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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来得完全没有预兆,沈璇玑原本想着召太医来确定了再给薛缜一个惊喜,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尧地受灾,薛缜忙得焦头烂额,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事儿,于是召太医来请脉的计划也押后,连每隔几天要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也拦下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么晚去宣太医又要闹得阖宫不宁。”沈璇玑沉下脸训了兰清一句,“皇上最近正心烦,召了太医来他必然知道,怕更要忧心。你跟着我也这么久了,怎么连这个成算都没有?”
兰清脸色通红,急忙跪在地上,“是奴婢错了,奴婢考虑得不周。”
沈璇玑将她拉起来,“好了,我不过随口说你一句,快回去吧,这夜风也越来越凉了。”她扶着兰清的手,低低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人人进了这皇城都变得生疏起来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沈璇玑原本打算等薛缜忙过这一阵再告诉他自己有喜的消息,可那孩子和他夫妻二人无缘,过了几日,竟然悄无声息地掉了。
沈璇玑心里难过,可到底月份儿还小,虽然伤痛也只是一阵,可薛缜知道她有孕没有告诉自己,心里却来回不是滋味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不舒服,只是觉得他心里想要的不是这些。沈璇玑见他一脸的郁闷不乐,以为他生自己的气,失子之痛若有四分,丈夫对自己的不体谅的心痛倒有六分,夫妻二人,生平头一次,生了嫌隙。
第四十三章 缘悭(上)
沈璇玑刚小产过的身子,虽然兰清在她身边殷勤服侍,天天炖了各色补品来替她补身,可惜她自己心情不好,整天都是郁郁不乐,到底是失了调养,一个多月过去了,依旧不见好转。
尧地溃堤之事却是渐渐有了起色,薛缜这次下了大力气整顿吏治,在朝为官的人哪里有一个傻的,之前是存了旁观试探的心思,见了薛缜却是和先帝行事大相径庭,倒也兢兢业业起来了。从他下令查处负责修建堤坝的工部以及当地官员,到以贪墨之罪惩处了这些名不副实的父母官、以至拨了大笔的银子安置了灾民、重修了堤坝,又免去了尧地三年的赋税,等到一切平定之时,又过了一个多月。
双池在一边看薛缜明明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却还是死死地坐在龙椅上,拿着一支朱笔不知道在勾画些什么。他心里不由暗叹一声,走上来履行身为一个好的侍从应当履行的责任,“陛下,天也晚了,不知陛下要在哪儿歇息啊?”
薛缜白了他一眼,“这些日子都在‘元泰殿’,又折腾什么?”
双池知道他气还没消,心里叫苦,平日里皇帝和皇后也不是没有口角,可是并没见过他气得这么久,难道真像那些多嘴的宫人们说的,皇帝不中意皇后娘娘了?
他摇摇头,不会的,自己跟着薛缜这么多年了,亲眼目睹他和沈璇玑由相识到成亲,锦衣玉食的时候也好、一起被贬谪到鸟不拉屎的萼邑的时候也好,都不曾背弃过对方,怎么会如今大事已定、二人已经成为大昀的主宰之时,说不中意就不中意了呢?
双池不知道薛缜的心思,可却不能辜负了兰清的嘱托,于是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忙了近三个月,也该去‘凤昭殿’瞧瞧皇后娘娘了,奴才听兰清说,娘娘这些日子也和陛下一样,用起膳来不香呢。”
薛缜手中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没有说话。双池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多嘴了,还请陛下恕罪!”
薛缜虚抬了抬手,“你起来吧,朕没有怪你。”他心里万般纠结,两个多月未见到沈璇玑一面,并不是他不想见,而是他每次去,还未近前,就有兰清或者碧螺、玉萄等人出来软语将他劝回,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又说陛下朝政忙碌,再拨冗来“凤昭殿”探视,娘娘心里不安,怕是病好得要更慢了。
薛缜很苦恼,又有点生气,一来二去得就冷了心,故意不去“凤昭殿”只在“元泰殿”里歇着,有意要冷沈璇玑几日。
谁知沈璇玑似是知道他的用意,却依旧不急不躁的,除了每天按时派人送来她宫里小厨房精心烹制的汤水点心,竟然不踏足“元泰殿”一步,这可是他们成亲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他们二人都沉得住气,兰清和双池却没有那般好的涵养,尤其是兰清,深知沈璇玑一身全副系于薛缜身上,若是失了皇帝的欢心,怕是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于是她背着沈璇玑,自己和双池商议了几次,直到今天,才让双池窥到空子,将薛缜劝得离了“元泰殿”,往“凤昭殿”来了。
薛缜余光瞥见双池给一个年级极小的宦官使了个眼色,知道他是派人去“凤昭殿”报信的,也装作没看到,一脸严肃地坐上肩舆,只有不断敲击那扶手的修长手指,能显示出几分他内心的矛盾和波动。
兰清得了信喜出望外,也不敢直言以告沈璇玑,只是从侧面入手,将沈璇玑从软榻上扶了起来,替她匀鬓净面,又要给她换上颜色鲜亮的衣裳。
沈璇玑奇道,“你这丫头可是疯了?我好好地睡着,你来折腾我做什么?我要喝茶,你去倒来。”
兰清语焉不详地道,“奴、奴婢只是想着娘娘躺了这些日子,身上会越躺越乏,不如穿戴好了出去走走,也散散闷气。”
沈璇玑兴致缺缺,“我不要去,外头正是日头晒的时候,虽然已经入了秋,可是你岂不闻‘秋老虎’之威?我要喝茶,你快些去倒来。”
兰清见她一脸萎靡的神色,又是难过又是着急,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您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样自暴自弃了?等一会儿陛下来了,见到娘娘这个样子,也会心疼的啊!”
