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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的内疚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你自认为轰轰烈烈的爱情,在不爱你的人眼中看来只是负担和笑话。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潇洒的离开?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他欺骗了你,你就不恨他么?”
“先前恨的,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这样性情刚烈的女子,敢爱敢恨不是她们的共性么?
“我可怜他。你们的合奏我听过很多次,貌合而神离。原来他和我一样,都只是扑火的飞蛾。”
“你是扑火的飞蛾,他倒未必。”彦信只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潜伏着好伺机咬住他的目标,一口致命。
“你没有爱过人,是不会明白的。”朱彩阳淡淡的转身走了,飞舞的梨花伴随着她幽然清瘦的背影。
她不是没有爱过,而是爱情的种子刚刚萌芽便被无情的扼杀了。难言的悲伤从初晨心底慢慢的涌起,一直涌到她的咽喉,好像是一团棉花,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喉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只看见自己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落在琴弦上,被泪水砸中的琴弦发出低沉暗哑的呜咽声,一如她晦暗的人生,就连嚎啕大哭的权力也是被剥夺了的。
晚间的时候,彦信从外面进来,推开门就看见明亮的灯光下,初晨正背对着他绣些什么,连他进去也不知道。彦信轻轻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头,在她如玉的脸上“波”的亲了一口,亲昵的道:“在绣什么?”
初晨的脸上飞起薄薄一层红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别闹,再有几针就完工了。”
彦信乖乖的坐在她身旁等着,好不容易才等她收了针,拿起她手中的绣活,只见石青色布料上,淡雅有致的几丛修竹,一块玲珑的山石,一勾带着浅浅黄晕的弯月,带出一个唯美静谧的境界。他好奇的拿起那件衣服,居然是件男子的长袍,心中隐约猜到了些,兴奋的道:“是我的么?”
初晨笑着将那长袍披到他身上:“你且试试,若是合适,便与你了。”
彦信忙脱去外袍,将那袍子穿上,合身之处更胜当年二人大婚时初晨所做的那些衣服,心中不由大为高兴,一叠声的喊丫头小厮进来看,众人皆捂着嘴偷笑,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无非是玉树临风,清新风雅之类老掉牙的话,彦信高兴之极,大赏诸人。待众人退下,初晨笑道:“这件衣服可花了大价钱,你怎么就这样舍得?怎么夸的人倒得了好处,做的人却没人理,这是什么道理?”
彦信搂过她狠狠亲了一口,笑道:“钱算什么?怎能和你用心做的东西相比?至于你的奖赏么,稍后便到!”初晨不知想到些什么,脸突然红了。
彦信笑嘻嘻的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爱脸红,可怎么得了?几个朋友约我过几日去凤池山春游,我正好穿这件衣服呢。”初晨听说要去春游,便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来,彦信点了点她的鼻子:“想去?”
初晨赌气:“不想去!”
彦信哈哈大笑,“不想去就算了。你还没有去过凤池山吧?真是可惜了,我还说就把它当做是你的奖赏呢。”
润露端茶进来,闻言便笑着央求:“好姑娘,您便应了吧?奴婢们可都想沾这个光呢。”
初晨方点头:“便宜你了!这不算!人家做了多少时候,花了多少心思,你怎么如此轻松的打发了我?”
彦信搂着她:“那你还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都给你。”
初晨心里咯噔一下,垂了眼睛:“什么都可以么?”
“自然。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自由,想要他的爱,还想要——无数个念头千回百转,但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开口说出来,她最终道:“不许娶左清进门。”
彦信一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神色莫测,“这是你的真心话?”
初晨斜瞟着他,“不愿意就算了,原本一件衣服和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总是不能比的,更何况那美人儿能跟你带来多少好处呢。到底愿不愿意啊?”
“我以为你会跟我要管家的权力。”
“你放心?”初晨嗤之以鼻,彦信千方百计的拿走她的嫁妆,并不是真的那么吝啬爱财;不让她当家,也不是担心她做不好,而是要严密控制她。她只是他手中一个用来报复的玩偶,根本不是他要真心相待的人。这一点,她早就看清楚了,他要是真的肯让她当家那才怪了。
“当然不放心,我的钱可不能给你大手大脚的花掉。”彦信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
初晨皱皱鼻子,一副“我就知道你这个财迷舍不得”的样子,不依的道:“你说的话不算数,到底答不答应?”
彦信见她那副娇嗔的样子,手便开始不规矩起来,“一件衣服和一个美人是不能相比,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这要靠你自己努力。”初晨知道皇帝定下的侧妃是不可能轻易不娶的,原本她也不过是顺着彦信的心思讨好他罢了,从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听他这样一说倒有些好奇,忙扯着他问,彦信先拿足了架子,方一脸坏笑的道:“如果你快些给我生个儿子,份量便足够了。”魔爪便向着她衣服内伸去。这一夜,他说不出的温柔缠绵,累得初晨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初晨起床后,发现彦信居然还在。便有些奇怪,“今日没有事情吗?”彦信温柔的笑:“没有,我看你这段时间又瘦了,听说你胃口不好,特意吩咐厨房每顿都给你做些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初晨摇头,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真的瘦得这样明显么?那碗补汤,在彦信在的日子里,她老老实实的喝,在彦信不在的日子里,她似乎和秦嬷嬷达成了某种默契,她不问,秦嬷嬷也不端来。她已经知道秦嬷嬷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是害死她旧主人的人的女儿啊,秦嬷嬷又怎能忍受?初晨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和臀部,抬头正好对上彦信戏谑的目光,她有些尴尬:“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喜欢就算了。”
彦信微笑着将她轻轻搂住,低声道:“我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是要生儿子,这样子可不行,得多吃些。”他的眼神深情无双,神情幸福无比,仿佛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初晨看在眼里,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底,只怕是他入戏太深,戏入骨髓,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吧?
