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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吃豆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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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清泪,从诗画眼角滑下。

“放开我……”声音很是虚弱,毫无生机。

“不要死……”萧山紧紧抓住她肩,力道大的只差没将骨头捏破,紧逼着不放。

太迟了吗?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诗画慌了,却挣扎不脱他的钳制。慌乱中摸起地上的石头,抬手砸了过去。

坚硬的石块击在萧山的额角,血,如泉水涌出。萧山一阵眩晕,身体不稳地晃了几下,意识开始模糊。他抬手擦了下额头,满手是血。

“……”

“……”

身体,“呯”的一声倒了下去。

诗画双眼发红,手中的石块握的更紧了。尖锐的棱角扎破手掌,鲜血渗出指缝间,与石块掺杂在一起。发颤的身体爬了起来,手高高扬起……

当日,他在遥山镇调戏她,狂妄扬言要包养她,夜夜为他暖床。

当日,他当众羞辱、掌括她,将豆腐花从她头上倒下。站在店铺前放言要整垮叶家,将她赶出桃坞,身无立足之地。

当日,他强行扯她上马车,残忍的将她拉到木头的窗边,目睹床上交织的身体。

“诗画,不要死……”萧山强撑着吐出最后的几个字,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

“萧山,你跟诗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单于正在萧山身边坐下,忧心忡忡的发问。

萧山没死成,诗画手中的石块差点砸了下去。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有了犹豫。仅仅因为犹豫,在水潭边的单于正发现事态不对,赶了过来。

单于正帮晕过去的萧山包扎好,可诗画对此却只字不提。

“没事,只是上一辈的一些小恩怨。我兄妹二人同父不同母,女人为了争宠,常做些勾心斗角的事。我那天说了姨娘的不是,让她不开心了。”

“骨血至亲,手足不能相残。诗画是个姑娘家,落难至此,永无天日,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说点不好听的,说不定会老死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姑娘家,难免会心生绝望,你也别只顾着练武,要多抽些时间陪她。”

“我会的。”

“你们兄妹没事就好,我已是老骨头一把,出不出去,无所谓了。你们还年经,有大把的光阴,只要你再努力一点,会达成所愿的。”单于正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山的肩膀,“萧山,你的资质很不错,武功进步的很快,一定可以带诗画出去的,再多点耐心。”

“师父,我们会出去的。”曾何时开始,一向理直气壮的他,竟感到了内疚。

变了,是何时变的呢?

可这一切,会不会太迟了?

洞里没吃的,加上又是大冬天,萧山的伤,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好了后,额头留下一块难看的伤疤。诗画虽然依旧没跟他交谈,可也开始找事做。她将一箱箱的珠宝倒在地上,再一件件的放回去,不断循环往复,以此渡日。

虽沉默不语,可最起码,她的眼睛是亮的,会动,会闪。

洞中偶尔会掉下出外觅食却不慎失足掉到洞中的小动物。有时会是一只兔子,有时会是只小松鼠。可有一次,上来传来很大的吼声,是熊跟老虎相博的声音,打斗声惊天动地的。

声音越靠越近,地动山摇。没过一会,洞口的光被遮,一庞然大物“轰”的一声掉了下来,潭中的水轰然四溅,如利箭般飞射出去。站在潭边不远处的萧山下意识的转身,为身后的诗画挡了激射而来的水柱。

掉下来的是一只大笨熊,受了重伤,腹部开裂,肠子花花流了出来,奄奄一息,血水染红潭水。萧山跟单于正对望一眼,掏出匕首,给在潭水中挣扎、咆哮的熊补了几匕首,送它归西去了。

只是不知眼前的熊,是不是几月前害二人失足掉下来的那只?萧山一阵眼红,又补了几匕首,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怨气。

洞外不断传来虎啸声,好一会才消失。待潭中的完全熊咽气后,萧山跟单于正冒寒下潭,想将熊拖上岸,两人空手想拖起几百斤,根本不可能。诗画本来下潭帮忙,被萧山冷言制止了,只是留在岸边拖住一只熊腿帮忙往岸上拉。

