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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他咬你啦?”过儿看到春荼蘼的激烈反应,惊问。
见春荼蘼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过儿大怒,上前捡起春荼蘼随手丢在地上的手套,抽了那军奴几下,“你这个人还知不知点好歹?就算是疯傻之人,也得懂得感恩吧。你居然,还咬我家小姐!我打死你个坏东西!打死你!”她本来对这个怪人极怕,可事关春荼蘼,她连命都豁得出,恐惧感早扔到一边了,最后更是气得把手套掼在那军奴的头上。
军奴并不吭声。
春荼蘼上前拦住过儿,涨红着脸解释,“没有啦,没有啦,他没咬我。”
“那小姐怎么吓成那样?”
只是……舔到而已。
不过春荼蘼还没回话,就看到春大山正向军营的大门处走,连忙一拉过儿道。“别吵,我爹回来了。这事回去不许说,免得我爹担心,咱们快走吧。”
想到小姐刚才被吓到。老爷知道了指定要责怪,过儿有点心虚,当下点头应下。和春荼蘼快走上前,迎接春大山。
主仆两个把那军奴扔在后头,没注意那对绿眸追着她们的身影好一会儿。
而春大山事情办得顺利,心情愉悦,虽然见到春荼蘼和过儿的脸色都有点发白,还只道是冻的,当下就催着她们往回走。这时候春荼蘼也早就没有了玩乐的心思。所以一家三口很快回到了客栈。
当天晚上,春荼蘼不断做起怪梦。开始时梦到自己赤着双手双脚,在一片树林里走着,雪有齐大腿那么深。可是天大地大,除她之外。再无一人。也分不清是白天不是黑夜,整个空间里只是一片灰暗的光线。接着,她看到前面有一匹狼盯着她,好像它是在等她,等了很久,那双碧绿的眼睛冷酷地盯着她。她吓醒了,发现半夜踢了被子,冻得手脚冰凉。迷迷糊糊睡过去后,又不断梦见逃跑。不知为什么,就是心中恐慌,只一个劲儿的跑……第二天起床后腰酸腿疼。她明白,这是因为她不常运动,昨天在雪地上玩得太疯了所致。
吃过早饭,一行人就收拾了东西。等在客栈之外。他们算是跟随巡狱史的编外人员,所以不必一本正经的跟着队伍开拔,待会儿大家过来时,他们坠在后面就行了。
春荼蘼没有多事的去看看那军奴如何了,她既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就只能尽一丝善念和善行。至于将来怎样,看各人的造化吧。
天色,昨晚已经放晴,此时太阳明晃晃的在头顶上挂着,空气质量相当好,就是干冷干冷的。但很快,康正源的人马就到了。也不用人吩咐,春大山带着十几个人跟在最后面。
迤迤逦逦队伍分为了三段,最先一段是军营里的士兵,充当开路先锋,把积雪大致清扫到路的两边。中间那段是康正源那一百人的护卫队,最后面还是军营里的士兵,做殿后保护。康正源今天骑马,身边还陪着一个职位差不多的军官。而当他们走到离城门两里处时,遇到了罗大都督派来迎接的一队骑兵。只见骏马昂扬,甲胄鲜亮。到此时,春荼蘼算是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大唐的华丽之风,那真是……杠杠的。果然不愧是幽州大都督驻扎的地方啊,排场就是大!
因为皇差也有带家眷出行的,况且春荼蘼和过儿都是男装打扮,行事低调,所以倒没引人注目。于是她调整自己的心情,专心观察和欣赏沿路的景致。
可是一直挺顺利的,快到城门的时候,突然却从前方隐约传来吵闹声,队伍也停了。
“出了什么事?”春荼蘼很惊疑。
“我去看看,你乖乖待在这儿别动。”春大山说着,也皱紧了眉。
再怎么说,他实际的任务虽然是保护女儿,但明面儿上的公务却是康正源的贴身侍卫,还是韩无畏派的。若他遇事只一味缩着,韩无畏面儿上不好看,春家脱籍的事说不定有变数。而且他是军人,凡事不管,自个儿心里也会过不去的。
“爹放心。”春荼蘼干脆利落的点头,不多问,也不多说。
过了好半晌,春大山才跑回来。春荼蘼见到父亲的脸色虽然严肃,但也没有多少紧张,心就先放下一半。
“城门口本来因为要迎接康大人来而戒严。”春大山低声解释,“不巧的是,今早有一家出殡的。虽说民比官大,但幽州城这边的规矩是不能误了死者的吉期,死者大过天呀。”
“结果哩?”春荼蘼问。
“守城门的士兵不肯让人家通过,到城外的坟地去。偏那家子人至孝,宁得罪官府,也不肯误了老爷子入土为安的时辰,就闹了起来。我过去的时候,康大人已经派人去看情况,说死者为大,让那家人出了城。其实官道这么宽,本不相干的。”
“可是这样迎头撞上,很不吉利哪。”过儿叹气道。
“康大人有皇家真龙的血统,最是驱邪避秽。不怕的。”春荼蘼道。
当然,她心里是不信的,但大唐人民相信,她也就不介意随意说说。而且。她声音故意放大了,周围的人听得直点头。想必之后就会传遍全队伍,事情就慢慢过去了。不管到哪儿。可不要小看群众舆论的力量呀。
正说着,队伍又缓缓向前了,并且仍然占据着宽大官道的中央位置。而那队出殡的人,当然再不能冲撞官家,只溜着路边走。
春荼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可惜她不懂唐代的丧服制度,从服饰上看不出送葬人与死者的关系及互相之间的远近。不过仔细辨别了下,发现还是有区别的。另外,她还惊异的看到一行二三十人中,居然有一少半是胡人!
