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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夫人听他口称“嫂子”,笑容可掬,便说道:“哪里便说这些,能得侯爷来平川州一次,叫我们尽尽心意,却是求之不得。”
正说着,外头有人进来,说道:“可都停当了么?”月娥转头,却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走进来,月娥急忙低头躲开,敬安也不顾人在场,便将她抱了,说道:“好月儿,别怕,这位是关将军,快来见过。”
月娥听了这个,才知道这人就是平川州守将关牧之,将来小良便是要在他麾下的,这才转过身,低着头行了个礼,说道:“民妇见过大人!”
此刻关夫人已经走到相公身边去,同关牧之说了几句,关牧之点头,急忙说道:“快快请起!”
敬安便亲扶了月娥起身,说道:“月儿,待会儿你便再拜一拜。”月娥转头,说道:“我不懂。”敬安说道:“我只要拜一拜便可,难道人家亲来,就一杯茶也无?”
月娥想了想,果然如此。当下一行人出了里面,直到外间,月娥见茶水齐备,有些惊奇,却也省事,便倒了杯茶,敬了关牧之同关夫人,两人连连点头。
月娥想到敬安的话,便又拜了一拜,说道:“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料愚弟。”关牧之说道:“这是自然的,月妹妹你放心便是。”
月娥听他口吻亲昵,越发惊疑,便抬头看敬安,敬安便拉扯月娥,说道:“无须见外,叫关大哥。”月娥脸色发红,说道:“怎么好?”敬安说道:“叫啊。”月娥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关大哥……”
关牧之哈哈大笑,说道:“很好很好,月妹妹免礼。”便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月娥见他反而欢喜,倒放心,只不过不知原因为何,所以越发气闷,看旁边敬安,敬安却笑而不语。
顷刻,关牧之便问道:“谢侯何时启程?”
敬安说道:“等这场风雪过去,倘若明日天晴,便自启程。”
月娥一惊,看向敬安。敬安微微一笑,同她对视片刻。那边关牧之说道:“也好,如今侯爷身担京中要职,离京这许多日子,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至于小良,我见他聪明,的确是个可造之材,留在此地,安然无恙,就请放心好了。”当下,便又同敬安说了会儿话,两人才带着丫鬟家仆等离去。
月娥无端端经历了这场,碍于关牧之非等闲之辈,便忍着,等人走了,才问敬安,说道:“你究竟在作何?这是些什么?”说着,就去摘手上的戒指,镯子。
敬安急忙拦住,说道:“别动,这些你戴着便是了。我不在京中,一时没这些东西,幸而他们有心,虽然不算上好,也算是难得,勉强可用。”
月娥毛骨悚然,说道:“你说这话,我不明白,无端端我要这些做什么?”
敬安说道:“你不能总是男装打扮,自然需要这些首饰啊花儿之类的,不能亏待了你。”月娥愤然说道:“我自有我的,不必这些。”
敬安按住她手,说道:“你别急,并不欠他们的,当日关牧之在京中受屈,是我救了他一命,他才有今日,不然也早死了,如今他们夫妻感恩……这些珠宝之类虽贵重,却不及关牧之一条命更重。”
月娥听他随口说来,便说道:“施恩莫望报,说这些又何用,何况,他们要报恩,自在你身上,何必为我做这些?”
敬安笑着将人拥住,说道:“傻月儿,他们自知道你是我心上的人,对你好,却胜似在我身上。”
月娥想了一会子,便又问:“不对,他无端端的,怎会来我家,你刚才让我给他行礼,又是什么古怪讲究?”
敬安见她问,才说道:“情知瞒不过你,我让你如此做,的确是有用意的,我便是要叫关牧之收你做义妹。是以你身上这些,也算是他这个义兄给你的见面礼罢了。”
月娥大惊,说道:“此事这样意外,怎么他会想到要收我当义妹呢?”
敬安说道:“这自然是有好处的。”便不再说话,只望着月娥,说道:“只是这些东西虽美,却仍不及你多矣,日后少不得给你更好的,才相称些……”
月娥皱眉,说道:“我不要这些,也不稀罕,我只问你……你明日便要走了么?”敬安说道:“什么叫我……是我们一起。”月娥急忙说道:“我不想如此仓促,舍不得小良。”
敬安说道:“月儿,小良也要早日入平川军啊,倘若因惦念你而迟迟不去,耽搁前程……”说着,便只看她。
他总是如此聪明,便知道哪才是她的弱点所在。
月娥想来想去,心思烦乱,便说道:“我知道了。”转身要回房里去,敬安见她不快,即刻伸手握了月娥的手,说道:“月儿,你恼我么?”
月娥说道:“我恼你什么?”敬安说道:“只因,我事先未曾同你商量。”
月娥垂眸,说道:“你从来也不肯同我商量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声音淡淡地,隐约也有些指昨夜之事,敬安自然是懂得的,便说道:“月儿……”
月娥说道:“折腾这半天,我累了,叫我回去歇息一会,如何?”敬安只好答应。当下月娥便回房里去。
月娥进了房间,将门略掩了掩,便将手指头上的戒子,手腕上的镯子,耳环,头花,步摇,一并都取了下来,沉甸甸地一堆哗啦啦堆在桌子上,看也不看一眼,便反身回到床上去,想来想去,心乱如麻,十分气闷,便倒头只睡。
到了中午,敬安亲自进来唤月娥起身吃饭,月娥只不理会,做睡着的模样,敬安便将她抱起来,喃喃两句,作势欲亲,月娥才慌忙“醒来”,将他推开。
敬安便笑,也不恼,只吩咐人将饭菜摆进来,缠着月娥下地,好歹叫她吃了些,敬安也随意用了些,便命人收拾下去。
敬安见月娥神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情知自己强要她离乡离了小郎,她心里难过,就不来厮缠她,见她吃了午饭,才放她去睡,自己却出了外头。
外面周大等等候多时,敬安便问道:“可又发现那些人踪迹?”周大说道:“暂不曾前来骚扰。亦或者是因风雪势大,所以那些人一时半会,追不到这边来。”
敬安点头,说道:“小心看着,倘若再出现,最好留个活口下来。”
周大说道:“遵命!”