费了半天的劲,三人气喘吁吁的将熊拖上岸。大冬天的,第一次如此暖和,出了一身的汗。这身汗,让诗画舒坦了很多,连日的阴霾扫去不少。

萧山亲自动手,将熊皮剥了下来,不料手艺不精,将熊皮毁了,剥成一块块的。他将熊肉分切成大块,砸碎内洞潭水中的冰,将冰块覆在熊肉上,可放置一段时间,充当过冬的食物。

诗画从箱子中找出一支玉簪,先在顶部钻了个小孔,再将玉簪磨细,取以前包扎过伤口的碎布撒成一根细丝,搓成小蝇,将掠干的熊皮一块块缝了起来。

熊很大,剥下来的熊皮也多,再加上前几次小动物的皮毛,她缝成了两件熊皮衣,交给了萧山。萧山将其中一件给了单于正,另一件丢回给诗画,淡淡道:“你留着吧,我习武不怕冷。”

诗画知他的心意,没多语,收了下来。可就算有了熊皮衣,如此寒冷的冬天,依旧度日如年。尤其是长夜漫漫,天寒地冻难于入眠。可奇怪的是,待她好不容易入睡后,竟似做梦般,身体很暖,暖若春天。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却不知无数个夜晚,萧山悄悄潜到她身边,将内力输进体内,温暖冰冷的身子,让她一夜好眠。

萧山不知自己为了为何会有此异常举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不想她死!他曾说过,她要是死了,他会死的更快。

他救她,就是救自己。

落入狼腹

第一个冬天,山洞中有了红旺旺的火。从掉入洞中后,萧山时不时就会下潭水中将从洞口上掉来的落叶拾上岸,掠干放在一边,再加这几个月来的鱼骨头和熊骨头,他用随身带来的打火石生了火。

虽然骨头的烧焦味不好闻,但能围在火堆旁,感受着红色火焰的温暖,诗画露出了笑容。只是她的笑容,像尖锐的针,扎在萧山心上。

一堆火,不能将人送到洞外,却让人暂时抛弃了绝望,重拾希望。

那次受伤后,诗画只字不提以往的事。时间久了,偶尔会跟萧山聊几句淡淡的话,不疼不痒,无关紧要,不为别的,只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从进洞的第一天起,诗画一直在做一件事……………数数。从一数到从一千一百,整整三年多的时间。她在这洞里过了三年。

三年,她可以熟练的捉鱼,剥鱼,弄的干干净净,再分给萧山跟单于正。吃了三年的生鱼,早已没有了腥味,甜味,只知道吃了生鱼肉才能活下来。

不想吃,却不得不吃。有时的她会缩在黑暗的角落中,嘴角泛出莫名的冷笑。活着,为了什么?

水潭的鱼越来越少,萧山的武功也在变化着,尤其是轻功;足可以用突飞猛进形容。

她冷眼旁观他的努力,有时无限的恨意会突涌上心头,她恨死了萧山!为什么他的进步如此之慢,好像费了她一生的时间。三年,她有多少个三年?

心,一寸寸的死去,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中。每天都有一点点希望,带来的却是更多绝望。

每年的冬天,是萧山内力进展最缓慢的时间。刚开始,她不知道;后来,她知道了,却是到现在都没有点破他运功帮她催寒的事实;她不知道,点破了这一点,要面对的是什么?

