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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李顺胖胖的身子本来都从人群中挤出来想要和罗江等人套套关系的,闻言愣在了原地,寻思着梅花几个终究是做人奴婢的。就是主子发慈悲要配人估计也是管事奴才什么的。要真是有品级的官老爷,人家里没正头娘子撑着吗?罢罢罢,要是自己现在出去巴结人不但让李氏婆媳记恨,搞不好那些鼻子比天高的兵老爷连理都不理自己,那才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左右梅花几个是冲着云英和远根回来的,今后对他们几个多加照顾,总会传出几句好名声吧。思来想去,村长又悄悄消失在人群之外。
在老院子吃了早饭,梅花几个又提了早就准备好的祭品和纸钱去了小罗氏的坟地和乔木头的衣冠冢前祭拜了一番。趁着天还早,一行人又离开了李家村,罗松本来想留下的,被罗江一个大力拽到马车上强行给一并带走了。
梅花几个回村的事情云英本来以为要很久才会从李家村老老少少的八卦中消失,谁知道十天之后。李家村就被另外的消息给震得全体轰动起来:关平中进士了!虽然只是三甲,但也能做个七品县官了。这个消息不但疯狂了李家村,还急速向外扩散,整个百家集都大有沸腾之势,从消息传回李家村,每日都有人潮往李家村涌动,有的是送东西想要趁机巴结。有的是想来看看出进士的李家村是个什么样子?
云英家正忙着准备插秧,就连曼儿都要整天待在村口的田里劳作,更别提能顶得上个壮劳力的曼儿了,就连家里新晋的干爷爷唐卓然都带着妻子和王嬷嬷体验了一把云英独创的“抛秧法”,新鲜之余还用了纸笔仔细记录下了云英耕种的全过程,这位老爷子。貌似就丢不下他老人家的笔杆子了。
见着唐卓然仔细记录的样子云英就不禁有些感激家里多出来的这三位老人。古语有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家里多了三个上年岁的老人云英才知道这份宝贵究竟在什么地方。远根的学问和曼儿的针线活抛开不说,王嬷嬷的交际能力才让她瞠目结舌,才短短的十天。她老人家就和村里资格最老的董老头头、村长夫人以及李家两位族老夫人热乎得姐姐来、妹妹去的,连带的,也提点了云英不少为人处世的小窍门,让云英受益匪浅。
关平考上进士这事儿就是王嬷嬷第一时间带回来的,王嬷嬷也是从村长夫人口中才知道云英和关平家曾经有过那么几年交集,回来之后免不得就有些愤愤不平:“这关家小哥好没道理,按理说云英小姐你就是他们家的贵人,你没去他们家,关家母子可都吃不了一顿饱饭的。他能考上进士,那肯定是全心思都在念书上头,家里的事情难不成他那残废的老娘全做的啊?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王嬷嬷,切莫胡言。”唐卓然理了理胡须制止了王嬷嬷的愤慨,瞧了一眼一脸平静无波的云英,站在公平的立场上说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虽然如今科考纰漏甚多,但进士也不是那么好中的,不管那位小哥品行如何,学问当是好的。”
“好的又怎么样?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心肠怕都是坏的,指望这样的人做个好官,倒不如拿了刀抹脖子罢。”唐夫人别看着柔柔弱弱一个小老太太,性子还挺急躁的,也难怪身边要跟着个王嬷嬷帮着社交了,估计唐老太太也只适合在家里绣绣花教教几个女孩子大户人家礼仪什么的,按她的说法,这些东西甭管今后能不能用上,技多不压身。
唐卓然大抵是经常被夫人给噎习惯了,闻言只是摸了摸鼻子,转身拍了拍远根的肩膀:“咱们还是去书房,让爷爷看看你昨晚上写的策论。甭在这听些妇人口角。”
远根很听话的伸手扶了唐卓然,一老一老相携往后面的书房去了,唐老太太犹自对着后门哼了一声:“什么叫妇人口角,你可要和远根说好咯,像关家这小子这样的人就属于典型的见利忘义,君子之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夫人,您也小声些,关家就是墙外头不远的那家人。”王嬷嬷不好多说,只希望唐老太太太的声音能小点,别闹得人尽皆知。
“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说话直,我只是为云英不值罢了,要是霸着关家位置不丢,今儿我就能去帮她挣个正头娘子做进士夫人去。”唐老太太摆了摆手,左瞧右瞧云英姿色上头是差了那么些,想想家境,也难怪关平要舍了她去就镇上富户的女儿,要不是这份决绝,怕连京城城门都进不了吧。
云英心道,要是我霸着关家不放,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在别的什么地方享福呢!所以说,一饮一啄上天早有注定。她要是不穿越过来,凭着原身苕花的性子会上西山教风独幽说话种花么?想到风独幽,云英又开始失神,风独幽这次的生辰礼当中竟然多了一处京城的房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娘给的。
王嬷嬷回来之前倒是打听得真切,关平考上进士的事情是从官方驿站一站站报下来的,消息极快。之前也是百家集保长先派了人来让李村长准备着接待京城快马下来的官差,王嬷嬷正在村长家和村长夫人闲聊,多问了几句后见着村长夫人也急得不行,还专程陪她去了一趟关家,这才回来报信的。
王嬷嬷话还没说完,唐老夫人就疑惑了:“按你的脾气不是该在关家守着帮着人出谋划策打点来报喜的兵丁吗?没听到那头锣鼓喧天你怎的就有时间回来和我们唠唠了?”
