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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着火焰的苗头,堵着山洞的出口,是一片烟熏火燎,常青很快站了起来,走到洞口,见熊熊烈焰的一边,站着那个她,面色冷峻,眸光里却闪现着恶狠狠的复仇气息……
这个女人疯了吗?
杀了他为那只羊报仇?
果然,她不是她,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常青站在洞里,怔怔望着谢娴,许久许久,忽然猛烈咳嗽起来,烟火太盛,已经淹没了洞里的一切,让人窒息……
“常大人,出来吧。”谢娴隔着洞口的火焰,厉声道:“凭你的武功,跳出来不能吧?我说好了,断你一根手指,算是为小羊报仇。”
常青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过身向洞里走去。
谢娴一愣,她知道常青武功极高,暗算不易,因为在洞口挖了个坑,准备在常青跳出来的时候,一举拿下,没想到常青却……
不会真的烧死在里面吧……
想到自己杀了人,谢娴不由慌张,忙把那准备好的石头砸了过去,不一会儿功夫,洞口的火焰渐渐平息,她吁了口气,见山洞里依然不停地冒黑烟,心砰砰乱跳,不会吧,她只是想报复一下啦……
“常大人?”谢娴见洞口的烟火冒得差不多了,拿着火把走进洞里,见里面静寂无声,咬了咬嘴唇,再向里去,见常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熏死了,吓得俯身过去,道:“喂,常青……”话音未落,一下被常青压了身下……
☆、第71章 沐浴
常青死死压住谢娴的双手;低着头深深地望着她;她这样可恶;可是;又这样……衣襟内的皓雪满目映过来,仿佛地狱深处的召唤,激得他头昏眼花,浑身都绷紧了,
“放开!放开!”谢娴觉得这姿势十分不雅;连踢带踹拼命挣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吓得浑身不敢动弹,瞪大了眼睛望着常青;见那张英俊无论的面容已经化成一片撩火的潋滟,嘴唇一直颤抖着,颤抖着……
他……
他……
“常大人……”千钧一发,命在顷刻,谢娴额头的冷汗津津而下,拼命用平静的语气道:“常大人,对不起,我方才莽撞了,我不该为一只羊报仇,君子曰,曰,哦,羊是应该吃的……”却见常青已经不管不顾地俯了下来,“哇”了一声,扭过头去……
“别惹我,听到吗?谢娴,别惹我!”常青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森森的威胁里含绝望,甚至乞求。
“听到了!常大人。”谢娴用尽力气点头。
常青一侧身,从谢娴身上翻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冷冷道:“滚!”
谢娴站起来便向外跑去,跑出洞口,转身回到了自己洞里,把草门紧紧堵住,呼呼喘气,闭上眼……
他刚才……
忽然浑身发抖,不停地发抖,不行!要远离这里,离开……
谢娴推开草门,一阵山风吹过,吹得她打了个寒战,那沸腾的心绪也冷静下来,半夜三更,去哪里走呢?自己这是慌什么,他……既然都那么说了,不是证明……
应该没事的,没事的,谢娴安慰着自己,在洞口犹豫徘徊着,仿佛怕自己进了洞里,便会被常青逼到死角,躲藏不得……
就这样站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过身,走进洞里,靠着洞壁坐下,无意中抓到一团柔软的东西,张开手,见是一团羊毛,想起小羊那可爱的“咩咩”,眼泪蜿蜒而下,把头埋在了裙子里……
第二日起来,摸着眼睑有些肿了,叹了口气,大约昨日哭得有些多,把小羊掉下来的羊毛团成了一团,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出了草门,见常青洞前那坑已经被填上了,洞口印着一块块烧着的痕迹,脸上一红,低下了头,飞快地走如树林,忽听溪边有水声,怔了怔,放慢了脚步,抬头见常青正在洗脸,旁边放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大约用来做拐棍的。
谢娴停下脚步,躲到了树后,屏住了呼吸。
常青洗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望着那溪水发了会儿呆,便拄着拐棍向树林深处走去,谢娴遥遥望着他走远了,才走出来,吁了口气,走到溪边漱口静面,温润的溪水清澈见底,在太阳底下晒得暖洋洋的,温柔地抚过她的手背,想洁身的念头又涌了上来,却立时又压了下去,站起身来,环目四顾,又开始想那小羊……
若是它在该多好……
谢娴咬了咬嘴唇,转身回到洞里,吃了昨日摘下的果子,又把洞里的枝叶枯草换了,用小羊的羊毛和草叶编成枕头的摸样,刚刚整理完,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忙躲在了草门后,见常青拎着一只山鸡回来了,虽然拄着拐棍,却行走如飞,很快进到洞里。
谢娴听了半晌动静,见他不会出来了,这才推开草门走出来,放轻了脚步向那树林里走去,昨晚的果子吃得差不多,要再去摘一些来,还有那药草……
虽然常青是个混蛋,可是个有用的混蛋,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尽快让他腿好——若是谢灵在这里,自然会随自己脾气做事,谢娴却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从前与孙氏无论斗成什么样,一旦遇到谢府大事,从来都是一致对外,如今与常青必须合作,心里无论怎么畏惧讨厌,该做的事情还是去做。
摘了果子之后,谢娴回到溪边洗干净了,吃了几个,见已过晌午,便向那药草之地走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那树林的空场上,见阳光暖暖,照耀着那片草地,一只羊正在哪里吃草……
谢娴惊喜叫道:“小羊?”
那羊抬起头,“咩”了一声。
谢娴害怕自己是做梦,踉跄走上前,颤声道“小羊,是你吗?小羊?”