于是,她逃避,无尽的寒冷冬天,她闭着眼睛假寐,任由他将内力过渡到自己体内。他眼睁睁到天亮,她闭着眼睛不吭一声到天明。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是他,她还是她。

萧山确实是练武奇才,可那四五丈高的洞口,没有绝世轻功的人是跃不上去的。而他,只是个学了三年武功的奇材。

有时候,就算是一块好料子,可领进门的师傅不够高深, 奇材也不一定真成材。单于正只能算曾经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却不是一个绝世高手。他只能将所学的传授给萧山,能不能成功,不由他说了算。

萧山每天练完功后,都会站在水潭中的岩石上,运起十成的内力,跃向被藤条交织密缠的洞口。

那一瞬间,是三个人所祈盼的。可三年来总让人失望,萧山跃的是越来越高,可依旧够不着那些铺在洞口的藤条。他落回岩石上,脸上尽是冷霜,一言不发,回去继续修练。

虽然很少交谈,但他知道她在恨他。也许,她恨的不是他,是命运。可她的命运,却是他造成的。很多时间萧山都是在沉默,在洞里呆的越久,他就越内疚,越自责。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有今天。他宁愿她恨的是他,而不是命运。若是恨他,她还能支撑着活下来;若是恨命运,那便是屈服。她一旦屈服,他不知怎么救她。每思及此,萧山心中竟有莫名的害怕。

在诗画放弃数数时,也不知是第几天,她依旧在岩边见望着萧山从岩石上跃上去,只是眼神中并没有多少光亮。

以前,他总够不着那些藤条。可这一次,他够着了。双手紧紧抓着密缠的藤条,尖锐的藤刺刺入手中,直抵骨头,鲜血渗了出来。

刺骨的疼,没让萧山松手。

他在藤条上吊着,藤刺如数刺入掌中。黯淡的眼神开始发亮,他高兴地望着洞底的诗画。其实,洞内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她,可是他笑了,终于……可以带她出去了。

刺,穿入肉中,鲜血渗到指点,“吧嗒”着,一声声掉了下来,化在潭水中。

诗画的心被扎了下,眼睛很酸涩,抬头,骂道:“混蛋,还不快点爬上去,等着在那挂成人干吗?”虽然没亲口对她说,可他还是做到了。

可以出去了,可为何会这么难受呢?

萧山笑了下,双脚定在山洞壁上,空出一只手奋力拔开交缠的藤条,运功于脚底,一跃,身子飞了出去。

林中没有阳光,是阴天,却很是刺眼。萧山用手挡住眼睛,好一会才适应,眯睁着眼睛。他喘了口气,听着林中的鸟叫声,潮湿腐烂的泥土味,夹了青草的味道,仿佛是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没来得及享受这一切,甚至擦去手上的鲜血,萧山弄了好几条藤长,去掉刺,缠成一条粗藤,再拔开洞口的密藤,将缠好的藤条朝洞口放了下去。

“单师傅,你先上去吧。”诗画抓住藤条的另一端,塞到了单于正手上。

单于正推让道:“诗画,还是你先上去吧。”

“没事,下一个就是我了。”

藤条慢慢将单于正往上拉,诗画环看了一眼住了三年的溶洞,心中滋味百生。呵呵,终于要出去了,出去以后,回桃坞吗?三年过去了,娘还好吗?木头……还好么?

一想起木头,心又开始疼,她已经好久没敢想他了。他……还记得她吗?

一出洞口,映入眼中的是萧山那染满鲜血的手。他用这双满是鲜血的手,将她拉出了居住三年的溶洞。

两人对望,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三年,萧山变化很大,脸上依旧冷漠,却没了昔日狂傲,整个人刚毅、沉稳了很多。只是头发凌乱,衣衫破烂,活脱脱是从野人谷出来的。

终年不见天日,身居黑暗中,诗画皮肢白晰透明,下巴瘦削,杏眸已没当日的流光神彩,有的只是无奈及落寂。站在林间的她,微风吹来,拂吹及腰的发丝。薄柳软弱之姿,如遗落在林间的受伤精灵,失落、无助。虽茫然不知所措,可她却有种难以言明的美,一种病弱美,不由让人产生小心呵护的欲望。

三人在林间摸索着出路,萧山跃上野果树,摘了很多的果子。三年来的第一次,将肚子撑的饱饱的,没有了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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