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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文英不过十一岁,两年前不过才是九岁孩童。
九岁就能着账本,帮着嗣母管家,这孩子比他两个哥哥更出色一些。
曹颙神色越发温煦,问起魏仁,文英童子试之事。
童子试三年两考,明年是会试之期,没有童子试,后年、大后年有童子试。文英后年下场,十三岁,也不算早了,即便没把握,也可以先暖暖场。
魏仁听了曹颙的话,神色就有些僵硬。
原本落落大方的文英,则是耷拉下小脑袋,一下子安静下来。
曹颙察觉有异,可有些话不好当着文英的面直接问,便唤了个小厮,带文英下去吃点心,只留魏仁一个说话。
〃文英功课吃力?〃曹颙问道。
魏仁露出几分无奈,道:〃这孩子极聪明,对于术数一觉就通,三、百、千启蒙时也好好的,到了四书五经却费劲,八股文更是无论如何也不开窍。〃
〃三太太怎么说?〃曹颙想了想,问道。
书香门第出来的寡母,守着嗣子,多半会逼着孩子苦读。
刚才见魏文英虽面带乏色,可眉眼之间平和,并无郁结,之前的日子过得当顺心如意才是。
〃三太太将英哥儿当成命根子似的,原只说他小,并不狠逼他;后来我们家二房侄儿因读书备考,伤了身子,也吓到了三太太。听着她的意思,就算没功名,也不愿让英哥儿伤了身子,只盼着英哥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娶妻生子。〃魏仁回道。
魏家已经分家,三房虽人丁单薄,但是分了不少良田,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即便文英不是科举仕途,只要守着这些家底,也够吃喝嚼用。
〃即便不是科举仕途,多念几年书,通晓道理也好。〃曹颙道。
魏仁带了几分迟疑,道:〃早先我寻思着,这个侄儿在身边,我总要好生看顾他便是。如今经了这一遭,却是有些怕了……找到底上了年岁,还能看顾他几年……到了小一辈,情分又薄了些,说不得还得央曹爷看顾。〃
曹颙心里,也不愿文英与他两个哥哥相隔这么远,只是这个时候的人,讲究乡士缘。
若是三太太不执意定居江宁,曹颙也不好多劝。
听着魏仁的话,似乎有所松动,曹颙问道:〃三太太肯北迁么?〃
魏仁摇头道:〃不是这个……是我做伯伯的,为了侄儿,存了份私心……听说曹爷来江南,是为了召集豪商巨贾,为明年户部海贸吸股的?〃
曹颙听了,很是意外:〃德功也有兴趣插一手?〃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在士绅眼中,商贾向来是不入流之属。
当年魏信去广州,还受了不少诟病,只因他惯常淘气惯了,后边还有个织造公子顶着,魏家长辈又溺爱,才听之任之。
再说,户部吸股,也不是小打小闹,一分股都是十万起步。整个江南,股份也不超过三十分。
魏家虽是地方乡绅大户,家产却多压在田宅上,哪里有余地与江南盐商竞力。
听曹颙相问,魏仁没有立时作答,而是起身,对着曹颙做了个长揖:〃这里,我给曹爷赔不是了!〃
这道歉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德功这是何缘故?〃曹颙不解道。
魏仁抬头,满脸涨的通红,道:〃五弟当年从广州送回的银钱,除了买地,我还曾留下一部分,想着给五弟娶亲置产用。后来五弟执意娶了洋媳妇,我心里也是恼的,这笔银子也没想着给他。想着随他胡闹,总要给几个侄子留些家底……〃
说到这里,他已经红了眼圈:〃等到五弟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不说旁人,兄弟姊妹之间,都有了其他念头……我怕侄儿们小,这笔银子也隐匿没说,只有在文芳出嫁时,曾拿出一部分,在嫁妆单子外,给她预备了一些私房……当年送他们兄妹进京时,本应将这笔银钱都交到侄儿手中,到底是不放心,只拿出一部分,买了个小庄子。如今算下来,还有大部分在我手中……〃
〃不是都买地了么?〃曹颙有些意外。
魏信去西洋前,还曾同曹颙抱怨过,就为了此事。
魏仁带着羞傀道:〃开始的时候,是都用来买地……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田地才是根本。可五弟送回的银子多了,起贪念的人就多了,包括几个弟弟,也包括内子。我虽不能说服他们改变主意,却也不忍心让小五吃大亏,便留了个心眼。他每年送回家的银子,隐下一半,剩下一半入账买地。还好留了这一手,要不然我就算合眼,也没脸去见小五。
听到这里,曹颙终于明白魏仁为何向自己道歉了。
魏仁为了保住魏信这笔银钱,除了防着魏家人,也防着曹颙。
财帛动人心,血脉相亲的一家子,为了钱财都能跟翻脸成仇,更不要说曹颙只是个外人,又位高权重。
虽说被提防了,曹颙并不着恼,而是有些烯嘘。
魏仁是长兄,魏信对于这个长兄感情甚深,当年还因兄弟感情梳理难过不已。若是晓得,魏仁并没有见利忘义,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曹颙心中,生出几分佩服。
就是他自己个儿,也曾误会过魏仁。
〃那笔银钱,还有多少?〃曹颙问道。
据他所知,魏仁在京城给文杰兄弟置办的庄子,就花费了将近三万两银子。若那个只是小部分,那剩下的银钱应是很可观。
〃还剩三十六万两……〃魏仁回道。
不管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城,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魏信经商十多年,在亲人离心后,身边赞下的家底,也不过十来万两。
〃都要入海贸分子么?〃曹颙问道。
