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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亲人的依恋,想要一辈子地老天荒地过下去。
青木见妹妹微笑静立着,好似在想啥美好的事情,便问道:“想啥好事哩?”
菊花转头看着他,微笑道:“我用温水泡了些橡子果儿,明天种下去,看能不能让它快些发芽;这桃树和李树也要修剪一番;院墙外边四周空地上,还是要多移栽些野菊花过来;河边今年不光要插柳枝,还要多种些果树,刘小妹去年种了好些果核哩;鱼塘也要去瞧瞧,把周围再挖大些······”
青木听了也舒心地微笑起来,自己那天也跟云岚说了好些,不晓得她会不会喜欢这个家哩?
青木要定亲的消息很快被村里人知晓,顿时有好几家人都跌脚叹息。
原来,自从大家看到村里发展的希望后,确实有些人家不愿意把闺女往外嫁,于是一齐盯着村里这些适龄的男娃子,青木自然是首当其冲。
首先就是李耕地。
他其实是想把金香留在身边的,因自己的妹妹跟媳妇说了,要帮金香在清辉找一户殷实人家结亲,所以金香一直也没有相看人家。
可是去年秋,梅子和李长明定亲后,他又动了念头——不想把金香嫁到清辉去了。想看一趟闺女还得跑那么远,要是闺女受了气,只能靠姑姑,那咋成哩。梅子既然能嫁给李长明,金香为啥不能嫁给青木或者张槐哩?
到了年底,听哥哥李耕田说了明年村里的筹划,更坚定了这个想
谁想不过是过了个年,青木竟然就定亲了,顿时痛悔不已。心里埋怨郑长河,自己的金香这么好,就在他眼皮底下,也不来求亲;那个刘富贵曾经嫌弃过菊花,咋还跟他家结亲哩?
他也没跟人说起过这事,因此独自闷闷不乐。
初六这天他在哥哥家吃晌午饭,说起郑家正忙忙地置办聘礼的事,李长雨笑道:“三十晚上还在说他哩,谁知才过了几天就定亲了,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真是怪了。”
李耕地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连酒也没心思喝了。
吃过饭,等娃儿们都散了,李明瑞对闷声不响的李耕地说道:“后悔了吧?你要手快一些,青木哪能跟刘家塘的人定亲哩?我早就跟你说过,闺女嫁那么远不好,她姑姑是跟着姑爷一道搬过去的,那是没法子,不然我能把闺女送那么远?”
李耕地惊讶地问道:“爹,你咋晓得我要······”
李耕田也觉得奇怪——自己都不知弟弟有这想法哩,爹咋晓得的?
李明瑞撇撇嘴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瞒我事?几十岁的人了,办事还这么没成算。既然有了这想法,为啥不赶紧托人?”
李耕地无奈地说道:“还不是听说他家青木近两年不想成亲么,我就没那么急。”
李明瑞道:“蠢!先定亲就是了。郑家肯定是相看上了刘富贵的闺女,所以才不计较先前的事;这么忙着定亲,想是觉得刘家的闺女也是有好些人求的,怕夜长梦多。你瞧人家办事多利索。”
李耕地听了羞愧不已。
李耕田安慰他道:“咱村还有好些男娃哩,再挑一个就是了。”
李耕地叹气点了点头。
李长雨因为初八就要去清辉了,他吃过午饭便约了张槐来到郑家,一齐盯着青木,问他为啥忽然就定亲了。
青木正在院子里修剪桃枝。
他用一把刀,按菊花说的割去桃树顶端的枝条,好让它往后多发几根枝桠。
听了两人的询问,脸色红红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沉默了一会,才微微一笑道:“见了她,觉得人不错,就定了呗。”
这是啥话?太简单了吧。
第一百九十章 插柳
张槐却晓得绝不会如此简单,青木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要不是喜欢那个女娃,肯定不能眼下定亲的。
见青木喜欢上了一个女娃,立马就定亲了,他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李长雨见青木随意套了件淡蓝的马甲,神情轻松愉悦,在树枝上忙碌不停,羡慕而又奇怪地问道:“瞧你那得意样子,这女娃一定是个出挑的。唉!你这是忙啥哩?”
