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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青木为何那么着了,还有郑叔郑婶,每个人都很着急,就他自己不是很急。这一刻,他忽然恨不得菊花再把那癞皮长回
菊花也明白槐子在担心啥了,忙从他怀里使劲地仰起头——他勒得她死紧害得她喘不过气来——对他说道:“槐子哥,你甭着急,我这丑女的名声在外,人家未必会留心我哩,何况我如今又嫁人了;再说脸上的癞皮掉了还能让它长回去嘛!”
说了两遍,张槐才被惊醒,将她松开些,怔怔地问道:“让癞皮长回去?咋长?”一边神情复杂地用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地触摸她的脸颊,像是怕碰疼了她似的,又仔细地凑近瞧了瞧,轻声自语道:“还剩一点印子了,就快瞧不见了哩——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
菊花笑道:“我做个假的癞皮在脸上就跟上回那样。连你也没瞧出来旁人更不一定能瞧出来了。”
槐子听后想了想犹豫地说道:“上回我是不晓得你脸上的癞皮掉,自然不会起疑,也没仔细盯着瞧。可是要是没见过你的人见了这癞皮的话,会不会死盯着看哩?”
菊花摇头叹息道:“你不要担心,我自然有法子。你们都是关心则乱。你想想,人家是来挑美女的,没事看我一个丑女干啥哩?吃饱了饭没事干么?除非我自个在外人跟前露脸,不然是不要紧的。”
张槐一听果然如此,不觉稍稍放下了心但精神还是绷紧的,他不敢想象,要是菊花被人带走,往后的日子咋过。他拥着菊花,眼睛不停地转着,想着怎样能得个万全的主意,让菊花一点危险也没有哩?
菊花见他出神,一时间心里酸楚:果然世事无常,脸上有癞皮的时候生活因这癞皮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不愉快;如今癞皮掉了,也照样有不愉快,而且这不愉快是灾难性的,正应了《庄子》中“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之论。
她静静地靠在槐子身上,思绪任意遨游,从前世想到今生,就没有一种情境是绝对无忧的,凡事顺其自然,不怨天,不尤人,心中方能自得。
好一会,她柔声唤醒槐子,对他笑道:“以前的时候,咱穷,有好些不遂心的事;如今日子过好了,也有好些烦心事。你信不信,等杨子做了官,就算是做了大官,那烦恼也不会少,只有比眼下多的。”
槐子听了眨眨眼,凝视着她道:“你想跟我说啥?直说么,我笨的很,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哩。”
菊花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说,咱不要老是陷于那些忧患中,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槐子听了默然,拥紧她并不言语,好一会,才柔声问道:“你累了么?要不要吃些东西?娘做了好些吃的,我去拿来?”
菊花吐了口气道:“怎么不累?我就等人散了,你好弄些热饭菜来咱俩吃的。他们都走了么?要说这么赶着成亲,有一桩好处——不用烦那么些事,简单多了,两天就忙完,人也来的少,咱少受了许多罪哩。”
槐子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不觉失笑,暂把心头的阴霾丢开,出去端了三碗菜、一碗汤,并两碗饭进来,摆在小方桌上,那里有两小盘枣儿、花生以及夹生的饺子一盘,被菊花嫌弃地推到一旁。
菊花看到鲜艳的红烧鲤鱼、青绿的炒苋菜、粉红的蒸腊肉,以及清冽的火腿小白菜汤,不禁大喜——都是自己爱吃的,何氏这个婆婆真的很疼自己哩。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饱,菊花意犹未尽地嚼了一块腊肉,吃完问张槐道:“你在外边折腾那么久,也没吃饱?”
