命逃车已被击毙,政府要收每枚一毛二的子弹费,三十七枚子弹共四元四毛四,付钱!”,“扑通”,正从厨房里出来的陈师母,刚刚听到陈芳的死讯,一下瘫软在地。陈师傅见老伴倒地,忙蹲下去扶,谁知一蹲下就起不来了,一同瘫软在地。被惊醒的陈三跑了出来,一见爸妈倒地,警察拎着手铐,怒气冲冲的站在一边,脑子一热,骂一声就扑了上去。但他哪是训练有素的公安对手,对方只抓住陈三的左胳膊肘儿,轻轻儿一扭,“咔嚓”陈三的左手便脱臼,疼得一下扑通跪在地上。
老房的邻里愤怒了,一下全围了上去。
“太嚣张了,还有没有王法?”,“谁给你们的权利,跑来对平民百姓耀武扬威?”,“你们说陈芳是反革命流窜扒窃犯,拿出证据来?”,杜所长忙喊:“邻里们,同志们,听我说,听我解释。”愤怒的人们哪有心思听他的解释?纷纷忙着从地下扶起陈师傅和师母,扶到屋里床上躺下;有的则忙着扶起疼得满头大汗的陈三,扶他到屋里凳子上斜坐下……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警察居然拔出了手枪,说是刁民暴乱要自卫,冲天就是一枪。
枪声震荡,全楼轰动。一、二、三楼的居民都冲了上来,
见状,警察都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众人,一个警察拔出了警用通话器:“市局市局,这儿发生了**,请求增援,请求紧急增援!”,急得杜杀伸开双臂挡住群情激愤的居民们,高喊着解释着,又一把将警察手中的通话器打落……黄父勇敢的走到了持枪警察前面:“我是红花厂厂革委委员,曾任红花厂片区工宣队长,我要求你们马上收起枪;无产阶级专政的枪口,对准那些真正的反革命份子和还在走的走资派,不是对准革命群众的。”
已成惊弓之鸟的警察哪里听得进:“让开!什么劳什子委员工宣队长?”,一挥手,乌黑沉重的枪柄狠狠击在黄父额角上,嫣红的鲜血流落出来。黄母一声哀嚎,和丫头姐妹抱住了黄父;周伯气得浑身抖动:“妈、妈的,妈妈的,老子和你们拚啦!”,警察一听手背一转,乌亮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周伯,吓得众人一声惊呼纷纷夺路而逃。说时迟那时快,杜杀拦在了周伯面前:“周伯,周伯,求求你啦,少说二句,少说二句好不好?”,这边厢,牛妈使劲拉住蠢蠢欲动的牛父,急促而低声道:“你别去,你千万别去,警察要开枪的。”……
最后,还是杜杀替陈家垫付了子弹钱,警察呢,居然还正儿八经的开了收条,往屋子里一扔,牵着众人愤怒的目光扬长而去。
待牛黄到家时,陈家三人正在床上椅上呻吟。邻里们劝着说着嚷着闹着,不断有看热闹的人跑上来,楼上楼下,乱哄哄的。陈师傅老泪纵横,痛苦得呼天抢地:“你们凭什么打死我的女儿?她到底犯了什么罪?无凭无据打死了人还要什么子弹费?你们这是拿刀子往我们心上捅呀,天呐,这是个什么世道?”,陈师母则合掌坐在床上,痴痴地喃喃道:“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