沈璇玑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等到听完她的话才知道她用心良苦,眼圈也湿润了。她伸手将兰清扯了起来,“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兰清看她长发散着,脸色已经显出干黄,身上更是瘦得不盈一握,随意地披着一件杏黄色的半旧衫子,哪里还有当年珠环翠绕、气势逼人、鲜妍美丽的端庄模样?可是她不敢说出实话,怕沈璇玑又伤心,只好道,“娘娘天生丽质,只要好好调养,自然是美的。”
沈璇玑听了这句几乎是承认的话,苦苦一笑,“果然,我也是到了该刻意调养、着意装扮的时候了。”
兰清听她说话语声渐渐低了下去,知道她心灰意冷,对自己自作主张之事追悔莫及,她抬起头,懵然地看着沈璇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凤昭殿“里一片鸦雀无声,薛缜踏了进来,也被这寂静震撼了。他四处张望一回,只见这殿中比起当年丽贵妃殿中的金碧辉煌直若云泥之别,除了仪制定下的陈设和装饰,这堂堂大昀正宫皇后的寝殿,竟然孤清冷寂得和先太后宫中相差无几。
他心里一紧,喉间觉得火辣辣的,也不理会上来行礼的碧螺和玉萄等人,大踏步地来到沈璇玑日常起居的卧室之中。
他进来的急,沈璇玑到底没来得及换衣梳头,只赤脚下了榻,来到他面前盈盈福身,“陛下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臣妾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兰清,去泡茶。。。。。。”
话音未落,就被薛缜像拎小鸡一样提溜了起来,“你们都下去,朕不召,一个人都不许进来!”
沈璇玑没想到他这么粗鲁,自己也是皇后之尊,当着一众宫人的面被这样提了起来,实在是大大丢脸。她的脸涨得通红,手脚在空中挣扎着,薛缜却根本不停下脚步,将她直拎到榻前,往上一丢,“地上那样凉,你赤着脚是要作死吗?”
沈璇玑又想笑又想发怒,最终却不知为何红了眼圈。她坐着垂泪,薛缜立在榻边,看着她只觉得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
他轻轻地坐在榻边,将抽抽搭搭的沈璇玑揽在自己怀里,“你这样的脾气,也实在是太倔强了。”
沈璇玑哭得口齿不清,“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如今是变本加厉。”薛缜苦笑道,“当年还有个温婉的时候,做了皇后之后凤威逼人,我都不敢惹你了。”
沈璇玑啐了他一口,“皇上还惹得我少吗?”
薛缜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我们以后都不要这样了,这些日子,我晚上总是睡不踏实。”
沈璇玑心里又悲又喜,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却拼命想要维持冷静,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安静地望着薛缜的眼睛,“有一件事,臣妾需对陛下交待清楚。”
“太医来瞧过了,说我的身子,日后在子嗣上,怕是会艰难了。”
第四十四章 缘悭(下)
话说穆托二皇子妃、也是大昀安国公卫氏的庶女卫玺,带着已经毁面的表姐沈璎珞和一众随从,一路车马颠簸,中途还换了船行水路,直到了景江码头才又下船坐车,好不容易回到了大昀都城琼江。
她第一站并不是回到卫府,而是来到皇城之中见过薛缜和沈璇玑。别人还好,沈璇玑见了几年未见的二妹璎珞,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个不住。她近几日又保养了些许,今天又是可以隆重装扮了一番,穿着一件金红色富贵牡丹的宫装,头上戴着碧玉嵌南珠的后冠,云鬓凤钗、簪宝镶金,可谓是珠光宝气,高高地坐在薛缜身边,一望既知是这个国度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而她身边的璎珞,却是一身简素的青色裙衫,脸上还覆着银色面纱,露出来的眼睛也已经哭得红肿不堪了。
卫玺瞧着心里难过,可又觉得不能让皇后娘娘这样呜呜地啼哭,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就连忙出言转圜,“娘娘成日里写信说是多么多么想我,今儿好不容易见一面,却只顾拉着璎珞姐姐哭个不停,可见亲疏有别,原来娘娘素日都是骗我的,也就是我这么实心眼儿,还当了真,天天挂念着娘娘呢!”
沈璇玑知道她是为了替自己开心,不得不擦了泪水,伸出手指点点她脑门儿,“我送去的茶你吃完了吗就这样大放厥词起来?”
卫玺见她好不容易不哭了,璎珞也在一边收了泪,才放下心来。薛缜见沈璇玑哭得忘情,担心她忘了正事儿,主动走上来派人将卫玺和璎珞先送回安国公府去见过叶老夫人和卫邗等人。沈璇玑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失态了,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又记得嘱托随从记得晚间原将璎珞送进宫来,她还有许多话要对这个数年不见的亲妹说。
回到安国公府,自然又是一番哭天抹泪,叶老夫人已经早不像沈氏姐妹初入京时那般精明强干,如今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夫人罢了,一头如雪的白发,脸色也隐约地透出年迈之人特有的灰黄来。卫玺瞧得暗暗心惊,若不是自己这回执意回京,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祖母了。
叶老夫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没有亲眼见到卫玺的夫君,可是看到璎珞回来,这点遗憾也被掩盖了过去。她一时哭一时笑,只觉得这一日,是她近几年来最快活的一日了。卫邗怎能不知璎珞如今的状况全是拜自己次子卫玠所赐,于是见了这个外甥女倒是好大的悔疚。他走过来对着璎珞道,“舅舅没教养好你二表哥,倒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璎珞唬了一跳,连忙摆手,“舅舅这样岂不是让甥女儿无地自容?”
一家人相见,百般感慨自然不必提。卫玺就住在了安国公府里自己未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