青木瞥了他们一眼道:“把这顶上的枝条剪了,往后这桃树就会发枝桠。枝桠多的话,结桃不就多了么。”
正说着,菊花端着一只垫了草的箩筐出来,里面是黄绒绒的一群小鸡娃,一只老母鸡“咕咕”地跟在她身后边撵——真是只护崽的老母鸡!
见了张槐和李长雨,菊花一面招呼他们,一面把小鸡倒在地上,顿时,那小娃儿拳头大小的鸡娃四散开来,跟一朵朵黄色的绒花似的。那母鸡立即冲过去,小鸡们也往母鸡跟前聚拢。
这已经是孵出的第二窝小鸡了。菊花瞧着它们心里欢喜,忙撒了些细细的菜叶和玉米碎屑在地上,让它们啄食。
李长雨见她手中端着一个粗瓷碗,一边嘴里:“”地唤着小鸡,一边往下撒鸡食,又冲着在她身边打转的大黑狗使劲地一跺脚,呵斥道:“走开。嫌死人了——瞧你把它们都吓跑了。”
他一阵愕然,可是紧接着,就见那大黑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到墙根边,回头歪着脑袋对菊花张望着。
他就忍不住笑道:“嗳哟!菊花,瞧这鸡、这狗叫你喂熟了哩,都这么听话。”
菊花笑眯眯地说道:“狗也是很知眼色的,晓得人骂它哩。”
李长雨乐道:“我咋觉得你这话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哩。”
菊花瞧着活泼的小鸡用嫩黄色的小尖嘴啄食菜叶,一边闲闲地说道:“那是你多心。我真的是说狗。我家的这黑狗你骂它它都能听得懂哩。长雨哥,你哪天去清辉哩?”
李长雨道:“我准备初八就去。菊花,你喂这些鸡,有没有想过拿鸡做出一样东西来卖哩?槐子可是放了大话了,往后咱村要出‘青山鸡,‘青山鸭,哩!”
菊花叹口气道:“咋没想哩。不过这鸡金贵的很,不好试。你想,试一回就得杀一只鸡,又不晓得要杀多少只鸡才能试成,谁敢花那个本钱?还是等往后鸡多了再试吧。”
那盐鸡可不就是好东西?可是她会吃不会做,有什么法子。
张槐从菊花出来后,就默默地站立一旁看着她,听她和李长雨说话也未吱声。
他想得很明白,菊花要是喜欢自己,那谁往前凑都没用;她要是不喜欢自己·自己就算拦着李长雨、刘三顺,也不能挡住她嫁旁人。
只有做好自己的事,让她发现自己的好才成。自己的好,不是光说说就成的,夫子教他们“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他可是一直铭记于心。
况且,他一直很喜欢看着菊花做家务。
每当菊花静静地做针线,或者在菜地里忙碌、伺候鸡鸭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悠闲欢愉的心情,仿佛这些都充满无穷的滋味,全没有旁人那种劳苦应付的样子。
就像现在,她撵走大狗,含笑瞧着那些小鸡,虽然嘴里在跟李长雨说话,眼睛却是很专注瞧着那些鸡娃,那一副过日子的幸福神情,让旁边瞧着的人也感到温馨和宁静。
他看了一会,心情很好地转头低声对青木问了几句话,青木听了后对着他踢了一脚,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张槐一笑让开,问青木道:“你不是跟菊花说要把小清河边都插上柳条么?要不咱今儿就去,正好抓住长雨帮忙。今年正月天暖得很,柳枝插了也容易活。”
菊花一听,急忙点头,满脑子都是小清河边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美景。
她对二人道:“我本来准备和哥哥过两天就插的,你俩来了,也多个帮手,今儿就插也是一样的。
李长雨诧异地问道:“到小清河边摇?跑那么远插干啥,你还不如把这院里院外插几根,长大了也好看。”
菊花见他一副“自扫门前雪”的口气,鄙夷地扫了他一眼道:“门口也要插,河边也要插。河边插的时候间隔开一些,明年再种上些桃树。过几年等这树长成了,春天小清河边绿树成荫,杨柳姿态婆娑、清丽潇洒,桃树红枝招展、蝶舞蜂绕;初夏的时候桃树上果实累累,那是怎样一幅美景?”
