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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望,展凡和我分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他从来没有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过我,仿佛他再也不是这世上的一个活人,那种幽冥一般的恨意。。。望,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以我一己之力无力回天,我们一起帮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毁灭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还在不住颤抖的双手,过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消化,而后艰涩一笑:“我帮他?怎么帮他?我现在无权无势,什么也不是我哪来的能力帮他——更何况他对我的恨,早已经刻骨铭心!”
“恨?邢望,枉你聪明一世,竟还看不出他对你的恨究竟从何而来!若你早点低头,早点承认,早点放弃无聊的自尊,或许一切悲剧都可以避免了!”崇嘉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恼羞成怒,怎么也不屑在他面前承认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反手搭上他的手腕:“承认什么?崇嘉,我爱的是谁你还要怀疑吗?展凡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害我失去一切的元凶牵肠挂肚!我爱的是你!是你!”我一个用力将他重重地压在身下,我的本能让我嘴硬到底,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我强硬地吻上他的薄唇,带着赌气的执着,我撬开他的唇瓣,蛮横地侵入纠缠,象在证明什么,对自己也对他。
可出乎意料,崇嘉竟然毫不反抗地任我动作,我加重了允吸的力道,甚至将手探进他的衬衫里,放肆地游走,我预料之中的反抗都没有出现。
我咬着牙撕开他的衬衫,更加用力地调弄他曾经被我熟知的敏感带,我不信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然而我终究是沉默地放开他,直起身子时,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冷冷的讥诮。
“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是爱我吗?”他抬起上半身,单手勾住我的脖子,“我不反抗你就硬不起来,恩?还是说你他妈的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全身一凛,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地承认你对我只是曾经的迷恋,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地承认你是真的爱他?这一点,我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为什么他爱你不爱我?!”崇嘉用力把我推开,吼道,“你是个懦夫,除了逃避你还会什么!”
我彻底崩溃了,他的话象针一样插进我腐朽黑暗的心灵深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在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面前!“我逃避?我除了逃避还能怎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来没有跌的那么惨,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就是爱他又能如何?他已经变了,再不会对我这个失败者看上一眼——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至少在从前,我还是高高在上,我可以罩着他,保着他,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呢?!爱他?!全是空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怎么去面对他!崇嘉,你明白这种欲爱不得,欲罢不能的痛苦吗?爱恨纠缠间,我和他连什么是爱什么是很都分不清楚了!”
我愤怒的咆哮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之后,他才将手抚上我的脸,幽幽一叹:“你哭了,望。”
我心里一颤,用力地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你看错了。”我就是再痛楚,也不会留下一滴泪水。
他没有坚持,慢慢地躺下,沉静如水的眸子不知道望着上空的某个方向:“你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我皱眉,不解他的意思——还是他在安慰我,要我重新振作?
“望。。。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又叹,用我和他年少的岁月中,全然相知相惜的那种语气,那种神态。“我们三个,究竟到头来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我沉默。
崇嘉从那天起,就搬到我这里,他从前的寓所竟没有回去过一次,我猜测他是怕触景生情,再想起曾经和展凡交往的时日。他帮我分析了目前公司的复杂局面与派系之争,一门心思帮我夺回天下,我们都知道就算是插手展凡的复仇计划,自身也要有相当的实力,否则拿什么去和凯运叫板?我们象一对合作已久搭档,对于对方的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却仅此而已——我再没对他起过什么欲望,仿佛我和他从来就只是兄弟,从来就没有过一段禁忌的不伦之恋。
邢亮终究是一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诚如崇嘉说的,不过是借着东风收买了一些董事再抓着我的把柄逼我下台,可他一旦真的掌权,却又没有任何建树作为,除了答应那个我碍于自尊始终不曾答应下来的凯运修约案。不管怎么说,邢氏总算是勉强度过了一个难关,我和崇嘉又开始暗中联系活动,借着以往的人脉,甚至旁人的同情,慢慢地重新聚集实力。董事局有人开始动摇,支持邢亮的也渐渐开始离心离德,毕竟他的才能并不足以引导邢氏开创这个百废待兴的局面。我知道已经有人在公司里为我鸣不平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没到他们巴着我回去,我决不能轻易出山,否则这种事可一必可再。于是我更加谨慎地韬光隐晦,除了展凡结婚的那天。崇嘉说什么也要去,一碰到他的事,崇嘉的聪明淡定从容不迫似乎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知道即便是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挽回什么,他却依然固执地坚持。
我答应陪同他出席,虽然我知道现在并非高调的时机,却无法忍耐心里那渴望的焦躁——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在那个荒唐而纵情的夜晚之后?