正吩咐完毕,却听得外面小哈汪汪叫了两声,而后,有人伸手推大门,一边嚷道:“大郎,大郎你在家否?”
敬安一怔,却不起身,冷眼看过去,却见一个彪形大汉自门口大踏步进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原本趴在窝里的小哈见状,也便扑了出来,同那大汉嬉戏一起,显然是认识了的。
周大本欲出外,敬安见状,却一笑,说道:“竟是他……”
周大仔细一看,却见此人果然是先前见过了的,曾经在京城的未晚楼上,那一伙儿北方的商客,这人便是其中那多嘴快舌的老三。
老三拥了小哈,一人一犬,其乐融融,闹了一会,忽地发现客厅里有客,急忙撇了小哈起身,待看清楚座上之人是谁,顿时呆若木鸡,问道:“怎么是你?”
敬安笑而不语,周大说道:“放肆!”老三目光转来转去,旋即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来到此处?好啊……我知道了,原来当日你果然是故意套我的话!你跟大郎小郎可有仇么?为何大郎的铺子未开?大郎人呢?”
敬安见他口口声声只唤着“大郎”,很是熟稔似的,就不高兴,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大郎大郎的,你跟大郎很熟?”
老三站定了,说道:“这是自然,我同大郎是好兄弟,我告诉你……倘若你敢对他不利,我们石头堡众兄弟都不会饶了你!管你是什么来头!”
敬安笑道:“哟,好大的口气……你要怎么饶不了我呢?”
老三瞪着他,说道:“大郎呢?大郎在何处?”左右看不到人,就扯着嗓子,叫道:“大郎,大郎!你出来呀,我回来啦!”不见人回应,倒是把敬安吵得皱眉,又怕惊动月娥,便说道:“别叫了,大郎不在。”
老三转过身,说道:“怎么不在?大郎同我说好,等我回来,便让我吃个饱的……他去了哪里?莫非真的是你对大郎……”面色一变,便瞪向敬安,似是个随时要扑上来的模样。
敬安听了这话,也不高兴,说道:“让你吃什么吃个饱?”心头颇为不是滋味,只想:老子还只吃个半饱,你小子又算什么?
老三把头一昂,说道:“用你管?你快点把大郎交出来!”敬安哼了声,看他很不顺眼,便说道:“就是不交,你又如何?”老三闻言,怒火冲天,拔腿就冲向敬安,怒道:“你这小白脸果然不怀好意,你到底把大郎如何了?我同你不能罢休!”
敬安正想教训一下这蛮子,却听得有人清脆一声,叫道:“住手!”
敬安回头一看,却见月娥转出来,情知月娥毕竟被老三的吼声惊醒了,当下他不再理会老三,只急忙起身,冲过去到月娥身边,手微微拢着她肩,含情脉脉,柔声说道:“你起来做什么?不好好歇着?”
那老三本来气愤,忽地见里面出来一个锦衣玉琢的美人儿,顿时也愣神,只看着月娥,一时竟没有认出来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大郎”。
月娥望着老三,本想说话,然而想到自己此刻的打扮……却又有点难以启齿。
老三呆看了月娥一会,敬安察觉,斥道:“你只管盯着她看做什么?”
老三闻言,这才赶紧转过头去。忽然又反应过来,便又扭过头来,说道:“我作甚要听你的话?你把大郎弄到哪里去了……她、她又是谁?”
从无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大大咧咧的老三亦有些面红,说话也吞吞吐吐。
月娥有口难言。敬安看了看她,便伸手,将她环入怀中,牢牢抱着,看的老三目瞪口呆,敬安便得意,说道:“说了大郎不在此处,这位,是大郎的妹子。”
老三大吃一惊,仔细看了月娥一会儿,果然才察觉几分相似,便才熄了火,问道:“你当真是大郎的妹子么?怎没有听他提过?”
月娥觉得骗这样的老实人,有些于心不安,然而敬安在彼,何况袒露身份,也并非良策,月娥也只好点了点头,心里难受,便又说道:“很抱歉……”
老三闻言,才释然,只说道:“没事没事,大郎无事我就放心了,对了,大郎去了何处,几时回来,我口馋他做的烧梅,日思夜想,好不容易赶回来,偏铺子关门。”
月娥正要说话,敬安说道:“他不会回来了,你要吃,也是不能的。日后她不给外人做着吃。”说完,就虎视看着月娥。
这话老三听得不甚明白,月娥却是明白的,就低了头。
老三问道:“他究竟是去了哪里,怎地连一面也没见就走?”
敬安冷笑说道:“难道告诉你所在,你要去找?”老三痛快说道:“我们兄弟一场,自然要一见!”敬安还要说话。月娥说道:“三……”那个“哥”还没出口,敬安锐利的目光便转了过来,月娥便说道:“很抱歉,家兄……有些事情要做,居无定所,暂时还不知能停留何处,不过,倘若他事情办好,想必是会回来的。大哥不必去寻他,他也自会回来相见……”
敬安听了这话,虽则是安抚那老三的,却仍觉的不是滋味,便低头看着月娥,手上也紧紧地抱着人。
那老三听了这个,才悻悻然的,又不好留在人家里厮缠,说了几句,便无精打采离去。
厅中仍只剩下两人,并周大一干侍卫,敬安才说道:“这个莽人,对你倒是挺为挂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