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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转过身。
谢娴望着这样的常青,映着那月光,冲自己这样的微笑,仿佛一段飘渺的梦,如梦如幻的不真实,要把她也飘走了……
“常大哥,你什么时候走?”她断断续续道。
“两日之后,这几日连夜巡城,做些布置就走。”常青见少女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宛如死人,以为她身子不好,走过去扶着她道:“你快歇息吧,我这就回去,等我回来之后,我会想法子让你父亲同意的。”
谢娴不敢去看常青的面容,只低着头紧紧握住常青的手,道:“常大哥,我就告诉你两个字,认命。”
“你反复说这个,难不成今日就想给我?”常青忽然道。
谢娴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那日在黑洞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会说的,然后就……”常青讷讷道,脸上染了红润,道:“其实我本来想着你这性子,还是成亲之后的好,当然,你若是……”说着,搂着谢娴道:“我当然巴不得,都快想死了,天天想,日日夜夜都想……”
“当然不是。”谢娴觉得常青灼热的气息就在眼前,吓得推开他道:“不是这个意思……”说完,脸也红了,她万万想不到常青会想到这个地方,心下慌乱道:“常大人,我要歇息了,你回去吧,我身子不好,所以乱说一气的。”
常青见她脸上摸过嫣红之后,依然苍白的吓人,不忍心再让她劳累,叹了口气,道:“好吧。’说着,轻轻吻了吻她的红唇道:“等我,娴儿……”说着,转过蛇,很快消失在窗前。
谢娴见那人影渺渺,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眼前一黑,一头栽下……
第二日栾福见谢娴躺在地上,满面潮红,面上发烫,忙去禀告谢母,谢母也十分着急,让喜福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人,很快请来一名太医姓张,给谢娴诊了脉,说是“气血不稳,淤积于肝”开了方子,抓了药,给谢娴服下,谢母不放心,又带着孙氏几个过来探望,恰好谢娴正睡去,没敢打扰,又回去了。
谢娴迷迷糊糊里,忽然听人叫道:“姐……姐……”猛地睁开眼,竟见到谢灵坐在自己床边,见她醒来抿嘴一笑道:“你醒了?”
谢娴眨了眨眼,怔忪许久,道:“妹子你不是在……”
“是,不过我听你病了,特意跟老祖宗求恩典,回来看你。” 谢灵打量着谢娴的房间,又见旁边站着两个丫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姐说。”
栾福几个如何肯听她的,见她这么说,只把望向了谢娴,栾福过去扶着谢娴坐起来,道:“小姐,要不要喝点粥?”
“我来,我来喂,你们出去吧。”谢灵摆了摆手。
谢娴见谢灵眉色飞舞,神采飞扬,眼眸满满都是话,知道若是不让她说,守着外人说出来更是不好,对栾福道:“你们先出去吧。”
“小姐……”栾福咬着嘴唇,道:“您还病着呢……”
“先出去。”谢娴沉了脸。
元福走过来,把栾福几个拉出了内室,谢灵见左右无人,把头发挽了挽,脸上显出得意来,道:“姐,你今儿可服了?”
“什么?”谢娴淡淡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妹子。
“我说常青一定是我的,如今你不知道吗?太子已经决定了,把你嫁给表哥,把我嫁给常青。”谢灵嘻嘻笑道:“姐,你斗不过我的。”
谢娴的心随着这话起伏了个来回,静静道:“妹子,太子殿下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家利益,何来姐妹相斗,他若是无利可图,怎么会听你的?”
“说得对,他是有利可图。”谢灵把手一拍,道:“我能给他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其他事情谢娴能料中,可是这话却真的有些诧异了,谢灵有什么太子想要的?难不成美色,可瑞王这种人,难道还缺美女相伴?
“姐,我很早就说过,我跟你们不是一种人,我拥有你想象不到的东西,以前被遮盖了,如今嘛,嘻嘻,穿越大神又还给我了,所以这个世间我想要得到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谢灵把头一扬,道:“常青最终一定是我的。”
这些话若是从前,谢娴也不过当是孩子话,可是到了这种地步,谢娴真的要当真了,太子的安排固然是两全其美,可是起初的动因,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妹子,那妹子到底有什么能让太子动心了呢?
“我信。”谢娴淡淡道:“可是妹子,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太子殿下这种人动心。”
谢灵今天本来就是要对姐姐炫耀的,她从来被姐姐的光芒压着,如今终于赢了一回,扬眉吐气之际,听到姐姐病倒了,觉得还是在姐姐面前表现一下最过瘾,因此急急赶来了,见谢娴这么问,嘻嘻一笑道:“这个可不能说。”
本来以为说了这话,谢娴会追着问,抑或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为什么抢走了常青,谁知谢娴微微一笑,就闭上眼,仿佛对这一切都感兴趣,终于忍不住道:“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可是女主只能有一个,我也没法子的。”
谢娴不答。
“姐……你很伤心,所以病倒了,是吗?”谢灵小心翼翼试探道。
谢娴睁开眼,道:“没有,我掉崖之后,一直身子不好,所以病倒了,灵儿……”她叹了口气,道:“不管你到底有什么,我只告诉你,阿爹是绝对不同意的,若是谢家不同意,太子殿下再怎样,也不能强人所难。”
“这有什么?”谢灵哼了一声,道:“难不成阿爹还会抗旨?”