对悲伤的人或者丑陋的人紧盯着看,都是极失礼的。所以春荼蘼虽然有点好奇。但还是很有素质,只瞄了几眼就不再理会。进了城后,因为她的位置在队伍的最后,也没看到罗大都督和康正源怎么相见欢,只是作为康正源的贴身随从,被妥帖的安排到了一处别院中。
到了晚上,罗大都督宴请康正源。人家是从二品大员,还是叔辈的重臣,康正源可以拒绝其他官员的请吃和礼物。却不能拒绝罗大都督,当然就痛快又高兴的应下。奇怪的是,罗大都督先是召见了春大山,之后还点名要春荼蘼参加晚上的宴会。
“说是家宴,不请外人。”春大山郁闷,“罗大都督的家眷也会参加的。”
“为什么请我?”春荼蘼惊讶到不行。
“范阳和幽州城这么近。你上堂打官司的事都传过来了。”春大山本以为出门这么久,传言会慢慢转淡,哪想到居然越传越厉害,“罗大都督听说了你的事,非说要见见不让须眉的巾帼小英雄。”
听了这话,春荼蘼心里觉得硌得慌。
虽然她是有意以讼师为业,但那只是个模糊的目标。她生在这个时代,我行我素可以,却也要顾忌父亲和祖父的想法,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才成。如果阻力大到她会为此失去家庭和亲情,她宁愿自己的愿望全部不能实现。可是现在,被一个这么高官位的人捧着,倒像把她架在火上烤似的,连个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而且当她看到春大山忧愁的脸,心下不禁一横。她要去!若是她自己惹出的恶名,她就自己承担!
到了晚上,她果然打扮得大大方方,带着过儿,跟着康正源和父亲到了幽州大都督府。按理说,春大山是没有资格入席的,但今天他是以春荼蘼父亲的身份论。怎么说呢,算特邀吧。
她穿着女装,上身是桃红色的短襦,下系樱草色的裙子,胸前的飘带和上衣的滚边全是葱青色。即没加件半臂,也没有用披帛,干净利索、清爽自然。头发仍然是简单的单螺髻,故意偏梳,插着春大山在她生日时送的那对银簪子,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半点饰物。
罗大都督家的女眷,一定都是华服美食泡出来的。她不管多么精心打扮,也落了下风。所以她不会自暴其短,跟人家比衣服的华丽和料子的高级,或者首饰的精美。事实上,她什么也不跟人家比,就这么坦然、自信,到哪儿也不会被人压下一头去。虽然打扮普通,却掩盖不住她的气质。刚才上车前,康正源看到了她,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中有嘉许之意。
好笑的是,自信的女人最美丽,这说法到了大唐她才深刻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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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是这样,眼看要发生大案,66卡文卡得极其**。所以明天第一更还是中午12点多,第二更晚上8点多,大家原谅。因为,66不灌水,而且情节要精致细致。
第六十七章 很有故事的样子
罗大都督单名一个立字,(罗立?萝莉!汗一个。)五十来岁的年纪。和想象中的功勋老将或者马上英雄不同,他不是身材魁梧,紫黑脸膛,而是白面美髯公,细高挑的个儿头,倒像是个儒将。年轻时,想必是“玉面银枪俏罗成”那样的人物。不过,他说起话来倒是豪迈,很有执掌一地军政的番镇风格。
拜见的时候,春大山执军礼,春荼蘼跟着康正源执了晚辈礼。罗立连呼免礼,还叫他们赶紧坐下,威严大方中不失怜下与慈爱。
春荼蘼规规矩矩的跟在春大山身边,即不多话,更不四处乱瞄。当然,也不会畏缩。罗大都督阅人无数,看在眼里,心中就暗暗点头。他虽然笑着,但身上无形的威压却在,等闲小点的官员都会有些战战兢兢,可这对父女出身低微,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果然不俗。
春荼蘼感觉得到罗大都督那探究的目光,却并不在意。既然点了名要她来,肯定会好奇的嘛,好在她这种能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人,是不怕被人盯着看的。况且大厅里很暖和,她穿这些并不会冷。人在温暖的环境下,也是容易放松的。
不过,她很快就又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女人的本能第六感告诉她:有几道不是善意的目光。但还有一道极为怪异的、很熟悉的、却热热的像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谁呀谁呀?
“春氏娘子。”忽然,罗大都督叫了春荼蘼一声。
她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低首垂目地道。“民女在。”
罗大都督笑了笑,“这是在家里,不用这么多礼,坐下回话。”
“是。”春荼蘼依言。后退了两步,重又坐回去,言行举止没有半分局促之处。明明是小家碧玉的打扮,却生生散发出大家闺秀也比不得的坦然气度。
“老夫听人说起过你在范阳县的事。”罗大都督语气温和地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却有如此胆色,心思又缜密,口齿又伶俐。特别是对我大唐律法,竟然烂熟于胸。随手拈来,运如自如。真如我辈武人,手拿趁手兵器的感觉啊。”
这一番话,用的全是褒义词,不过却是能从两面听的。若是好意。自然是夸奖。若是心里藏着什么,就可以理解为:一个姑娘家却心眼儿这么多,嘴巴那么利,不学习修身养性的诗词歌赋,却这般好斗。得,好词全变坏词了。
春荼蘼张了张嘴,因为自己是姑娘家,身份地位又摆在那儿,一时不知怎么回话才好。正犹豫。就听身边的春大山恭敬的站起来道,“大人可别再夸属下这女儿了,属下惭愧。她平时性子倒软和,也素喜读书,只是大病一场,在病塌上无聊。偏属下找不来其他书给她看,这才读了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