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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只是毫无血色,如同死人的手掌般苍白。
常歌又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一惊,因为手掌正在发生变化,一种极缓慢极轻微的变化。常歌屏住了呼吸,凝神注视,只见手掌在惨淡的月光下正在逐渐褪去颜色,慢慢的慢慢的,血肉的颜色逐渐褪尽,竟然逐渐变得如同果冻般透明,密布如蛛网般的血脉和白森森的骨骼毫无保留的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常歌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必须要离开这里!
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常歌就开始跑,顺着城墙向远处拼命的跑去。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方向,常歌跑了没多久就看到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如同城墙一般残破古老、年久失修,已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的侵蚀,更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多少次,残缺不全的一方方阶石上光亮如镜,映着天上的月光向下延伸至幽暗深邃的阴影中,就像是一条指引向地狱深处的死亡之路。
常歌停了下来,望着石阶尽头幽深的黑暗犹豫着。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巨响从身畔的深谷下传来,随即一阵天摇地动,常歌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石阶前。再爬起身时,整座城堡都晃动了起来,碎石块在身边纷纷跌落,有的就跌在脚边,有的则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不能再作片刻迟疑了。
常歌扶着石阶旁的断墙准备往下跑的时候,赫然发现石阶已在方才那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撼中断为了两截,断口处正越变越宽,如同一张可吞噬一切的大嘴,在凄惨的月色下贪婪的慢慢张开。
常歌惊恐万分,回头再看,城堡上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纹,正在从下而上逐渐漫延。眼前无底的巨口正越张越大,身后的城堡已经摇摇欲坠,常歌咬了咬牙,拼尽全力纵身一跃,勉勉强强踏上了断裂处对面的石阶,未敢再稍作停留,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顺着石阶往下跑去。
石阶似乎永无尽头,大地的震动也似乎永无休止,常歌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条条琴键般的石阶飞快的在脚下闪过。也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石阶忽然消失了,酸软无力的双脚踏上了平地。
常歌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座吊桥危悬绝壁、飞渡深渊。
大地还在抖动,常歌不假思索就跑上了摇摆的吊桥,吊桥上年深腐朽的木板立即就随着常歌每一脚的踏过,在身后纷纷断裂坠落,一片接一片翻滚着跌向深不可测的谷底。常歌只觉得肝胆俱裂,既不敢回头也没敢往深渊里看一眼,死死地盯着绝壁对面黝黑的丛林,双脚不知疲倦的拼命狂奔。
就在常歌刚踏上绝壁对面的山岩时,吊桥在身后轰然一震,随即落向无底的深渊,腐旧的绳索捆绑着残缺的木板,在狂风中蜿蜒扭曲着向漆黑恐怖的深谷坠落,如同一条陨落的巨龙。
隔着深谷绝壑回头再看那城堡,但见那一堵堵死灰色的巨大城垣正缓缓坍塌,随着天地间经久不息的轰鸣,卷起了半天尘埃,仿佛是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的垂死巨兽,以震天动地之势向着那条如银河倒倾般的激流中悉数倾落。
常歌喘息着,擦去额头的汗水,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暗示着,心慌意乱的转身步入幽暗的森林。
黑暗,无边的黑暗。
森林中充斥着无边的黑暗,阴森而浓重的黑暗,浓重得如同午夜的噩梦萦绕于心,紧紧的包围在常歌周围。
常歌并不惧怕黑暗,但是此刻禁不住惊恐万分浑身发抖。
脚下是不知堆积了几百年的落叶,踩上去就像是一具具死而未僵的尸体,每一步落下,脚就会往下陷,心也会随之往下沉。
惨淡的月光偶尔透过繁密如云的枝叶照下一抹光斑,借着这依稀亮光,常歌极目凝望,所及之处,无不是高耸入云绵延不绝的参天巨树,粗壮如蟠龙般的枝杈上层叠着浓郁如积云般的树冠,完全不知道这遮天蔽日的华盖之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常歌摸索着,在这密林中蹒跚而行,漫无目的,愈走愈深。
森林的阴影越来越浓,心里的阴影也越来越浓,常歌不知疲倦的走着,全然不知走了多久。
忽然,常歌停了下来。
这又是哪里?我又要到哪里去?
