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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睁开了眼。
男人并没有看她;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只是朝圣一般低下头去,她是他的劫,可是又有什么法子?明知火坑;却奋不顾身;明知折磨,却甘之若饴;爱是一场劫难,他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继续向前去,向前去……
那冰凉渐渐逼近了全身,不像湿衣那般冷涩,却是冷中带火,小心翼翼地想要点燃少女,想让她感受他那深埋的,不可抑制的,一见钟情而莫名点燃的冲动……
“常大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少女张了张口,声音带着微微的恍惚,甚至还有几份撒娇的味道,这样女人的示弱,是任何男人所不能抵住的相诱,何况他所深爱,所舍命,所相重,男人忽然停止了动作,却没有抬起头……
她太厉害了……
心机心胸韬略样样不缺,还有那揣测人心的功夫……
他真的有些怕,作为对手,没有缺陷的完美,是一件可怕的事,而不幸的是,她很清楚他的致命伤处——他真的爱她,真正的爱,是慈悲,是不忍,是宽恕,是这场焚烧里,最致命的清凉之水……
她这样厉害,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这么凶狠,又怎么舍得不去利用?
所以他不敢,唯恐只要看到她的表情,看到那乞求的泪,便再也没有勇气进行这场杀戮……
“常大哥,你知道我的心……”少女仰头望着床幔,声音淡淡的,带着几丝冰凉的迟疑,徘徊着,逡巡着,犹豫着,终于,直言而去,“你知道的,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
男人猛然抬起头,面容里带着惊喜,她居然没有哀求,没有眼泪,没有让他心软的东西,反而神色羞涩,微微带着些恍惚,仿佛如梦,幽幽怨怨地望着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男人这是今日第一次开口,嘶哑着,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胆怯的脆弱,死死抓住她的身子,表示他这次决不放弃,决不允许,她从他身边离开……
“你应该知道。”少女的声音带着清凉,轻轻抚慰着他的紧张与不安,“从那次黑洞之后,我的心就是你的了……”说着,脸上渐渐染了娇羞,在这漫天的月白色里,宛如一只红梅,簇拥着漫天白雪,绽放开来……
男人痴痴看着,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面颊,道:“我不知该……怎样爱你才好……”说着,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掐住,喃喃道:“我努力了那么久,连命都快给你了,你却要嫁给别人?所以你说的,我不信,不信……”
“那……我陪你。”少女咬着嘴唇,轻轻道:“我赔你……好吗?我愿意的……”
男人没有动。
“这是人家第一次,常大哥,求求你……”少女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蜿蜒着脸颊,滴在了他手上,炸得他的心瑟瑟地要抖了起来,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抑制住自己哀求的冲动,他们之间,也不知谁要放过谁,他早已满盘皆输,只剩下这个了,只有这个了……
“常大哥,我赔你,你放开我好吗?”少女软语声声,仿佛一只木剑,格挡了他所有的凌冽,男人终于绝望地闭了眼,叹了口气,坐了起来,伸手解开了她的麻穴,她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也是不能抵御的毒药,甜蜜如斯,剧毒无比,可是,可是他究竟是不忍……
让她逃去吧……
因为真正的爱,总是一种残酷的慈悲,他爱她,这就是最大的冤债,所以,所以……他只能去承担这份不忍,与不忍之后,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痛……
男人静静坐在那里,因为害怕看见那空荡荡的床榻,无边无际的寂寞,和那再一次心狠手辣的离去,只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谁知倏忽之间,温香暖玉入怀来,紧紧贴着他的心胸,那种气息带着惊心动魄的幽香,致命地轰击着他的全身,男人不可思议地睁开眼,见少女正紧紧抱着他,扬头望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深情如海,柔情一片,墨黑的长发扑撒着他的肩头……
“常大哥,你怎么不信呢?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少女噙着笑,眼神如梦,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在那坚硬的肌肤上划起点点涟漪,男人迷茫地睁开眼,怔怔望着,望着,此时此刻,他真有那么点相信,她是爱他的,起码是心里有过他的,因为那种气息不会骗人,那是爱的气息,也许不是浓烈要铺天盖地,却是属于她特有的端庄、理性,隐隐压抑的,暗香浮动……
他忽然要哭了,捂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正要忏悔说“对不起……”谁知背部突然剧痛,一把长长的匕首穿过他的肩胛骨,刺向她自己胸前……
“一起死吧,常大人。”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淡然,再也不是那个娇媚软语的可人儿,此时此刻,眼前情形虽然香色逼人,芯子里,却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谢家大小姐,谢娴。
他忽然笑了,是自己傻了,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心甘情愿地去臣服?在那温良如玉的背后,这,才是她和她骨子里的爱——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里的,同归于尽。
他伸出手指握住那刀尖,她便刺不动了。
一瞬间,真的有些犹豫,他们之间,或者只有死亡,才能解开那不死不休的爱痛,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而死亡其实,并不让他恐惧,在那血腥黑暗的锦衣卫生涯里,死神决非不速之客,却是战斗里最亲密的战友,因为太多的相遇,反而成了一种习惯,只是这一次,它与爱并肩在一起,烁烁地望着他,望着他……
最接近死亡的爱……
男人眼眸渐渐迷茫起来,他方才是感受到那慈悲的不忍,可它似乎只是爱的一面,宛如白天与黑暗,太阳与月亮,水与火,而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却是另外一面,那是他第一眼看到她就想要的东西,在每个不眠的夜晚里,他疯狂渴望的东西……
死亡既然是浓墨重彩的激烈,爱便不可能只是小桥流水的温馨淡然,还有一种被死亡激起的,更深切,更激烈,更接近生命,因而更疯狂的,爱,甚至它竟可以与占有无关,而只是一种深切,一种对于更深切结合的渴望……
男人伸出手,拽住了少女的胳膊,嘶哑着声音道:“娴儿,给我……”
与死亡相比,这一种,更合理!