张槐瞧着她笑道:“哪有心思吃,光忙去了。再说,这几样菜做得这么好吃,比酒席上的大锅菜好吃多了,你又吃得那么香,我瞧了忍不住也觉得饿。”
菊花听了好笑不已,一时收走碗筷,洗漱一番,外面犹有噪杂的人声,想是在收拾残局;一阵阵的蛙鸣声传来,透过窗户,能瞧见一轮圆月挂在碧空。
菊花吃得很饱,很想跟槐子去院子里转转,不过想想洞房花烛夜去散步,怕是没人会这么干,槐子也未必会答应,便不折腾他了。
槐子见她瞅着窗外,想起月夜她最喜欢在院子里、小河边转悠的,过来牵着她的手,笑对她道:“你想出去?明晚我再陪你出去逛吧,今晚你就别乱跑了,外边还有人哩——舅母她们还没睡。先靠一会,咱俩说说话儿,待会再睡。”
于是俩人靠在床上,在摇曳的灯光下轻声地低语。槐子把菊花往怀里紧了紧,一边问她脸上的癞皮是啥时候掉的,一边凑近细看,好似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东西掉了一般。
菊花一边说,槐子不停地问,又听说自己那一回吃掉她做面膜的黄瓜片,失笑了好半天。
他环住菊花的肩头,大手摩挲着她的脖颈,只觉得触手滑腻一片,便不自觉地低头轻吻她的前额。一时觉得有些心痒痒的,停不下来,便又往下轻触她的脸颊,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仿佛口渴的人喝了一小口水,却觉得更加渴了,他便对着那红唇轻啄了一下,然后停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菊花,似乎想瞧她的反应。见她傻傻地望着自己,黑色眼眸在灯光下波光闪闪,不觉心里越发躁动起来,忍不住就张口咬住那红唇,用牙齿不停地啃磨。
菊花靠在槐子宽阔的胸膛上,跟他轻声说着过往的事,感觉惬意的很;待槐子亲吻她,她觉得很有趣,瞧着他很小心地碰触,心里柔柔的、甜甜的,便任由他施为,可是,当他含住自己的嘴唇,不停啃咬的时候,不禁心里郁闷死!
这是亲吻么?这是啃骨头好不好!
你就算用咬的,也该动作轻点呀!
这家伙啃了半天,方才抬头喘口气,含笑瞧着菊花,一副小娃儿吃了好东西的样子。
菊花忽地心里就柔软起来,对他甜甜地一笑,一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裳,一手攀着他的颈肩,凑上去吻住那憨厚的嘴唇,轻轻地吸吮……
好一会,菊花停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凝视他的眼睛。
槐子先是如傻了般,接着就跟受了鼓励似的,眼神明亮,双臂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住那红唇。
菊花张开嘴,他只觉得甜美无比,仿佛尝到了晶莹的晨露;弊端嗅着菊花身上细柔的气息,又似乎闻见了田野里花儿的清香。
他恍惚渐不能自持,如同被春风缠绕住腰肩——让温暖和煦的气息包围;又似乎沐浴着初夏的月色——在柔情中迷失;心情激荡中,满怀都是柔软,仿若盛夏季节潜入小清河,那清柔的水流裹挟着他,不知所往!
窗外的月色如水,蛙鸣如雷,和着屋里这激情演绎灿烂的篇章!
清晨,槐子在后山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屋外半大的小鸡娃也“啾啾”叫个不停,他家的大黄狗在院门口狂叫着,也不知是来了谁
他手臂被菊花枕得酸麻,略动了动,怀里的人儿跟着往前贴近一些,一手揪住他的衣襟,脑袋往他胸前直钻,似乎要钻入他的胸膛,令他好笑不已。
他便不再动,静等她醒来,一边细细地打量她的睡颜。
菊花最是讨厌早晨起床那会儿了,她总要赖在床上眯一会,把头埋在枕头上,抱着抱枕,挣扎半天才起床。今儿奇怪,她使劲把脸往枕头里埋——咦,这枕头咋这么硬哩?抱枕也不软。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见槐子嘴角含笑,双目炯炯地望着她。
她总算还明白,记起自己已经成亲了,并没有尖叫,问些你咋睡在这之类的蠢话,只是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嘟哝道:“你先起,我再睡会。”说完便闭上眼睛。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家、新生活
槐子见她慵懒的样子,双目似睁非睁,心里一软,抱着她不撒手,挨着她的颈窝吻她的耳垂。
菊花一激灵,清醒大半,忙问道:“你说那个李县令啥时候会来哩?”
