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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行素愈
【由文,】
宫苑锁楼为浮华
毓清十八年冬,皇城的雪洋洋洒洒,该是上苍未曾预留伏线。
被宝宸叫醒的时候,我端坐在相府的官轿里,睡眼惺忪中,我看见多年未见的大姐朝我端笑。我匆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想着娘亲的叮嘱,周全的做了礼数:“臣女景氏覆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安康。”
我跪在生冷的白玉砖面上,大姐伸手将我扶起,不待她说话,便传来一阵嗔笑:“几年不见,覆雪真是长大了!”。
我只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闻声望去,那女子笑得好不张狂。这后宫之中,敢在皇后面前这般说话的,除了我二姐景亦雪还会有谁?
大姐若雪大我十岁有余,个子要比我高上许多,她是毓清皇朝母仪天下的皇后,气度贤淑,这般牵起我来,更像是娘亲牵着女儿一样。
她听着二姐的话,也只是一味的笑着,并不说话。
“怎么,小丫头还没认出我来?”那女子又道。
她端坐在主殿的副位上,气定神闲地接过婢女奉上的茶盏,螓首缀花别致,小脸希白,远山之黛,神情妖娇,比起大姐的温婉贤淑竟添上不少风情。我方知,原来六年前离家出走的二姐如今竟生的这般华美。
“大姐姐,这天仙般的姐姐,可不就是我二姐姐么?”我笑着扭回头看向大姐景氏若雪。
大姐淡然一笑道:“这小嘴巴可真甜。”一边说着一边解下我的裘衣,唤来丫鬟,拿到一边熏香处熏着去。
二姐这厢也起了身,拉过我的手,左瞧右看:“可不像小时候那般瘦弱了,倒是长得有我一半水灵!”我只顾憨憨的笑着,二姐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就爱打趣我。
她已经是皇贵妃娘娘了,何况爹说了,大姐自打生了皇子皇女之后,身子骨就弱了,这后宫中的事宜,基本都是二姐接手掌管,我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好,让下人们耻笑了去。
“你倒是从家里来,爹娘的身子骨可都还健朗?”我瞅着她眉目间的神色,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
“都还好,爹爹每日下朝来都会说说你和大姐姐的事情。这也是娘亲最见喜时候。”
许是我说话也不着边际,适才见大姐红了眼眶道对二姐道:“好了,知道你可宝贝着小妹,可也得先用了晚膳才是。晚膳都筹备好了,这般下了雪,也就偏殿用食吧。”
闻言,我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匾额,出自女子的笔体。端庄秀丽‘晴鸾殿’三字,复而右转,亭栏回环,又进了一处殿宇,名曰‘灼华殿’。
殿中的摆设自然也是极为讲究的,只不过与富丽的主殿不同,这里处处细致古朴,面积也小上许多。
丫鬟们在殿中布好了饭食,我与两位姐姐相继入座了。
“小小姐可得多吃了,宫中的吃食自然要比相府里好上许多,回去啊,也可多与丞相与丞相夫人讲讲,切莫让二老担心了才是。”
这般柔声说话的,是大姐身边站着布菜的丫头。模样乖巧,说起话来也让人信服,应当是大姐的贴身丫鬟‘冉笙’吧。
大姐和二姐自然是会意的笑笑,贴身丫头宝宸每为我布置一道菜,冉笙就会讲解这菜肴的出处,导致我心内每每都要暗叹这宫中每一道菜中所需的食材的珍贵。原来皇宫远比书上的描述要来的富贵。
吃的正欢畅,一个小太监入殿跪拜道:“禀告皇后娘娘,今日皇上在淑妃处用膳了。”
听这话,看来是大姐派人去请皇帝来,不料皇上早有了去处。
“你先下去吧。”二姐接过话来。小太监领了话,转身就退下了。
适才看见,大姐听了那小太监的回话正暗自伤神。
不料二姐细长魅惑的眼微微眯起,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半会,才不阴不阳地说一句:“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她们姐妹团聚倒真是会挑时辰,只怕皇上这会儿还不知覆雪丫头进宫了吧。”大姐顺了顺头发,幽怨的接过话来。听两位姐姐的意思,难不成,今夜还有人进宫了么?
