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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那略带着辛辣的液体便灌进了身体里。
弦月下，一壶清酒一束花，那是何等的风流不羁。狂风吹乱了他的衣摆，扬起了他的发丝，左眼眼尾的泪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惑，令人只看一眼，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将今天这事儿，告诉顾少将军。”
燕世风淡淡的吩咐道，他的身边看似没有人，却早已被暗卫重重环绕。一名暗卫得了令，飞身离开了皇宫，无人察觉。
燕世风决定同情一下屋里那个可怜的女人，他将自己怜悯的目光投向了身下，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场闹剧。
他看着燕空烈心满意足的离去，看着江清月抿着唇角僵硬的进去，看着顾倾城满面苍白的被半拖了出来。
他只是看着，淡漠的近乎残酷。
当顾倾城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时，才看到他扯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顾倾城，你早晚是本王的。——
……
整个江府都笼罩在一股压抑沉重的氛围下，所有奴仆都小心翼翼的做着手上的活。就连走路，都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猜到地雷。
顾倾城一身雪白的衣裙，甚至连头上的簪子，都是洁白的白玉簪。
“倾城……”江清月思虑了许久，开口却除了唤她的名字，什么也说不出。
“夫君。”顾倾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声音不再甜美，她的面容不再纯真，此刻的她就像是屋外冻结的冰棱，寒冷而僵硬，“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江清月一愣，他想过许多种顾倾城的反应，或哭闹，或气恼，甚至有可能轻生，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的坐在自己的对面，话语中的冷漠和眼中的绝望让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为夫不明白娘子在说什么，这只是一个意外，当时陛下只是酒喝多了。为夫并不会介意，娘子也莫要介怀，这一切不过是个错误，还是早些忘记吧。”江清月伸出手，想要将顾倾城搂进怀中好生安慰。却不想那手还在半空中，便被顾倾城冷冷的挡下了。
顿时，江清月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他只是想安慰她，她那责怪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声调渐冷，隐含着不悦。
“江清月，我顾倾城或许天真，但是我不是傻子。”江清月的不悦像是触动了顾倾城心底的那根神经，她的声音陡然的有些提高，带着责问的凌厉，“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我，可是你不能，也没有权利这么……这么糟蹋我！”
泪水，成串的滑落。她以为她的泪早已流干，却没想到如今仍旧无法抑制。
江清月面色一僵，“为夫……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实在是无法直面顾倾城那清冷带着恨意的目光。江清月清咳了一声，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却是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勇气接着说下去。
顾倾城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她曾经觉得，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依靠，尽管他爱的不是她，她也希望能够努力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好。
那些曾经的日子，他们也曾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她会因为他的一个笑容、一句话而暗自欣喜，也会因为他的晚归而殷勤的等待，如今再想起，只觉得不过笑话一场。
顾倾城好想回家，回到那个单纯而美丽的禁园。或许那里没有万丈红尘的众生百态，却是那样的干净而美好。她想回去，可如今这样肮脏的她，却早已回不去了。
泪水滑落，滴落在玉石做的桌面上。飞溅的水花落在了两人的手背上，带着沁骨的凉意。
顾倾城就那样盯着江清月看了许久，看得江清月如坐针毡，却没有勇气离开。
她可悲的认识到，即便是如此，她的心底仍旧是有一块柔软是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只因为他曾经给予她的温暖，无论带着什么样可耻的目的，却仍旧是真实的存在了过去。
长叹一声，带着悠悠的万古愁，带着延绵万里的恨意。顾倾城终于无力的闭上了眼，挥了挥手，“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唤你夫君。”
江清月初闻可以走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却是几乎要跳了起来。
他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止住了颤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的走出这间房门。他知道，一旦他今天踏出这间房门，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不，在他向那个人献上自己妻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复仇，他漂亮的让顾家好看了，可是为什么他开心不起来？
江清月不懂，心中这苦涩的想要落泪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只能鼓起全部的勇气，抬起脚迈出这个房间。
那一步，重若千斤。
那日起，右相夫人——顾倾城，再也不会笑了。
……
☆、第013章 雪夜白梨醉君心
天灰蒙蒙的，沉重而压抑。漫天的大雪一片片掉落下来，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背。
顾倾城平躺在雪地上，双臂舒展，一身火红的衣裙成为了茫茫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从那一晚开始，她便不再穿白色的衣裙。她不配，她再也没有资格披上落最爱的纯洁，她是那么的肮脏。
扑扑簌簌的雪片逐渐掩盖住她的身躯，空洞的大眼望着天空，再也流不出泪水。
