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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随时随地都如此完美无缺的女人,恐怕在让人赞叹欣赏之余也会产生深深的无力和畏惧吧。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李靖很少去大夫人的院子的原因了。
大夫人见李贞儿不过是一身月白的中衣,外面又搭了一件不过五成新的藕荷色褙子,可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样清丽脱俗。
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缺乏血色的嘴唇,非但没有减弱她丝毫的美,反而增添了一种“西子捧心”般的脆弱的美。就仿佛是那跌落在花瓣之上的折翼的蝴蝶,微微颤颤,好像易碎的玻璃般让人不敢轻易触摸。
大夫人的心里泛出了一股不知是悲是痛的酸楚,李贞儿越是美丽,就越是像那个女人,她就越是感觉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些悲伤屈辱的日子,那些要摆起笑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日子。
她的心里阵阵的刺痛。
她的面上还是那样高雅大方,丝毫看不出心中的愤恨嫉恨。
“你的身子如何了,休息了这几个时辰,想必也是好过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我那里有两支高丽参,最是补身子的,一会儿兰香去我那里拿来给二姑娘熬汤吃。”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如母亲般的关心。
兰香连忙躬身答应了。
李贞儿惶恐的说道:“母亲,我怎么当得起这样的东西,你不要折煞我了。”她的心里还在担心着那屋里的那个笨蛋沈玉琳,神情里都是多了几分真实的惊慌。
大夫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胡说!你当不起又有谁当得起。这东西本就是给人吃的,给你的你就不要推辞。”
她之后又说道:“算了,兰香如今就跟着春芳去吧。免得过一会儿又忙乱,反倒把这事情忘了。”
说完之后,她身后就出来一个年级也有十七八的丫头,李贞儿依稀记得,这是当初大夫人要当着老夫人的面送到自己身边的那个丫头。
看起来是个沉默木讷的丫头,眼睛始终向下,压根就不会直视主子。
兰香有些犹豫,她总觉得今天大夫人来者不善,而今又明显是找借口再把自己支走。
二姑娘的院子里面是莽撞的莽撞,比如兰草,胆怯的胆怯,比如小环,其他的丫鬟婆子就更是拿不上台面,如果自己再离开,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难道要姑娘自己一力承担?到时候就算是要找一个去向老夫人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这样一想,她就不由得想要开口回绝大夫人的提议。
可是她一看那边的李贞儿,却发现对方给自己的暗示分明就是要自己听从大夫人的安排。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聪明如姑娘居然没发现大夫人那边的棋语和自己打了半天的眼色?
她正欲想办法告诉李贞儿,却听见一个平日里怯懦胆小的声音说道:“兰香姐姐,你快去吧,春芳姐姐等着你呢!这里有我和兰草姐姐照应,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是没用的,哪里就能没了就手足无措了呢。”
这话说的挺得体也很尖酸,更让人意外的是开口的人是小环
兰香没想到这个时候,小环居然会突然大胆的插嘴,这实在是不符合她平日的言行。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小环推着出了内室的门,又被春芳连拉带扯的带走了。
李贞儿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带着天真笑容的小环,什么也没有说。
大夫人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略扫了一眼,李贞儿就看见棋语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情愿。
可是琴思却在背后狠狠的戳了棋语一下,棋语脸上不由得痛苦的抽了一下。
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来,勉强笑着说:“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奴婢早先来送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只金镯子落在了这里。”
“你怎么就确定是落在了我这里?”李贞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大夫人和棋语都是一愣,一般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就让人赶忙去找了吗?怎么她倒是纠结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棋语有些语塞,居然没说出话来。
琴思一见出现了僵局,眼珠一转,赶忙笑着说道:“这丫头稀里糊涂的,总是忘东忘西的,回去之后发现了没了东西,早就满院子找遍了,就连来回的路上也找了,都没有找到。这不正好大夫人要来看您,她才趁便过来看看。”
说完,她又使劲给还在呆愣的棋语使了个眼色,这个眼色实在过于直白,就连有些大条的兰草都不由得有些侧目。
琴思也发现自己的行为过于赤裸裸,不免得有些掩饰般的推了棋语一把,说道:“你怎么倒是发起呆来了。”
大夫人这时候插嘴说道:“你这丫头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过一个金镯子罢了,有什么可找的?回去我再赏你几个就是了。”
棋语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接着她的话茬说道:“这金镯子本不值几个钱,只是这是奴婢的母亲送给奴婢的唯一礼物,实在是很重要。”说完就有些忐忑又像是暗示般的看了看李贞儿。
李贞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重要,那可真是要好好找找了,反正我和母亲也是在此闲聊,与你也没有什么大的干系。小环,你领着棋语上咱们院子里好好找找,想必是掉在什么树根地下,草丛里面了。”
小环应声而出,乖巧的领着故意放慢速度走得奇慢的棋语走了。
大夫人见人终于出去了,眼底流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喜色。
李贞儿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听话的坐在大夫人身边,陪着她寒暄一些女人间的话题,却也是尽量不让大夫人往那寝室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听见院子响起两声惊呼。
“呀,这是什么?”