谢娴斩钉截铁道:“会。”
谢灵听了,脸色一变,嘴唇颤抖许久,忽然又笑道:“没关系,我有法宝,我有法子改变阿爹的心意。”
“法宝?”谢娴一怔。
谢灵见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索性也说出来,道:“你掉崖之后,我有了随身空间,里面可以种我想要的东西。”
谢娴眨了眨眼,她听不懂妹子的话,可是她能明白妹子的意思,说妹子胡言乱语,可是太子明明这么做了,若是真的去相信,又觉得太过玄妙,世间鬼神之说是有的,可是谢家以儒立足,讲究的是“子不语乱离怪神”,那么……忖度半晌,苦笑道:“你难不成给阿爹喝药?”
“你怎么知……”谢灵忽然捂住嘴。
谢娴浑身一震,蹙起秀眉,忽然道:“你种出了太子想要的东西?”
“还没,不过快了。”谢灵咬着嘴唇,蹙着眉道:“阿爹不同意,还真是麻烦,唉,他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所以你要给他下药?”谢娴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谢灵抬头藐了谢娴一眼,见谢娴目光寒彻,缩了缩头有些害怕,道:“没有了,他是我爹,我能害他吗?我只不过想法子转变心意罢了,也不一定是药了,这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才成……”说着,忽然见谢娴神色诡异,心里后悔起来,觉得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站起来道:“姐,你先歇息吧,我不打扰了,改日来看你哈……”说着,猛地转过身,几步出了门,门外听元福道:“二小姐好走……”
栾福走了进来,道:“小姐,刚才二小姐……”却见谢娴自己套上了外衣,正从床上走了下来,唬了一跳道:“小姐你……”
“我要去清源观。”谢娴的脸色慎重,忽然变得生龙活虎。
“啊?”栾福捂住嘴,道:“小姐,都这么晚了,您这身子骨……”
谢娴沉吟了下,道:“就跟老太太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要去哪里祈福才能好。”说着,道:“今儿是辛酉日,正是三清正日子,清源师太应该应该在哪里,所以要尽快……”
“小姐……”元福拉着谢娴的手,道:“您这是……二小姐她……”
提及“二小姐”谢娴的眼眸忽然闪出寒光来,道:“我就是为了二小姐去的,我明白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妹子忽然变得如此古怪?
为什么妹子整日胡言乱语?
为什么妹子在家难之时,会做出那么多疯癫的行为来?
为什么妹子可以对姐妹之情弃如敝屣?
为什么妹子可以完全不顾谢家,一味替自己私情打算?
为什么妹子大大方方地谈怎么给自己亲爹下药?
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所以……她不伤心了,她要……
“栾福,去准备车舫,我这就过去,争取一日能回来。”谢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也不过晌午,若是快的话,晚间就能回来了。
“小姐,你还是……”栾福想要再劝,却见谢娴已经套上了外衣,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去,只得跟上,回头道:“元福你……”
“我们两个跟着小姐。”元福比栾福镇定得多,道:“清源观不远,不用出城,坐车也不过半个时辰,小姐不是莽撞的性子,走吧。”说着,回头吩咐了几句,又派人去给谢母捎信,这才跟着谢娴一路向外走去。
谢府的车舫都是有规矩的,不过谢娴地位高,倒也不用先去请示谢母,那车夫见大小姐用车,也不多说,把车舫赶了出去,谢娴带着两个丫头走了上去,栾福吩咐道:“清源观。”车夫答应一声,驾车向北去了。
“小姐……你这是心急火燎的……”栾福上了车才抱怨道:“一会儿子躺在那里病歪歪的,一会儿子又跑去道观,吓死人了。”
谢娴“嗯”了一声,却不再说话,车帘一下下扑撒着阳光,映照她的脸,元福忽然发现小姐那死水微澜仿佛被点燃了,变得生机勃勃,拉了栾福一把,示意不让她再说,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姐这些日子一直有纠结为难的事情,可是又找不到出路,如今不确定是不是找到了解决之法,可是……
小姐好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不管什么原因,这就好,这就好。
“栾福……”谢娴靠着车壁,忽然开口道:“你信不信鬼神之说?”
栾福张了张口,道:”我?这个……我不大清楚,小姐,难不成您看到了什么……”
谢娴忽然一笑,道:“其实我也不信的,可是……有些东西不由不信。”说着,望向窗外,忽见不远处,一排排穿着飞鱼服的佩刀男人正向城墙外走去,那大红麒麟服就在马前,阳光照耀着那张英俊绝伦的面容,少了阴森,多了淳朴,眼里也闪动着幸福的憧憬,不由抓住车壁的架子,心中砰砰乱跳……
待从清源观回来,她就去找他,告诉他那件事,然后……然后……
发现了妹子的真相,也许只是给了她一个理由,让她终于可以,可以……
谢娴忽然笑了。
☆、第97章 借尸
“道长;这世间可有借尸还魂之事?”谢娴双手合十,对清源真人道。
清源真人乃清源观的创立者,只是此时年事已高,便交给了徒弟打理;她则寻仙访道,云游四海,今日乃是三清圣日,必须她来主持,这才回来了;刚刚主持完常赞,便听说有人急着求见,转回了内院,见一个少女站在院中;穿着紫色的长袍,披着月白色的斗篷,飘逸秀美,神情端庄,正是谢家长女谢娴。
谢家上香的时候,清源与这姑娘有一面之缘,眼见她这么急匆匆跑来,正是把拂尘一佛,道:“施主勿急,有话慢慢说。”说着,指着内室,当先走了进去,她年近七旬,却宛如四十许人,面白如玉,仙风道骨,一举一动莫不透着静气,让人无端地安静下来。
谢娴也觉得有些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