初晨看见那些油腻腻的菜,不由打了个冷战,偏彦信不停的夹菜给她,见她苦着脸,便威胁:“你自己不争气,可不能怪我不守信用。”初晨横下心,把眼睛一闭,夹起一条肥大的鸡腿喂进嘴里,彦信满意的笑:“这样才乖。”直到她再三央求,彦信方饶了她。如此两三天后,初晨躺在床上摸着肚子直叹气,对在一旁看书的彦信道:“你若是要我死,就明说好了,不要这样折磨我。”
彦信挑挑眉,“受不了了?”初晨使劲点头,“再这样,我闻着肉味就想吐了。”
彦信放下书:“既是如此,你便要吃好一日三餐,把秦嬷嬷送来的汤都喝完。否则,继续。”
原来一切都不曾躲过他的眼睛。初晨垂着眼睛应好,心底却暗自冷笑,儿子是那么好生的?如果生了儿子,等到那一天她怎么办?儿子又怎么办?如果要她的孩子过她这种痛苦的生活,她倒宁愿他从不曾来到这世上。难道就因为她是绿绮夫人的女儿,她就该替她赎罪吗?她绝不甘心。
第六十三章 凝霜雪(中)
广陵王府后院有一个竹风馆,遍植各种各样的竹子,就连房屋和家具也多由竹子制成,颇为清雅。
这夜,乃是下弦月,彦信拉着初晨在竹林中穿梭,停下指着一处:“你看那里。”
初晨一看,几丛修竹横斜于一勾月影下,一块玲珑的石头斜倚一旁,微风吹过,静谧雅致,正是她给彦信做的那件春袍上绣的图案,便笑:“我当你不知道,原来你这般细心,也不枉我一番心思。”
彦信微笑着却是探究的望着她:“这个地方很不错,却是极其偏僻,你是如何发现的?”
“那日看见房中一副水墨画,觉得意境不错,多看了两眼,秦嬷嬷便道乃是这竹风馆的景色,当下好奇便来看了,我想着那画是你作的,绣出来,想必你也是喜欢的。”
“只要是你用心做的,我什么都喜欢。”彦信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我寻了很久,方寻得这件东西,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初晨暗想:“只要是钱,我也都会喜欢的。”嘴里却娇嗲的抱怨:“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彦信懒懒的笑:“我送你的东西多了,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多看过一眼,更没有记在心上。”他指的是初晨房中摆设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稀罕物。
初晨不以为然:“你从来没有说过送给我,我一直以为我只有看的权利。”打开那个锦盒看了一会,道:“这么小的簪子呀?”
彦信从里面拿出小小一根通体碧绿如意头的玉簪来:“你当真看不出来?”
其实初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她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仔细看了一会,方道:“和我小时候戴的一根已断了的簪子很像。只是你又怎会知道?”
彦信颇有些得意:“你不要管。你只说你喜不喜欢?”初晨干巴巴的道:“喜欢。”她那簪子原本是白玉的,是她小时候最为心爱之物,可惜在飓风雪原她用来刺雪狼神时被折断了,只剩了有花纹的半截。因为蘸了雪狼神的血,才被染成碧绿色的。当时她虽然年幼,却隐约觉得此物的珍贵难得,舍不得丢,将它偷偷藏在身上,多年来,更是隐隐将它当成了护身符,这件事情就是绿绮夫人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彦信又从何而知?难道是那次在万春湖上见着的?她隐约觉得,彦信应该不只是送她一枝可以唤起她儿时黑色记忆的簪子那么简单。
彦信道:“我见你把那半截簪子宝贝似的藏在身边,就想着要为你重新做一根好的。你拿出来,咱们比比看可一样。”
“结婚那日拿了下来,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我二人成亲至今,还没有交换过信物呢。若是我帮你找到,你便和我交换,好不好?”
看着他炯炯的目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反正他都不可能找着,初晨莞尔一笑:“好。”好字刚说出口,便见彦信眼角眉梢都透出喜色来,心里咯噔一下,正觉得不妙,果不其然,彦信从脖子上拉起一根红色的丝线,那丝线下端系的,可不就是她视若珍宝的那半截簪子么?带着迷茫的神情,她喃喃的道:“你从哪里找到的?”那东西她藏得极好,就是春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刨出来的?
彦信咧嘴一笑:“你想是心事太多了,自己的东西藏在哪里都忘记了,多亏为夫帮你记着,要不然多可惜。这半只簪子虽然残缺,但是那玉色却很特别,你不觉得吗?”说着将那枝小小的簪子给她插在头上:“你可不准反悔。”
看着月光下彦信俊美无畴的恶魔笑脸,初晨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她想不出在他的面前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她甚至可以预见自己今后的人生都是灰色的。她苦笑:“不反悔。”彦信见她怏怏不快的样子,体贴的道:“可是累了?咱们回去吧?”
这日,彦信并着初晨轻车简从,只带了祝年,春意等三四个丫头小厮坐了两张外表普通的车前往凤池山游玩。
宽大的马车上插着五彩的风车,窗外春光明媚,路旁的田里是青青的麦田和灿烂亮丽的油菜花海,初晨斜靠在彦信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