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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洌还不是很习惯他犀利的毒舌风格,他很少被人这样当面轻辱,唯一的记忆还是幼年的时候,有一个宫人不屑地说过他是“奴婢生的”,他当时气得哭了。后来被国后收做了养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讲那宫人找了出来,投在万蛇之窟里。他记得当时国后就站在他身边'TXT小说下载:。。',牵着他的小手,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其实还算漂亮的宫人被蛇咬的体无完肤,尸身渐渐变得黑紫,七窍里都流出污血来。
那时她对他说,有了无上的权力,就能处置任何自己想处置的人,谁要是敢对他不敬,他就可以杀了他,不必向谁回报。
他一念至此,眼里闪过一道凶光,手上顿时有了力气,横着剑向夜来劈去。
夜来被他这样胡打得招式震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愈发和他缠斗起来。
元洌百忙之中抽空环视了一周,只见自己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十成损了七八。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便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夜来又哪里会给他逃了,元洌心急如焚,不得不卖了个破绽,露出自己软肋来。
夜来却不上当,正要开口嘲笑他,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嗳哟”了一声。他认得这个声音,正是方才和自己争吵那人。只见他已经被元洌一个手下踢下了马去,那人正飞身而起要一剑刺死他。现下只有自己离着他最近,夜来待要不救,自己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他啐了一声,连忙合身扑上,用长鞭缠住了那个北金士兵的脖子,解救那人于敌人剑下,不叫他去做了枉死鬼。
就这一瞬间的工夫,元洌就窥了个空子,策马奔了出去。
他的马自然也是良驹,一时间就跑出老远。夜来恼羞成怒,策动胯~下枣红马,也追了上去。
他追了两步,便瞧出不妥来了。元洌表面上是在逃,实际上却像是再引诱他们去追。
他一把拉住马缰,刚高声喝道,“站住,不许再追,提防有诈!”就见自己军中一个高头马大、肤色黝黑的汉子已经追了出去。夜来确定他看到元洌手下一人眼里闪动着狡诈的光芒。
“不好!”他飞身而起,就见对方已经扔出两团黑乎乎圆滚滚的物事,“雷火弹!”
他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那雷火弹就在眼前炸开了,他的手指将将触到那汉子的铠甲,将他推远了几步,自己却没躲开。
哎哟,幸好是没炸到脸啊!不光夜来自己,在场的将士们脑海里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虽然他们不惧烟火依旧赶上将北金军士杀尽,最后只跑了元洌一个,可是看到夜来的伤势,谁都没有兴致追击穷寇。
雷火弹是威力超群的火器,夜来小小的身板岂能经得起那样一轰?他脸上虽然没有伤口,可手下、胁下、双腿都流了血出来,落下来的时候脑袋都磕在地上,表面上瞧不出什么,可若是淤血积塞在脑里,却是比筋骨皮肉之伤更要麻烦百倍。
如今既然敌军已缴灭,虽然跑了首领,可是救人要紧,尤其是看到这个平时桀骜的少年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在场的将士们谁心里都不是滋味,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起来,也不敢骑马,就这样抬回军营去了。
回到营中自然少不得一阵忙乱,郑楚想到卫珈临行前特意吩咐过自己要多看顾夜来,如今他却成了这个样子,心情更加沉重。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连忙派人去栎邑城里将神医请了来,才堪堪救下了夜来一条命。
第十章 山雨(上)
且不说神医是如何悉心调治夜来,此时的琼江,不比栎邑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反而处处风声鹤唳。虽然时值盛夏,可身处琼江的皇亲、百官乃至平民,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之感。
先帝已经入土为安,国丧三年,别的地方还好,唯有琼江是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没人敢不守规矩、在这个时候就宴饮或者办喜事,人们连日常生活都低调了不少。整个琼江都死气沉沉的,天气更显闷热,多日不下一滴雨,脚下的青石板都晒得烫脚了。只有树上的知了不识愁滋味,兀自叫的欢乐。
安国公卫邗这日午休起来,穿着一件家常的蓝色江绸长袍子,坐在院中一棵老树之下纳凉。院子里静悄悄的,外头也静悄悄的,只有头上的蝉鸣声使他觉得有一丝生气。他没想到,自己家刚刚重振,先帝就驾崩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先帝虽然昏昧,可是到底还顾念着些旧情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起码他最后还是重新扶起了安国公府,虽然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卫家军”,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薛缜夫妇。
可是随着他一死,九王爷尚未回京,八王爷虽然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到底把持着朝政,若是真是他做了皇帝,自己家的好日子怕真就是到了头儿了。八王爷对九王爷恨之入骨,天下人所皆知,安国公府的女孩儿做了九王妃,自然是九王爷一派的,连带着也被八王爷恨上了,卫府之前的惨遇,八王爷在其中费了多少口舌心力,可想而知。
卫邗越想越心焦,想想九王爷从萼邑启程那日送来密信,算算日子,不过七八日,也就该到了。他强迫自己不再焦虑,船到桥头自然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还是等到九王爷夫妇、霍祁钺、方尘等人到了琼江,再从长计议不迟。
他正独个坐着,忽见长子卫珏和三子卫玢一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卫邗不觉一皱眉头,这两个儿子向来稳重,很少流露出这样心急火燎的样子,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吧?他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口中却依然训斥道,“你们二人跑什么?成何体统?难道是老太太那边有事儿?”
卫珏摇摇头,好不容易把气儿喘匀了,“父、父亲,姚大人死了!”
卫邗闻言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哪个姚大人?”