这话成功地制止了槐子的动作,他脸上立即晴转多云,将菊花紧紧地按在胸前,一手轻轻地摩挲她的后背,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商议定了,这段日子让李长亮带人在村子的入口守着,有生人来了立即告诉村里;山这边也派了人;女娃们都不准出门乱逛。”
打扰了他的好兴致,菊花十分歉意,柔声道:“咱们起来吧。你娘怕是在忙了哩。昨晚还有几个亲戚没走吧?”
槐子点点头,爬起床一边穿衣一边回头对她道:“你再睡一会!头一天来这,肯定是不惯的,又没啥事让你做,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哩。待会起来,记得要把面巾系好了。”
菊花摇头,抿嘴笑道:“我最是讨厌起床的时候,不过过了时候不起来,躺在那又觉得浑身难受。”心道昨晚也不知是谁,要自己拿下面巾的。
槐子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并不辩解,穿好了衣裳,便坐在床沿上温柔地望着她,想想又凑近她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菊花尴尬地白了他一眼,先点头,又摇头,让他纳闷不已。菊花穿好了衣裳,编好辫子,又亲自帮张槐束好头发,两人才一道出了房间。
清晨的空气最是怡人,菊花走出大门,先上了趟茅厕,然后就有些茫然这儿是张家,就算她以前来过很多回,此时作为家庭的新成员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在娘家的时候,她早晨是活跃的,这会儿却不晓得该干啥。
这鸡不是她家的,狗也跟她不太熟鸭子也不往她身边凑。她晃悠了半天,院子里的花草倒是不觉得陌生——草木都是一般的茂盛,可是她不能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就能摸到她的小锄头和镰刀,然后去菜园锄草、修剪树枝——她都不晓得这些东西搁哪哩。厨房更觉得陌生,她一点也不想进。
她望着隔壁郑家方向,心想娘这会儿在干啥哩?不知不觉她就来到院门跟前,想出院子往郑家去。
何氏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往院子门口走,慌忙过来拉住她,说道:“菊花,今儿不能回去哩。你忍忍,等明儿再回去好么?来,洗洗脸一会就吃饭了。娘煨了老母鸡哩,喷喷香。”
槐子洗完脸出来,见菊花这副样子忙赶过来牵起她的手道:“咱先去洗洗脸,回头去瞧咱家的菜园子。”
他本就怕她不熟惯,要陪着她的,刚才菊花去茅厕,他就去厨房先洗漱,不料转眼她就想要回娘家。他想她是喜欢菜园子的,去看看没准能让她感觉好些。
槐子的大舅母站在厨房门口,笑得满脸开花:“这是不习惯哩!刚成亲时都一样。菊花娘家就在门口,才想着要回家;那隔得远的,嫁过来头一天简直憋手蹩脚,不晓得往哪钻。”
何氏忙道:“你小声点。菊花娘要是听见了,该一整天都过不安了。等明早不就好了,想啥时候回娘家就啥时候回娘家。”
菊花很不好意思地对何氏笑笑,说道:“婶子——”刚叫出口就觉得不对,忙改口——“不是娘!我也没想回家,不过是到处转转,还有就是不晓得该干啥。”
何氏笑眯眯地说道:“这两天你就啥也甭干,咱家早上也没多少活计。你好好地歇两天,等熟惯了,不就好了?”
说着话几人就进了厨房,何氏递过一条白布巾对菊花道:“这是新的,专给你用的。你用那个盆洗,那是槐子洗的。”
她跟郑家走得近,算是了解这个儿媳妇一些生活习惯:手巾和脸盆、脚盆都是单用的,后来日子过好了,连冬天洗澡的木桶也是男女分开的。她想着,准是因为原先菊花脸上有癞皮,所以习惯了单独用。
这也没啥,又不费啥东西,再说,她就是喜欢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