李长雨听了这话顿时愣住——
那是怎样一幅美景?
他脑海里开始勾画出柳垂金线、桃展胭脂的河岸,夹着一条清澈的流水,蜿蜒东去的图画。
青木笑道:“他往后肯定是要住在清辉县,自盖园子,这乡下变成咋样他可是没兴趣管。喂,你将来成有钱的老爷,会不会回来瞧咱们?”
张槐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长雨回过神,又看一眼把鸡往箩筐里捉的菊花,气恼地对青木道:“谁说我要在清辉县住了?我也要在这山边盖房子。唉,要不是我爹把家里的房子盖得那么好,这不就能搬到山边来了么。
如今想要搬的话,他又舍不得丢下那房子,再说,我家也没那么多钱。等赚了钱再盖吧。”
青木奇道:“你既然在外做生意,当然是住在清辉县了。住在村里,要咋做这生意?”
李长雨郁闷地叹了口气道:“等生意做顺了,难道还非得我在那看着?我就不能当个甩手的掌柜?再说了,要是有一天,这下塘集兴旺起来,我就把铺子开到家门口了,谁耐烦呆在那老远的地方。听菊花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咱清南村建得美美的,那我就更不乐意在外边呆着了。”
他看着正把装鸡的箩筐往屋里端的菊花,很是忧心,这一走,不是离她更远了?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个槐子。
每一次听她说话,都让他感到惊异,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不敢表现异样,想瞧瞧她到底还能说出些啥、做出些啥。
可是,他本来打算趁过年的时候接近她的,不料她从初二出门,到初五才回来。
他虽然忧心,却不打算更改行程。
听菊花的言谈,是个极有见识和主意的人,自己虽然念了几年书,若是不能做出些样子来,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刚才她没好气地瞥了自己一眼,很明显是嘲笑自己的短见。
也是,她描绘的那幅春夏美景想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更不要说秋天的时候,小青山上光华灿烂的大片橡树、田野里怒放的野菊了。
在这样的地方住着,人生夫复何求?
就听张槐笑对他道:“那你可要赶紧哩。今年有好多的人家都要在这边盖房子,等你想来盖的时候,怕是没地方了。”
李长雨瞧着笑得很真挚的张槐,觉得他好像有些变化——变得从容了,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对自己很戒备。
他这是胸有成竹吗?还是绝对的自信?
不管是什么,李长雨都只有高兴的,槐子和青木这两个朋友他是交定了,不想因为这件事弄得大家不愉快。
再说,无论他们怎样争,最后选谁还不是要由菊花来定么,郑叔和郑婶肯定是要听菊花的意见,所以就算是长辈出面都没有用。
他呵呵地笑道:“等我攒些钱,先买块地基搁那,占个地方再说。你家旁边有人买了么?我就买在你家旁边,到时候咱俩隔着院子都能聊天,再加上青木,就更热闹了。”
张槐笑道:“那你还真要赶快,他们都往西南边去买的多,我那上边还没有人买,不过就快有人要买了——听说长明哥也要来这边盖屋子哩。”
李长雨刚要答话,青木进屋拿了镰刀、背篓和铁锹,出来对两人说道:“走,先去割些柳树枝,再插扦。”
他和张槐便跟着出去了。
等菊花赶到河边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河边土壤疏松的地方插了不少柳枝。
早春的气候虽然还有些寒凉,但大地渐渐回暖,小清河的水也似活了过来,不像冬天那么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