魏仁点点头,道:〃若是便宜,就都入了分子。有曹爷看着,定是错不了…不瞒曹爷,为了这些银子,我这些年不知掉多少头发。既想要早日交出去,又怕侄儿们不懂事挥霍了,又不敢买地,怕传到族里,又起纷争。原还寻思,八成要等到英哥儿娶媳妇后,再将他们兄弟都叫到跟前再交代此事。现下正赶上户部吸股,这笔银钱终于能见天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管能购几股,收益为他们兄弟三个共有……在他们跟前,曹爷也不必提我,只说这笔银钱是曹爷保管就好……〃
听魏仁的话,曹颙明白他的苦心。
魏家是江宁大户,本家兄弟五房,亲族众多。若是这些银钱说是从魏仁手中出来的,不知还有多少是非口舌。
魏仁带着文英离去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
都是静惠预备的。
听说有曹颙的〃世侄〃来请安,便使人预备下。
曹颂也见了魏仁伯侄两个,听说文英是魏信之子,他也使人预备了见面礼。
并且,他盯着文英看了半响,将文英看得直发毛。
那眼神的热切与专注,使得魏仁都生出几分担心,告辞之前 ,私下问曹颙:〃曹爷,二爷同我们老五没结仇吧?〃
听得曹颙不禁莞尔,连忙摇头。
等到魏家爷俩走了,曹颂才好奇地问曹颙:〃大哥,不是说魏信当年的妾室,有东洋婆子与南洋婆子么?文杰他们兄弟两个看不出来,这个小的,也瞅着同咱们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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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卧底生涯
听曹颂这么说,曹颙也觉得庆幸。
还好艾达所生的女孩,由艾达的妹妹接过去养育,要是养在江宁或者京城,即便是在深闺不见人,自家人也未必看得惯。
据他所知,魏文杰的兄妹五人中,最小的文蔷与文英两个的生母就是南洋人。只是这个时候,吕宋多是前朝遗民,同大清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那还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姐。并非歌姬妓女之流。
魏仁年轻时虽荒诞,可到底是儒家礼教多年教导出来的。虽说侍妾十数人,可并不是哪个都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
想到这里,曹颙想起艾达的妹妹。
听广州那边传回的消息,艾达的妹妹如今继承了家族事业,在南洋一带已经很有名气,对于外甥女,也是视如己出,教养得很好。
魏信……
曹颙曾数次做梦,梦到魏信乘坐远洋船回来,对自己胡吹一番美洲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曹颙也晓得那种希望是多么渺茫……
曹甲是次日才回总兵府的,曹颙并没有主动找他。
如今太平年月,加上苞谷与双季麦的推广,皇上对地方粮储库的重视,地方粮仓不再像过去那样是摆设。
就算三、五个省发生旱涝灾害,也动不了朝廷根基。
洪门的人,若是真聪明,就应该选择继续雌伏,以待时机,现下,若是同李卫硬碰硬,才是真得自寻死路。
庞家村固然有不少洪门家属,可六十老妪、襁褓中的婴儿,又有什么罪过?
曹颙不愿李卫在江宁搞铁血、株连那一套,因为这其中少不得要牵扯到做总兵的曹颂。
即便生在这个时候,身在官场,少不得见血,曹颙却不用让堂弟用旁人性命来谋功劳。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晓得自己这个堂弟的心性的。
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鲁莽粗狂,实际上很是怜贫惜弱。
换做是其他人,巴不得立〃战功〃,用旁人的血染红顶戴,哪里管百姓死活,可曹颂,绝对不会稀罕这样的功绩。
除夕之前,曹甲又出去两回,曹颙依旧听之任之,没有管他。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曹甲终于踏进曹颙的院子。
曹甲五十出头,因是武人的缘故,身子一直很康健,原本看着就像是四十来岁的人,数日未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露出几分老态。
看来,他这回真是遇到了难事。
他眼里都是血丝,神情无比郑重,见到曹颙的那刻,眼中竟带了几分乞求。
曹颙见状,心里吃惊不已,忙将屋里侍候的小厮都打发下去。
曹甲面上露出几分惨白,对着曹颙,缓缓地跪下去。
曹颙哪里能容他跪下,上前一步,想要搀他起来。
曹甲却摇摇头,道:〃不管老爷能否援手,小人既为了私心,向老爷提这为难之事,已经是大不该,哪里还有脸面站着说话。〃
曹颙见他面露决绝,肃容道:〃在供奉,若是你执意如何,我就听也不敢听了。我早就说过,曹家不会亏了大供奉,曹某人不会亏了大供奉。我能尽力的,自不会推托,我无能为力的,也只能无可奈何,到底是何事,你还是直言吧?〃
曹甲本也不是啰嗦之人,见曹颙如此说,便站起身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道:〃老爷,李大人正通缉的匪道万复,是小人的故人之后,他祖父与小人有恩,小人想要救他一救。〃
有的时候,报恩比报仇更难,尤其这〃报恩〃对象,还是朝廷所不容的〃匪首〃。
曹颙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却没想到曹甲想要保的人,是李卫通缉令上的头一号。
换做其他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换做这个万复,连曹颙也不敢打包票。
曹颙沉默了半响,道:〃除了贩卖私盐,万复可还犯过其他大罪?那被他吞并的两家盐坊老板,是被他害了,还是洪门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