我轻抚她的手;“大姐姐,先用膳吧。”
很多年前,大姐是抱着期许进宫面见皇帝的,她期盼着那少年天子能与她举案齐眉,执子之手。只是很多年后,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落寞,怕是长年累月等不到爱人的眷顾吧。
倾鸿尚殿倾世颜
用完晚膳,时辰尚早,只是二姐拉了我去她姿琉宫去歇息,大姐强留不住,也便只管叫我随意,在冉笙的搀扶下,她转主殿去休息了。
跨出皇后寝宫的红门槛,我的背后充斥着落寞,上梁的牌匾上,大气混元的写着‘承央宫’三个大字。
何尝的气派,只是对大姐来说,这样的宫殿太大了,大到除了膝下一女,便只剩下孤独。
在毓清后宫,设上三宫。分别指的是以皇帝的寝宫乾樟宫为首,以及皇太后的寝宫千懿宫,皇后的承央宫为辅。
中设宫妃六院,以皇贵妃的姿琉宫为首,以及贵妃的浮安宫,贤妃的拂熙宫,良妃的敏逸宫,淑妃的宛月宫,德妃的锦和宫为辅。
下设正三品及三品以下的宫妃数十院。
姿琉宫里,一干婢仆已经打着灯笼在门口等着了。眼瞅着他们要下跪行礼,二姐一手解下狐裘的绳带,一手由丫鬟侍黛扶着发话道:“都是自家姐妹,就别行那些琐礼。”
一脚踏入主殿倾鸿殿,便觉得暖意扑鼻,还有淡淡花香,像极了牡丹,却又说不出到底为何物。
“二姐姐的倾鸿殿熏得是什么香?”我东西望着,就差伸手去摸。
“是迦楼进贡的白蝶环群牡丹香花。”
丫头宝宸拉着我的手臂在我耳旁细语;“小姐,皇贵妃说的这香花,您见过吗?”
我嬉笑:“我哪能见过这进贡的熏香,只怕就只有二姐一人享用吧。”
“你要是喜欢,我让侍黛准备好,让你带些回去。”二姐答得随意,可我知道,她说过的话总是算话的。
我娇笑,脱了鞋就往二姐的主榻上钻:“那就多谢二姐了!咱姐妹俩好好捂捂,大冷天的,脚都快冻下来了!”
正巧,二姐已经摘了玉戒,伸手往我脑门上一弹。我哀痛一叫,便把她扯上床来。那感觉就像是回到小时候,二姐哄我睡觉前,我总是要和她闹腾上一阵子才肯入睡。
估摸着子时过半了,我如何也不能入睡,想是第一次进宫,还有些不习惯吧,身侧已经传来二姐均匀的呼吸。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鞋袜和暖裘,出了卧房,发现,宝宸正在小榻上打瞌睡,倒是侍黛还醒着。
“小小姐这更天的怎么倒出来了?”
我眨了眨眼,心虚道:“怕是睡不着,侍黛姑娘就带我出去转转吧?”这大冷天的,想跑出去玩,还不得她瞒着二姐啊。
“那倒是不行,要是娘娘知道了,我的皮就要被扒了!”
“哎呀,去吧去吧,等回来,我给担着,二姐最疼我了不是?”我拉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侍黛同二姐一般年长我六岁,如今又是在宫里头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头,我便是把她当姐姐看的。
她也怕把二姐吵醒,只说了一句让我跟着她不能乱跑,我们便打着灯笼出门了。
刚走不久,天又下起雪来,夜间的皇宫,是静谧的,有士兵打着灯笼巡夜,各宫门口都站着太监值夜,唯独贵妃住的浮安宫。
我盯着那漆黑的宫门望,侍黛撑着伞在旁解说:“这六院里头啊,贵妃一位,一直空着呢。”
我心里暗自打鼓,难怪了,浮安宫还没主子呢!