常歌一直都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忽然想到了,顿时在心底升起了一阵不安。
不知从什么地方骤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随即又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死亡一般的寂静瞬间又充满了这压抑的空间,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顷刻间弥漫在不见边际的森林中,常歌强忍着惧怕又开始拔腿狂奔。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常歌只知道跑,不停的跑,永无止境的跑下去,在巨大而恐怖的阴影中毫不停息的跑下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栖息其中的未知之物让常歌胆战心惊,越来越浓的黑暗紧紧的遮挡着常歌的视线。常歌慌不择路的在森林中奔跑,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除了那一声怪叫,森林中似乎再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寂静的让人窒息,但黑暗中似乎又有无数只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常歌,这一切对常歌而言,都是与生俱来从未有过的恐怖。
常歌只有跑,不停的跑着,不知时间和方向的跑着,既不知要跑向何处也不知终点在哪。
跑着跑着,常歌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或许永远也逃不出这个森林,或许永远会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暗中不停的兜圈子。一想到这一点,一种更深邃的恐惧又在心里泛起,常歌绝望的几欲嘶声大喊。
突然,一道光亮在前方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常歌心里燃起了希望,喘了口气,随即就毫不犹豫的向着光亮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光亮在黑暗中又闪烁了几次,然后就没再消失,随着常歌的奔跑越来越近,周遭的树木渐渐亮了起来,光明似乎就在眼前,常歌稍稍有些安心了,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耀眼,常歌咬紧牙关又奔跑了良久,疲劳已让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力气已将用尽,那光明的源头却一直没能抵达。就在常歌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片仿佛来自天堂的刺眼光芒骤然间笼罩了常歌的全身,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常歌一阵眩晕,眼睛一时之间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光明,常歌凝眸四望,只见一片辽阔无际的草原在脚底向远方舒展开去,放眼之下绿草如茵叠青泻翠,一碧千里远芳接天,清风从天地间吹过,草原就如同海浪般层层涌动绵连起伏。天际处远山苍翠,缥缈迭嶂蜿蜒逶迤,几朵闲云如画笔淡淡的扫过,懒洋洋的舒卷在湛蓝如画布的长空之上,天边一抹残阳如血。
环境瞬间的改变让常歌在遽然间无所适从,常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着青草的芬芳,感受着和风的轻拂,定了定心神,便向这广阔无边的草原深处走去。
逃出在瞬息间灰飞烟灭的古城堡,跨越那死亡就紧随在身后的无底深渊,又穿过幽深恐怖的密林,突然来到了这片夕阳照耀下的辽阔草原之上。这种从死一般的寂静紧紧包围的黑暗中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片生机勃勃的无垠天地的瞬间变化,让常歌的心也瞬间变得像脚下这草原般辽阔,一股超越死亡的豪气在心中油然升起。
常歌在齐膝深的长草中信步而行,感受着草原的万丈豪情。
这里虽没有山清水秀的柔美,却有着豪迈宽容、宁静致远的深沉。这里虽没有大海中巨浪澎湃滔天的气势,但长草随风缓缓起伏翻滚的淡然清爽,却充满了朴实无华的恬静。
这里又是哪里?常歌毫不在意,似乎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经历过的生死浩劫,也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草原表面上看起来广阔而美丽,却完全没有一只蝼蚁昆虫、飞鸟走兽。
只要有阳光总是好的,常歌此刻只觉得心情舒畅,轻松自如的在草原中穿梭漫步。
草丛中几株奇怪的小花吸引了常歌的视线,常歌忍不住俯下身来细细的观察一番。这些花颜色如鲜血般艳红,花瓣细长而卷曲如龙爪,从花心中吐出一丛花蕊,如钩子般冲天而生,煞是奇异美丽,最为奇特之处是,每一株花上都看不到一片叶子。
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又世世,花叶两相错。
这莫非就是生花则不生叶,生叶却又不生花的彼岸之花?
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前定三生。
常歌忽然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直起腰来。
刚直起腰抬起头,常歌就呆住了。
就在常歌的眼前,就在这齐膝深的草丛中豁然闪现了一处深潭。这深潭不大,被长草遮挡着,若非常歌停下来看花,很可能就失足跌了进去。
常歌叹了一口气,把漫不经心的思绪收拢回来,凝视起眼前这潭水。
说是潭,却也并不贴切,因为这潭只和家里的客厅差不多大,倒不如说是池更为准确,只因其看不到底,常歌才认为是潭。至于看不到底是不是真的深不可测,常歌也并不能确定,之所以看不到底是因为这水居然是黑色的。
漆黑漆黑的水,如同浓浓的墨汁,黑而发亮,看上去毫无清凉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强烈的压抑感。水面上薄薄的飘着一层如乌云般的黑雾,压在水面上就像是压在心头那样沉重。若非水面会随着清风的吹过而轻漾微波,常歌真会误认为这是一面漆黑的镜子或是黑色的水晶。
这到底是什么水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如此之黑?
常歌又忍不住俯下身去细细观察,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常歌的耳朵。
这是什么声音?常歌忍不住凝神倾听,声音似乎是从这怪异的水下传来的。
常歌蹲了下去,把耳朵尽量靠近水面,声音似乎大了一点儿。
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常歌的脸色变了。
从这水里传上来的是一种哀号声,是无数交织在一起的哀号,就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冤魂野鬼从这黑水之下发出凄厉的嘶喊、垂死的惨呼,让常歌耳不忍闻,禁不住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潭黑水莫非是通往地狱深处?这里莫非就是冥幽之地?
常歌一时间方寸大乱,胆战心惊的向后退了两步,不由被这眼前的种种怪异之事惊得呆立当场。
一个低沉而略带鼻音的声音在常歌身后忽然响起:“你不必害怕,那并非地狱之门。”
常歌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人。
身后这人和常歌一样身形削瘦,也和常歌一样留着齐肩的长发,就连样貌居然也和常歌长得极为相似,常歌此刻面对着这人就好像在照镜子。
这人用深邃而忧郁的眼睛看着常歌,淡淡的笑了笑,又说:“看到我,你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常歌也用同样深邃而忧郁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忽然也淡淡的笑了笑,说:“好像是。”
这人眨了眨眼睛问:“你知道我是谁?”
常歌思索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
这人又笑了:“我却知道你是谁。”
常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认得我?”
这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边的浮云,缓缓说:“有诗云:闲云生叶不生根,常被重重蔽石门。你姓常,这本是个极为少见的姓氏。又有诗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你的名字就叫歌。你生性淡泊如水,像闲云一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喜欢简单而随意的人生;你又心地善良同情弱者,总是用悲天悯人的目光去注视着在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