这几日，燕空烈经常来到白月居，她哭过喊过反抗过，最终不过落得个遍体鳞伤。所以后来，她放弃了挣扎，生活就像是泥潭，她已经被推了进去，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陷，最终被掩埋。
——倾城，我今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落吗？——
谢雨香来找过她，那双眼睛依旧带着少女的明媚，娇美的容颜上是含羞带怯的期待神采，没有一丝的阴霾。
她闭上了双眼，四肢已经感觉不到寒冷，逐渐麻木。肌肤白的近乎透明，还透着一丝不自然的殷红。
顾倾城就像是一只折了翼的凤凰，逐渐的被大雪掩埋。
“你就那么想死吗？”
轻挑的男声在头顶上响起，那一瞬间顾倾城几乎要以为是肖书郁回来了。她猛的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名邪魅似妖，霸气天成的男子。
眼角那颗泪痣，点缀了他的慵懒。
“我不知道。”顾倾城有气无力的回答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有什么不知道的？”男子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不依不饶的想要追问答案。
“生对我来说便是那阿鼻地狱，死对我爱的人来说只能悲痛欲绝，可我如今却是过的生不如死。”顾倾城喃喃的说着，又睁开了一条眼缝，没好气的看了男子一眼，“九王爷来此，就是与臣妇讨论生死的？”
燕世风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被认出来，他换了个姿势，曲起了一条腿，让自己的胳膊搭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白雪掩埋的只剩下头部的女人。
“你恨吗？”
“恨，但我更恨我自己。”
燕世风挑了挑眉，她与他之前所遇到的女子都不一样，看来顾落将自己的妹妹教得很有趣。
“本王带你去看雪。”一句话，不是征询，而是陈述。顾倾城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飞起，跌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男性阳刚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间，这几日来的折磨重新在她脑海中苏醒。她忍不住激烈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份不堪的恐惧。
燕世风皱着眉，看着怀里那个像是受惊了的小兽挣扎着伸出自己不是那么锋利的爪子的女人，有几次她差点就挣脱了他的怀抱，掉下去。
他觉得很生气，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就连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见了他明面上也得礼让三分。可是这个女人，居然敢反抗他。
面色上划过一抹不满，燕世风不耐烦的伸出一只手，像一条灵蛇一般飞快的点了几下，怀中的女子便安静了下去。
“女人还是温顺点惹人怜爱。”燕世风满意的咧开一口雪白的牙齿，看着怀中因为被点穴只能用目光瞪着自己的女人，心情没来由的一阵大好。
他脚尖一点，便离开了江府。
……
凛冽的风毫不留情的刮过，刺得顾倾城娇嫩的面颊生疼生疼的。她抬头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九王爷，刀般锋利的北风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分毫，他嘴角噙着轻笑，一脸轻松。
顾倾城闭上了眼，不愿再看。如今的她不想相信任何人，除了顾落。
风声依旧在耳边狂啸，不知过了多久，燕世风终于将她放了下来，解开了她的穴道。
“到了。”声音淡淡的，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诱惑，无法抗拒。
顾倾城缓缓睁开眼，眨了眨，方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边铺着瑰丽的晚霞。她站在山崖上，身后是茂密的树林，脚下是繁华的京都。
风拂面，扬起了她的衣摆，吹乱了她的青丝。她与他的发在风中纠缠，舒展，融为一体。
茫茫大雪覆盖着京都，掩盖了一切美好的的丑恶的，只留下了紫红色的淡光，美丽而夺目。
“喜欢吗？”
燕世风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似是不经意的摩擦着她如珍珠般的耳垂，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搔痒。
顾倾城抿了抿唇，眼中带着一丝的迷茫，像是迷路了的孩子，看不到前进的灯火。
燕世风并未在意她的沉默，他解开了披在身上的大氅，搭在了顾倾城的肩头。结实有力的臂膀轻轻环过，感受到了怀中人的惧怕颤抖。
一声沉沉的叹息，是惋惜，是怜悯，“你看这天地，是那样的广阔。脚下的都城，有多少盏灯火，就有多少悲欢离合。那些饿死在大雪下的人，最终也只是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消失。”
燕世风说到这里，顿了顿，低下头看了看顾倾城的神情，“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好好活着，等顾落回来。”
或许是“顾落”两个字牵动了顾倾城的神经，她那静若死水的眼神里蓦地燃起了一丝光亮。
“落……等落回来。”喃喃的重复，就好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燕世风轻轻拉着顾倾城的身体，让她与自己面对面。他将她纳在自己的怀中，属于男性淡淡的曼陀罗香气营造出了别于外界的不同世界。
“等落回来，在这期间，我会代替他照顾你。倾城，不要排斥我。”一直高傲着的声音带着心疼，那样的温暖，像一块磁石一般不由分说的将人心吸了进去。
顾倾城想要抬头看他，却陡然觉得手心里一凉。抬手一看，一块雕琢精致的蟠龙暖玉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温柔的光晕。
“想见我了，就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我。”燕世风在她的发上轻轻落下了一吻，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顾倾城生出了一股错觉，好像顾落没有去边疆，仍旧在她的身边，为她挡去一切风雨。
闭了闭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将燕世风与顾落重叠，心中紧闭的大门，像是有了一丝的松动。
……
江清月今日难得喝了个烂醉如泥，他摇晃着脚步，跌跌撞撞的闯进了白月居，见到的却是一室的清冷，没有人气。
只不过短短半月余，整个白月居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入目全是刺眼的绯红，曾经清雅的布置被繁重奢华所取代，那些御赐的金银玉器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