卫玢答道,“礼部尚书姚烨姚大人。”
卫邗心里狂跳了两下,颓然坐倒,“姚大人正值壮年,又怎么会死了?”
卫玢和卫珏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难过的神色来。卫邗心里自然也清楚,姚烨绝不会是自然死亡,他在朝堂之上公开反对八王爷登基、坚持要等九王爷回来出示先帝遗诏密旨之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自然不会对他善罢甘休。
其实他的话不只代表他自己,琼江十之五六的皇亲、勋贵、朝臣都是这个打算,只是旁人都是虚与委蛇地与之周旋,只有他为人耿介,做了出头鸟而已。
大昀的王爷、世家、臣子都不是傻子,八王爷是个什么性情人品,他们比百姓可知道得清楚明白的多了。先帝虽然昏庸,尚且对旧臣有些怜悯之心,不遭人挑唆的情况之下,也不会对人随便赶尽杀绝,可八王爷就不一样了。文韬武略他也只是寻常,胸中并无什么丘壑,偏偏还自觉十分英明。再加上他总是分不清果决和残忍的区别,以为英主必要以他人之血祭宝座,这就让臣子们十分心惊了。
开什么玩笑,支持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不知道哪一天抄家灭门的旨意就落在自己头上,到时候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至于九王爷,在琼江的时候一向被丽贵妃、八王爷母子压制着,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是被发配萼邑之后,倒是做了不少实事,萼邑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也有了进项,老百姓安居乐业,守城军士战斗力明显增强,不能说不是他的本事。
何况,他身后还有“金乌卫”和“卫家军”,在权力争斗之中,能联系兵权之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其实这么浅显的道理八王爷又何尝不懂,只是他先天就没有什么条件,后来争位路上又太过于听从丽贵妃,反而失了自己的主张。丽贵妃虽然狠辣精明,到底是一个深宫女子,见识有限,心里想为儿子铺路,后来看来,倒是引八王爷上歧路更多。
不是每个宫妃都如太后一样杀伐决断不输男子的,若不是先帝实在太令人失望,她一世英明,最后也不会在年老体衰之际被丽贵妃活活气死了。
可见皇室争斗,一子错满盘落索,对太后是这样,对八王爷,照旧是这样。他输了一步,便是输了一阵,再输上一阵,便要连整块阵地都拱手让人了。
“姚大人是怎么死的?”卫邗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露出了疲惫衰老的神态。
卫珏和卫玢见父亲这样,心里愈发伤感。
卫珏叹了一声道,“昨晚夜归半路被人劫财杀死,可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姚大人再怎么糊涂,也不会为了几个钱财不要性命的。”
卫玢冷冷一笑,“不过是要编一个由头,至于真相是什么,琼江谁人不是心知肚明?”
他曾经也被自己的亲二哥卫玠和向远串通陷害下狱,说起这些背后阴谋毒害他人之事,难免义愤填膺。他堂堂国公府的少爷,虽然是庶出,可也是锦衣玉食,丫鬟婆子捧凤凰儿一般长大,自己又争气,向来得叶老夫人和父亲青眼。而那段身陷囹圄的日子,诚然是他人生里最大的一个污点。好在妻子齐纭净始终不离不弃,岳父齐湛也从未放弃过对他的照顾营救,他才能撑到冤情大白的那一日。可怜姚大人,同样也是被人陷害,却再也没有将来了。
卫邗霎时听闻此噩耗,又是气又是痛,气八王爷狗急跳墙、草菅人命,痛姚烨不过说句实话,竟然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外头人怎么说?”
这几日因为天气暑热,他身体有些不适,都靠两个儿子在外打探消息。
卫珏听问,就将自己和三弟听到的一五一十向父亲道来,“自然有人不屑,有人惊慌,三王爷、六王爷依然没有表态,毓儿大哥说一些勋贵已经动摇了,让咱家小心着些,以免被人釜底抽薪。”
“岳父也说有的家累重些的臣子们,态度已经不如前些日子坚决了。”卫玢抬起眼来小心地看着父亲脸色,只见卫邗气极反而笑了出来,“瞧瞧,这就是大昀的栋梁之臣,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他们竟然就怕了!”
他虽然年老,又素来文质彬彬、不失高贵,可是此时眸子里却像燃起了熊熊火焰一样,冷眼瞧着,居然和殉国的长兄卫邺颇有几分相像。他在这个瞬间忽然想到了长兄和为国捐躯的小妹、妹夫,他们卫家人用血肉、用性命拱卫的江山,凭什么要交在一个无知无情无耻小人的手上,任他糟蹋?他若是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又拿什么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亲人们?
“强弩之末而已,不须惧他。”卫邗站起身子,“得道多助,他如此愚蠢昏昧,总有恶贯满盈的一日。”
他向屋里走去,卫珏和卫玢不知就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过了半日,只见卫邗已经自己换上了全套的素服,他走了出来,见两个儿子还愣愣地站着,不觉顿足喝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屋换上衣服,为父带你二人去姚大人府上吊唁!”
第十一章 山雨(下)
姚烨的死,就像一颗石子落进池塘,虽然泛起了短暂的涟漪,可是很快就归于沉寂。毕竟真相往往只被少数人知晓,而更多的人,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会装作没有看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选择明哲保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可是因为人们多是选了自扫门前雪,那些肯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就显得尤为可贵可爱。
就在八王爷绞尽脑汁排除异己的时候,九王爷薛缜已经从遥远的萼邑回到了中原,按路程算,不过再有六七天,就能到达琼江了。
眼见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