男人的动作忽然变得干脆利落,不再犹豫,不再胆怯,因为他忽然明白,与死亡相比,他们选择另外一种,尽管不知道哪里的尽头是什么,可是他愿意去尝试,他从不甘心,从不认输,他是出身卑贱却奋斗到最高的,指挥使常青!
少女的反抗意外地强烈,她可以对任何人温和待之,唯独对他,从来从来都是要求苛刻,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便宛如对待她自己,此时此刻,她想要的,想走的,跟他并不相同,她愿意清洁的死亡,干净的撤退,同归于尽的落幕,而不是这样一种……一种……
常青没有点她麻穴,甚至没有用力,那匕首还插在肩头,点点滴滴的血迹顺着脊梁一点点流了下来,疼痛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反而增加了杀戮的勇气,他与她厮打着,象普通人一般厮打着……
他们仿佛在赌气,又仿佛在比拼,他们都是这个世间的强者,都具有强大的意志力,与坚韧不拔的耐心,所以此时此刻,只有厮杀到尽头,才能决出彼此命运的方向……
一盏茶,一炷香,一疏忽,一生一世。
望着少女的垂死挣扎,常青忽然想,若是……若是她能赢,他就顺从她的选择,同归于尽在这个时刻里的终结,
若是她赢了……
他并没有点穴,没有运功,甚至没有用力,还带着伤,他认为这场比拼,是公平的。
可是她最终输了……
她呼呼喘着气,满头是汗,手里抓着银针,却怎么也扎不进他坚硬的臂膀,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眼泪夺眶而出,流出这一生最真实也最接近她自己的,泪水……
常青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她甚至没了力气甩开,强大的败退总要引人同情,英雄惜败,美人迟暮,总是人间惨剧,他悲悯地,合上了她的眼。
这是一场杀戮……
抑或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关于他们的爱……
现在常青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九”的雷雷,鞠躬~~
推荐伴听河图的《风起天阑,不见长安》一曲,特带感。
哪里虐了,嘤嘤嘤,甜食易肥,我爱咸甜口 =。=
☆、第109章 至爱
“娘;你瞧这花多好看。”五岁稚女,童颜如玉,清脆声声;踮起脚,伸手够到头顶上的花枝;终于费劲力气把月季花摘下,跑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面前,把那花插在了女子的发髻上;拍着手道:“娘是最好看的了!”
那女子姿容绝丽;倾国之貌;却面带愁容,此时见女孩如此;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颜,宛如阴霁天际里透出一丝光亮,瞬间照亮了一切……
“娘最美了。”小女孩的容颜与那女子比起来要稍微逊色,眉眼之间似乎不太像,只神情之间更见大气,此时穿着紫红色的云罗缎袍,扎着两条小辫,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女子,嘟着嘴道:“比那个什么表姨漂亮多了。”
女子一怔,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终于明白这是小女儿的诡计,见那表妹对相公的眼神,要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偎贴着她,安慰着她,这样懂事的孩子,这样懂事的孩子啊……
她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好孩子,我没事的……”说着,忽然摸到一片湿润,唬了一跳,拿起那小手,竟被月季刺满手的血,艳艳地在粉嫩里盛开,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喃喃道:“娴儿……你这孩子……”
娴儿……
娘……娴儿,一直很乖,很乖……
谢娴猛地睁开眼,觉得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恍惚里,是漫天漫天的淹没而来的陌生气息,那不是娘的幽香,而是强烈隐靡的男性气息,她攀着那肩头,恍惚着恍惚着,正茫茫里不知所处,感觉额头被温柔吻着,那人轻轻道:“娴儿……”
谢娴眨了眨眼,抬头望着那人,视线渐渐清晰,那是一张男人的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那双眼眸仿佛一片深海,要淹没了她的身心,脑袋“嗡”地一声,昨日的记忆汹涌澎湃扑撒过来,撞得心肝肠肺都粉身碎骨,漫天漫的寒凉延袭而来,直窜而上,冻住了她的点点滴滴……
她怎么可以婚前失贞?
她本就是这个世间不应有的存在,是娘让自己活了这么久,怎么可以成为谢家的羞辱?
娘,娴儿……一直很乖……
谢娴咬了咬牙,猛地向自己舌根猛地咬去,却在闪电之间被捏住了脸颊,死死捏住,捏住……
她被迫睁开眼,近在咫尺里,那双墨玉已经伤心成滔天巨浪,语气却坚定而决绝的,一字一句道:“你敢自杀,我就杀谢家全家!”
他的力气很大,少女的脸被捏得很痛,对望之间,谁都想哭,可是……谁都没有哭……
“谢娴,愿赌……要服输!”常青猛吸了口气,渐渐放下了手,那双眼眸却紧紧盯着她任何细微,仿佛怕她再次自绝于他眼前,他就……就……
他不知道,他早被她戳的伤痕累累,仿佛……习惯了,也麻木了,可是在这样美好的早日,这样的举止,还是让他想崩溃,他把头枕在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