王嬷嬷这才哎了一声,“夫人你是不知道,人家关家太太主意正着呢!她那媳妇虽然看着像个暴发户,关键有银子,人关家太太吩咐准备十个铜钱的小喜封发村里人,她就包一两银子;让她准备五两银子谢镇上兵丁,她就包十两;还给京城来的信使准备了五十两谢银。这还不算,临走时候,我还听她问村里谁家有铜钱,她愿意一两银子只兑九百个,兑个十两八两的。方便待会儿拿来撒给孩子们捡。”
云英仔细看了王嬷嬷和唐老夫人的神色,听到这么多银子的时候不是咋舌,只有淡淡的不屑,特别是王嬷嬷说起“暴发户”的时候,两人的眼神出奇的一致。
正发愣时,唐老夫人便开口了,“云英、曼儿、胡蝶,你们三个觉得这关家媳妇这样做对吗?”
曼儿最快,最先点头道:“李家小姐有银子,旁人也管不着她怎么花用?只是她这样不听话,贾婶会不开心的,贾婶不开心,关平哥回来也会跟着不高兴,这样怕是家不和睦。”
胡蝶这几天神情恹恹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是跟着点了点头,“这李小姐确实做得过了。”
云英年纪大些,她的见识和想法经过这数十天相处下来给唐家三口人的冲击挺大的,唐老夫人曾经想过,要是换了她在云英这个位置,都不知道在哪家为奴为婢了,更别说还能置下这么多东西来。唐老夫人和王嬷嬷都挺期待她的答案的。
正文、214 衣锦还乡
在唐老夫人问出来的第一时间云英就想了许多,多得连她自己都惊讶。以她原本的性子估计和十岁的曼儿想法差不多,但现在她第一直觉想到的竟然是李银凤这么做简直是在孤立关家,让关家在村里成为更异样的存在。
她大把银子撒出去也同时惯坏了别人的胃口,以后要是关家在赏赐方面弱上一些,一定会被人诟病的。
此举若是无意为之那只能说李银凤真的是暴发户心态作祟,但要是是她有意而为呢?凭着李家的财势,关平母子若不想今后步步维艰,便只能依靠李银凤的钱财,李银凤这进士正头娘子的地位肯定牢不可破。
在唐老夫人和王嬷嬷鼓励的眼神下,云英讲自己的揣测一一道出,在唐老夫人满意的目光下,云英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表。
前世,她叫何云英。被养父母从孤儿院带到城郊的家里,可没两年养父母拥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她就成了多出来的那个,被送到了农村姥姥家。一来二去的,她的性格变得内向,人也十分木讷。初中毕业,养父母倒也不算绝情,让她上了市里的高中。
农村初中出来的她如何应付得了城里的高中,那时候有个同时从乡下来的男生就那样和她越走越近。为了他,何云英高中毕业后就到他念大学的城市打工,除了自己少少的生活费,钱全都补贴给了他,平日里她最大的消遣就是做家务以及发呆,坐在chuang上畅想他大学毕业后两人营造一个温馨的小家庭。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大学毕业的他进入了一家大企业,到她租住屋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再后来,他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希望她别去打扰他。
那时候。她都为了排遣生活的无聊,打工之外还在花店兼职,听到这消息之后如遭雷噬,不断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那时候。她没有朋友,和亲人也多年不曾来往,唯一能够纾解的便是那些在她看来拥有生命的花朵。
然而到最后穿越她都单纯得没找到答案。穿越后一直为着生活兢兢业业,从不曾停下来细思以前的事情,直到今天,唐老妇人那双睿智的眼眸下,云英才知道,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逃避承认知道自己其实是足够“聪明”的,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算计也不比别人差,一直类似于鸵鸟的自卑限制了她的思维。
看云英沉思,唐老妇人和王嬷嬷也没打搅她,来这个家里短短十来天,两位老人就看出了云英心里藏着事。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总是会想方设法躲在人后,这个现象一点都不好。
风独幽的身份虽说只是个花匠,但唐老夫人总觉得不简单。谁家的花匠能够在生辰礼里面加贡缎啊!可殷巽那人说得是滴水不漏,京城里也的确有花匠的日子过得比一般小富之家还富足,当中以摄政王府三位花匠为最。这么一来,被镇西将军“赏识”的花匠有钱也不是说不过去。
有钱人家里自然不会只有夫妻两个生活。就现在云英家不过多了几口人她就想撂摊子做甩手掌柜,躲在后面享清闲,这怎么成。要是胡管家或是她们三口人心怀不轨,云英姐弟三个的日子还过不过?要是不趁着现在云英没嫁人先逼她拿出真本事面对现实,以后等她嫁人后在夫家出了错可没人会帮她谋划,这也是唐老夫人一片好心。
云英想通了之后倒是觉得唐老夫人太未雨绸缪了点。就她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有机会用这些大机锋。目前要操心的还是关平考上了进士,村里肯定要大肆庆祝下,作为邻居她需要送些什么过去。
等到关平在众人簇拥下回村,云英就默默收回了备下的一套文房四宝。因为,关家要真正的飞黄腾达了!
和关平一起到这个小山村的还有一位村里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当朝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是何许人也?天子近臣。每天都能见着皇上的人!在村民心中,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此时这在村民眼中和“天神”挂钩的礼部尚书柳良生正略显局促地坐在关平娘贾氏对面,一双手拢在袖中不停绞动。那样子不像是故人相见,也不像是以官压人,反倒像是顽劣的学生见到了严厉的师长。
其实两人的关系还真的属于半师半徒。柳良生比贾瑶娘小两岁,柳良生秉性纯良、性子温和,在强势的“师姐”面前,他向来局促。
贾氏瞧了一眼门外,所有的喧嚣都被关平带到了正堂那边,她所在的卧房外间反倒是静谧一片,正疑惑间,稳定了情绪的柳良生终究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