我下腹一紧,那个依稀朦胧的快感几乎让我战栗,可当我睁开眼,他却讽刺似的穿着一身洁白圣洁的礼服,对我曾经的未婚妻印下誓约之问。
你愿意娶朱丹宁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珍爱她,关心她,对她不离不弃吗?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着我愿意,在神的面前嘲弄似的撒下这弥天大谎。
我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在他们看来,我或许是个可怜的失意者,自己的妻子被抢走,却还要强颜欢笑地观礼。可我却在心里深深地嫉妒着那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边,可以这样轻易地夺去他一生的承诺?我看了身边的崇嘉一眼,他幽暗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的双手却悄然紧握,家属席上那个叫柳寒的男人,正防备而带点探究地打量着我和崇嘉这两个不速之客。我冷哼,毫不示弱地回视——若不是他,展凡又怎会有这番曲折磨难。
整个婚礼在诡异的汹涌暗潮之下进行着,而处于暴风中心的展凡,竟能象什么事也不曾发生那样,那样从容甚至带点冷酷地坚持下去。
我想,他真的变了,变的强大无情,再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控。
“邢总,别绷着个脸啊,谈了这么久的事,也该放松放松了。”龙华的王董乐呵呵地搂了搂怀里的小姐。
我应景地笑,故做谦虚:“我现在早不是了。”
他顶我一下,笑道:“得,你别在我这装,邢亮那小子屁都不懂,就会捞个现成的便宜,论玩阴的,他哪比的上你啊!那位子,迟早还是你的!”
阴?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王董突然又神秘地把我拉近:“不过说起阴的,谁也玩不过这个。”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我装糊涂:“这是什么意思?”他推我一把:“我们多少年交情了你和我装?!我说的是朱大胖子的二女婿啊!说起来他还在你手下做过,人家现在可发达了,借着裙带关系爬的飞快,朱大胖子现在不大管事了,据说这几笔大生意都是他谈成的,把朱家正经大小姐的权力架空的一点不剩。”
这些我都知道,要知道我比谁都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谁知王董又压低了声音:“人都说凯运要变天了,大房二房斗的厉害,我还听说——展凡那些集资来的钱都是黑道上来的,他后面有人物撑着呢!我想也是,要不他能把朱家那娘么压的死死的。”
我心惊,黑道。。。KAVEN?他在帮他?他怎么帮他?除非。。。我一阵心悸,他该不会为了报仇而走上什么不归路吧?他急什么呢!我和崇嘉不正想办法帮他整倒凯运么?他就不能缓点时间?他不适合这样血雨腥风变化莫测的商场,那些肮脏的事由我来做!我曾经有亏于他,再怎样补偿也是枉然,何不让我为他做一些事?要不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我还真想把话挑明了说,好过他让我越来越不安,他的行为近来真的是越来越出格了,业界对他的谣言传的是沸沸扬扬。
“没的事。都是猜测而已,他手腕高,自然有人说闲话,咱们当听着玩就是。”心里早炸开了,我表面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故做漫不经心地为他辩驳,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扩大,仿佛这次他离开,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当我看见私家侦探的报告时,差点傻了眼:展凡居然真的和那些东南亚的毒枭接触过,即便没有直接见面,还是说明了他正在走一条游离于死亡临界点上的道路。贩毒?他真的贩毒?!KAVEN竟然就这样纵容他!他自己该死就算了,怎么还拉展凡下水!我心里气的直骂娘,却又一时无计可施,只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崇嘉,否则以他的个性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拧紧了眉,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可没等我付诸行动,另一件几乎是爆炸性的新闻传出——朱原死了!那个执掌凯运近三十年的男人在一个夜晚离奇死亡,至于死因,却是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据说是服用兴奋剂过量死于频繁的房事之上,被找到的时候还是一丝不挂。我隐约地知道,这事与展凡,必有联系。一想到他那双曾经用来斑斓图画的手可能参与了谋杀,我有些不寒而栗,而他曾经是那样的单纯!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崇嘉都错了,展凡已不仅仅想要报仇了,他要毁灭一切,断绝一切,包括自己的未来。
不,不能。。。不能再继续了,我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害怕,展凡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要他停止,停止!
在朱原的葬礼上我又见着他,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没有一丝喜悦或者悲伤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木然地坐着,不带有一丝情绪,静静地看着这由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悲剧。
我猛地觉得他变的更加可怕了,如果一个人对于杀人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那么他的心就已经死透了。
他反常的沉稳让我心惊,可众目睽睽之下,我什么也不能对他说。我向朱原的遗照鞠了一个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向来知道如何挑起他的激动。
可我错了,他平静地回视我,象看一个陌路人。
“家属答礼”
他对我点了一下头,他把自己的心事深深隐藏,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节哀顺便。”我说,期望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一点波澜。而我又失败了,今时今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我可以轻易摸透的男孩。
然而他竟然跟着我走出了灵堂,我暗暗一惊,他能明白我的暗示么?他肯听我说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还有一丝别样的感情?说来可笑,我曾经那样无情地伤害过他,可直到如今,我却在心底渴望他对我依然有着残情,什么东西都是失去了没有了,才会知道珍惜,他决绝地离开,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将他一遍遍刻进心里,却终究,说不出口。我害怕甚至恐惧着他的嘲笑与拒绝,更何况,今日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展先生。好久不见了。”我终于转过头来,可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冷漠地近乎无情的话,我那执坳的自尊不允许我在他面前显露一丝的弱势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