浮安宫门前的这条道因为没人值夜,所以怪为冷清的,走至一半,回身,已经把自己处于黑幕之中,望不穿的夜色,向前看,又是伞外的飞雪,乱了我的眼帘。
侍黛问我,要回去吗?
我褪下浅紫的暖裘,露出桃红色的短袄,交到她身上,却是不回答她,一个闪身踏入雪中。走得飞快,身后传来了侍黛的轻呼,我全当不理睬。这是皇宫,哪敢大声寻人不是?
因为手上没有宫灯,我只管往灯亮的地方走,那些守门的太监见了我,只得面面相觑。
走出浮安宫的范围,便到了四妃的境地了。这么晚了,想必大家都入寝了,只是晚膳时分听得皇帝在淑妃处歇下,只怕我得再小声些,惊扰了圣驾可不太好。
今日进了宫,改明儿就得回去的,进宫前,娘亲万般叮咛让我白日里可得安分些,那些如狼似虎的娘娘们一个个都等着抓我们景氏的把柄。
冷眼浮生帝王家
心下琢磨着,只听得一句:“皇上饶命!”便有一位桃红色的宫女从宛月宫的正门槛上跌了下来,看去像是摔得不轻,那女孩艰难得爬起,缩成一团跪在一旁:“恭送皇上!”
我低头跪下,夜色的深渊里走来一个男人,我无法躲避他的气息,带着龙渊里的怒火,叫嚣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一双黑色烫金龙须靴面停在我身前。
“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奴婢是姿琉宫的。”回话的时候,总感觉他是斜视我的。怒气还未消散,摆明了就是要把火发到我身上来。心里暗叹,皇上可千万别赏我个龙腿,这冰天雪地的。真可谓是孤立无援啊。
谁料,他听完我的话,便不做停留的走了。还好,他大概只是把我当成姿琉宫的一个小宫女了吧,幸好今夜我穿了件桃红夹袄。这夜色里怕是看不太清我顶了一个民间的发髻。
烛光里,我垂眸看见眼前的积雪里留下一双半深的脚印。太监们打着宫灯,鱼贯似的随他去了。
我还未从他冷绝的气息里逃脱,便听得身后一道尖锐的女声叫嚣:“今夜个就让这贱蹄子跪在宫门外,待到明早,送去降霜阁去!”
我再仔细寻望,便听得大门缓缓关上了,门外连个值夜的太监也不留。
“如果你还想要你这双腿,那就先站起来吧。”我边走边开了口,只是她未曾做声。
我走至她跟前,伸手扶起她:“放心吧,不会有人看见的。”
她抬起头,目光里尽是焦虑:“这可怎么办才好,去了降霜阁,我这双手恐怕算是毁了!”
这个宫女可真是个小美人,拉过她的一双巧手,心下更是微微诧异,一个宫女竟然有这等细嫩的小手。难不成入宫前还是个大家小姐?
“降霜阁是什么地方?”心想,肯定是个和冷宫差不多的地方。
那女子落下滚烫的泪珠:“是下等宫女为太监们浣洗衣物的地界。姑娘你救救我吧,今日得罪皇上,全是她人陷害啊。”
我拉着她往别处走去,免得隔墙有耳。
“你如何知道我能救你?”
“常林早前听宫里头的姐妹们说,姿琉宫里出来的都是大人物。”她声音说得愈发颤抖,怕是真被淑妃的处置给吓坏了。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得罪皇上的。”
“我爹是凉城赤寿县的县令,两年前选秀,也不知为何,藏英阁的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倒是被淑妃娘娘收了做宛月宫的刺绣宫女。今日皇上与娘娘吃食的时候褒奖了我在屏风上的绣品,宣我面圣,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曾想,恭送皇上出宫门的时候,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脚下站不稳,便摔倒皇上身上去了。皇上自是踹了我一脚。这不,淑妃娘娘便罚我去降霜阁了。”她哭得殷切。我却冷下心来,帝王者还真可谓是喜怒无常。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侍黛的询问:“方才碰见皇上经过,小小姐您没出什么事吧!”
我见着她大喘的样子,微笑示意我安然无恙。眼下我正愁如何解救这位叫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