“啊,怎么是这种东西!”
然后就是一声有些沉闷的物件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大夫人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的表情却是迅速的调整为震惊和责怪,轻轻瞥了琴思一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二姑娘院子里的人这样的没有规矩!这夫人姑娘都在屋子里,还敢如此的大呼小叫?真是目无尊卑!”
琴思立刻低着头说道:“奴婢听着倒像是棋语和那小环的声音,想必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或许是蛇虫鼠蚁之类的?我去瞧瞧,若真是无故惊叫,叨扰主子,我必定是要罚她们的!”说完就冲着李贞儿微微一敛首,走出内室去一探究竟。
李贞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不懂得调教丫鬟,才让小环她们这样的放肆,还请母亲赎罪。”
大夫人还待要安慰她几句,就听见她又没头没脑的说道:“这样不听话的丫鬟我也不敢要,就请母亲今日就带走吧,我本来也不是太让她进屋子伺候。也免得来日她闯了大祸,我还要因为她担上什么责任!”
“这,也不至于吧。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她,我明天给你换一个就是!这都是小事。”怎么会突然提出要换了小环?该不是这丫头看出了什么端倪?大夫人心里犯了嘀咕。
“母亲还是今日就把她带走吧,她本就毛手毛脚,惹下了不少的麻烦,如今又这样的不守规矩,我可不敢要她了。”言语中尽是深恶痛绝。
这时候,琴思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怎么姑娘的院子里会埋着这种东西!真是太不像话了!”
大夫人做张做势的说道:“怎么连琴思也这般不可理喻起来!这怎么丫鬟到了这个院子都不正常了!”
这话里对李贞儿的贬低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可是李贞儿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琴思姐姐一向是个最稳重不过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能让她如此的惊慌失措。咱们还是出去看一看吧。”
大夫人想了想,最后才说道:“也好!这帮不懂规矩的丫头,我也实在该好好教训一番了!”
说完就轻轻扶着李贞儿的手,走到院子里去看看那三个丫鬟到底实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院子里的三个丫鬟本来都是在震惊的面面相觑。此时见大夫人和李贞儿相携走了出来,都赶忙排成一行,规矩的站在一边。
她们这一让开,也让李贞儿看清了方才她们“围观”的那件东西——一个用木头雕刻成的小人。
大夫人看到这样东西也是一惊,她严厉的呵斥道:“这是哪里来的脏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三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小环站了出来,说道:“这,这是刚才棋语姐姐找金镯子的时候在那棵树下的浮土里发现的。可能原来是被埋在土里的,却是因为今日下雨才被冲了出来。”说完又好像心虚似的看了李贞儿一眼。
看起来倒像是她不慎发现了李贞儿的丑事,此时不得已说了出来,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主人的感觉。
李贞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夫人,好奇的问道:“母亲,这是什么?怎么成了脏东西?”
“怎么?你居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看都分明是魇镇所用的小木人!琴思,拿过来给我看看!”大夫人声色俱厉。
琴思连忙拿了自己的帕子捡起那个木头人,又放在帕子上捧在手里恭敬的递到了大夫人的眼前。
这个小木人不过三寸来高,看着的确是宛如生人。那眉眼须发都栩栩如生,虽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人,可是那大红的长衫,粉底官靴和那束在金冠里的头发,都昭示着这是以某一位豪门公子为原型而制作的木头小人。
大夫人皱着眉头,似乎不堪那湿透的木头发出的腐朽味道,又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人看着都有几分眼熟!”
那边的小环突然就适时的插言:“我才刚看了也觉得像是,像是……”说到她居然又看了李贞儿一眼,然后就突然不说了。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你家姑娘也不是个胆小如鼠的,也不至于一点事情就吓得破了胆子。有话你就直说!”
“我看着,倒是有几分像二房的二少爷呢。”小环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大夫人又细细端详了一番,又叫琴思也跟着一起看。
果然细心的琴思看出了一丝的端倪,她大叫的说道:“夫人你看,这小人的背后还写着名字呢!”
“李——……之,夫人这果然就是二少爷的木头人呢!”
大夫人也是凑近了细细一看,那小人背后的确是刻了几个字,虽然中间那个字看着有些模糊,但是那“李”字和“之”字是无比清楚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的的确确就是李灿之的木头人!
随即,大夫人有些失望又带点悲痛的看着李贞儿说道:“二姑娘,我一向以为你虽然是从外面新回来的,虽然规矩上差些,可是心性是善良的,也一定会和兄弟姐妹和睦相处,可是如今怎么会做出这样龌龊狠毒的事情!”
李贞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说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贞儿实在是不明白,还请您明示!”
“这事情都是明摆着的了,这木头人分明就是你为了诅咒二少爷才做下的魇镇!”大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李贞儿吓得连连退了几步,倒在了兰草的肩头,脸色愈发的苍白,那模样简直是让人怜惜到了极点。
她微微喘息了几下,才控诉般的说道:“夫人,你怎么可以胡乱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事情?我又和二少爷有什么过节!”
“姑娘,你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