小羊欢快地扑过来,用头拱着谢娴的裙子,“咩咩”了两声,表示“是我”。
谢娴心中溢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蹲下来抚摸着小羊,又笑又哭道:“你去哪里了,小羊,昨日让我好找,差点……”想起对常青的误会,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他虽然可恶,却也是个有分寸的,还好,还好,小羊又回来了,拍着羊头笑道:“差点为你去杀人,小羊。”
小羊“咩咩”了两声,表示“人不如羊,这就对了。”
谢娴听着这咩咩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抚摸着羊头,发现小羊的耳朵似乎有血迹,忙握住羊耳扒拉开看去,果然见其有一个不小的伤口,因为被羊毛覆盖着,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伤口已经干了,却有些发黑,忖了忖,便想去拿荷包里的伤膏,却又犹豫了下,昨夜因为误会,好一顿折腾,倒是因为借着这个机会……
她摸了摸羊头道:“小羊,你等我,我采摘些药草。”说着,走到那草地,仔仔细细把自己认识的药草摘了一堆,放在一旁,又把不认识的药草摘采了一堆,分两层包裹起来,见小羊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雪白的羊毛在蓝天白云下显得越发纯净可人,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心绪,这心绪完全不同于从前的负重,忍耐,勤苦,却是袖手凭栏的超脱,云卷云舒的超然,轻盈得简直要让她飞起来……
“小羊?”谢娴歪着头,脸上显出罕见的调皮,道:“我们比一比,谁跑得快好不好?”
小羊眨了眨眼,“咩”了一声。
谢娴抱着药草跑了几步,小羊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谢娴哈哈一笑,抱着药草用力向前奔去,小羊不甘示弱,撒开蹄子跟在身后,竟赶在了谢娴前面,回过头来挑衅地望着谢娴,“咩”了一声,表示“你不如我。”
谢娴喘了口气,叫了一声道:“小羊!”
小羊回过头来,“咩”了一声,正要向谢娴走去,却见谢娴又开始向前狂奔,小羊怔了怔,赶上前,因为谢娴这次做好了准备,因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赶上谢娴,此时两只已经出了树林,谢娴靠着树喘了口气,拍着羊头,抱着药草道:“走吧,小羊,不比了。”说着,望了望溪水,咽了口唾沫。
又是一身汗,她太想洗澡了!
要不要……把那货麻倒,然后……
还是在他食物里下药?
谢娴忖度半晌,觉得都不太可行,常青虽然断了腿,却十分狡诈,自己刚刚吃了大亏,可不能再冒险了,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抱着药草走到洞前,却见那洞口的岩石上放着一只烤好的鸡腿,因为放置不久,冒着咕咕的肉香,引人食欲……
不由一怔,望了望常青的洞,想起昨夜,越发歉意,咬了咬嘴唇,拿着鸡腿走到常青的洞前,道:“常大人……”
小羊似乎对那肉香有些排斥,“咩”了一声,不肯跟着谢娴去常青的洞,自行回到了谢娴的洞里。
“常大人?”谢娴歪着头向里面望去,忽听里面冷冰冰道:“滚!”
谢娴听了这话,反而鼓起了勇气,走进洞里,见洞里的乱石与灰烬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常青正盘着一条腿,正比闭目运功,听谢娴进来,也不睁眼,拧着眉毛,仿佛十分厌恶。
谢娴咬着嘴唇,道:“常大人,不好意思,昨日误会您了,小羊已经找回来了,跟您道歉。”
常青不答,也不睁眼。
谢娴小心翼翼地把那药草分堆放在常青的草床前,站起来,道:“谢谢您的鸡腿,这些是我采摘的药草,昨日你说有用,我把我认得都挑出来了,不认得放在这里,你自己看着挑选,希望你的腿尽快能好。”说着,转过身向外走去,忽听常青冷冷道:“那药草在那里,以后不用你了。”
“在……”谢娴转过身,静静道:“在树林的北面,向左首拐一下,便看到了一片空场,哪里有各色药草,极为繁盛,常大人若是自己去采摘,再好不过。”
常青“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滚吧。”
谢娴听了后面那话,咬了咬牙,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了,把鸡腿放下——她宁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嗟来之食的!咬着牙走到洞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常大人,你明日若是去采药,记得需在午时去采摘,若是过了时辰,那药草就不那么灵验了,哦,是整整一个午时哦,不能多也不能少。”
常青闭眼不答。
谢娴眨了眨眼,快步走出了洞口,回到了自己洞里,见小羊已经乖乖地躺在草堆上,笑道:“小羊,你今儿倒是乖,”说着,忽然想起忘记给小羊留些药草,不过……她从荷包里掏出自家准备好的药膏,用针给小羊挑开伤口,又重新抹上,因为手法很快,小羊倒也没怎么挣扎,只觉得耳朵上清清凉凉,十分舒服,“咩”了一声,表示感激。
天色渐渐黯了下来,谢娴坐在草门里,抚摸着小羊,望着洞外的明月,闲闲叙话:“小羊,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失踪哦,让我好生着急……”
小羊被谢娴抱在怀里,又温暖又舒适,懒洋洋地“咩”了一声,眨了眨眼。
“小羊,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有没有同伴,你的爹娘……”谢娴说到最后,忽然觉得这些话好傻,难不成在山谷呆久了,人变得傻气了?
“咩咩……”小羊被谢娴蹭得有些发痒,忙叫了几声表示抗议,钻出谢娴的怀抱,跪在草丛上,闭上眼。
谢娴见小羊睡了,也躺下,抚摸着羊毛,安然睡去。
因为心中有事,早上很早就醒了过来,在洞里头啃了几块果子,在洞口探头探脑,见常青去溪边,很快回来了,大约辰时,又出去了,巳时的时候,拄着拐棍向树林北面走去,心中暗喜,计算着时辰,提着裙子飞快的走到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