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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宵鼻子一酸就又要哭了,“大娘……”
娘拍着她的肩膀,“傻孩子,别哭了,这么多人瞧见了,面子上不好挂啊?好歹你也是二等丫鬟,别遭些闲言碎语的。”
银宵抹了眼泪,别过刘海儿,稍整理下仪容,才轻声道我娘也常向我提起您,每每说起那些事总是笑着的,只是一直卧病不起,也不能来与您叙旧,那命就是用药续着在,爹爹又成日嗜赌,家里的开销不过就是靠着以前在府里的那些月例,用来贴补家用还好,可是都被爹爹败光了,弟弟连一碗粥都喝不上,我每月往家里寄得一点碎银只够给娘看病,再这么下去,弟弟就要喝西北风了,娘也没办法,几次被我那爹爹气的呕血……”
娘越听脸色越差,眉头皱的紧紧,“她婶就摊上这样个不中用的人,真是作孽啊!得了,银宵,你是个好孩子,否管你那促狭的爹爹,大娘那还存了些银子,回头我给你带去,你稍给你娘,这病不能再耽搁了,也给弟弟……”
“不用,不用。”银宵连忙摆手回应道大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来找大娘借银子的。”
娘有些诧异道那你是……”
银宵低了头,又抹了几把眼泪,“年初的时候,我回家省亲,眼见娘快要油尽灯枯了,不过就是担心弟弟的去向,才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我们都是林府的家生子,弟弟虽然年纪小,但却很懂事,只求能有个安稳的窝就好,大娘现在是厨房的掌事,多多少少都能说上些话,只求您能为弟弟说上一门差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在心里嘀咕着。
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迟疑道这事……”
“我这事为难您了。”银宵脸上闪着泪花,抽泣道但我实在是没人可求了,弟弟从小就烧坏了脑袋,总是痴痴傻傻的,才八岁,针线做的不,可人长的太普通,不符合林府的规矩,我与娘商量过,弟弟肯定入不了府,就打算托给舅舅家照料,每月送些银子去,如果可以进府,一来,多了积蓄,舅舅自然对弟弟好,二来,在府里有了活计也了了娘一桩心事。”
娘连连点头,“你为家里这事上心不少,只是说来大娘没能耐,怕是帮不是忙,林府每年招的新丫鬟都在六月,这个时候早了些,你年纪是够了,但你也晓得这些规矩,家生子比外面的优厚,但样貌这一关是掺不得一点假的,都是得让二位过目才行,要不,等上几年,女大十八变,兴许过了几年,你就玲珑了的。”
银宵眉心微低,已明白事情的难度性,但还是笑着道大娘说的是,是银宵唐突了,指望娘能再熬些日子。”
娘见银宵恍惚的神情,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好孩子,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娘会好起来的,过会大娘就让平儿给你拿些银子,给你娘治治病,不许跟大娘客气。”
银宵还想说,最终只能点头应是。
娘拉着她端了几盘新鲜果蔬,“这些桃儿都是守喜他们从树上摘的,你拿与书槐尝尝,叫她快些好起来。”
银宵默默的应着。
夭桃从外摘完菜,放下篓子,笑道银宵姑娘来了,这可是稀客。”
我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要夭桃就准没好事儿。
银宵笑了笑,回头说道大少爷不在,我得了空闲就来看看昔日的姊妹们。”
夭桃一听“大少爷不在”,脸色霎时铁青,以为银宵是来嘲笑她的,冷哼一声,“银宵姑娘攀上高枝了,升了二等丫鬟,哪还会记得我们这些落魄货的?”
银宵稀里糊涂的听着,心事又未成,难免些许沮丧,不想和她再说下去,淡淡道我看厨房的姊妹们都过的挺好,就不叨扰了,书槐那还病着,大娘,银宵先回了。”
娘点了点头,“也别想,都会的。”
眼见银宵要走,夭桃双眼一转,媚眼如丝的笑着拉起银宵道我来送送你,好久没见着了,我与你说说体己话。”
'正文 第十七章 各怀鬼胎'
夭桃和银宵走出了厨房,彼时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远处的寒鸦踱在枝头,扑着翅膀,想飞欲留,不断徘徊。
眼看就要到碧心湖,银宵的心事短时是强求不来,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希望破灭,已是不停的叹气。
夭桃一面有的计量,一面将银宵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然笑了起来,道银宵,有心事吗?要是拿我当,就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
银宵瞅了一眼,又叹口气,道你能帮上忙?连萧大娘都做不了主,靠你能成吗?”
夭桃讪讪笑了声,“我帮不了你,但可以给你出主意,多个人多条路,说说看嘛!”
银宵想了想也是,就把与萧大娘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夭桃,“……我萧大娘的难处,可我实在没人求了,我娘可能撑不过一个月,哪能熬几年,再说她的模子刻在那,就算过几年也未必能出挑,岂不是误了年华么?”
夭桃眼溜子飞快的转着,陪笑道你说的对,萧大娘那样做不过是撑场面,你找她绝对不管用,她如今可不一样了,得了二的赏识,就把咱们这些厨房的人全都忘了,一心只讨好二就行了,哪里还讲半分情面的。”
银宵听着不由狐疑道你能这样说呢?不管怎样,萧大娘那也是好意,何况这事本就难办,就算萧大娘在二跟前说得上话,二也未必肯答应,你忘了,林府择丫鬟的条件了吗?我可是牢牢的记下了,当年我都险些被刷下去。”
夭桃眉目一挑,万种风情的闪着得意之色,想起十岁入府,哪个不夸生的好相貌,偏偏一到二面前,直说这双眼睛是狐媚眼,要让那厨房的油烟熏迷,无端就被指派到厨房当差,一想到这,就狠的牙痒痒,那个老妖婆,别栽在我手上,否则有你好看。
夭桃握紧拳头面露凶相,银宵自顾不暇,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犹自说道……大伙都以为我到了大少爷跟前伺候,全是羡慕的紧,却不晓得哪有那样风光的,大少爷身边只许满汀和芳草跟着,我们这些二等丫鬟不过是打打杂,跑跑腿,府里又全是些势利眼,若是见我穿得寒酸,心里便存了轻视,我受了差遣去传话办事,多数也不理睬,每月的例银一半都花在衣服首饰上,剩余一点碎银全寄给了娘看病,本指望进府多少能分担点家用,现下没盼头了……”
银宵说着说着眼底闪了泪花,“……其实我也有私心,书槐与我同住一屋,但她的性子软弱些,任由赤枣和欢衾骑在头上,她们俩是一个鼻孔出气,与芳草又谈得来,那些好事是一点都轮不到咱门头上,满汀脾气好性子也好,但不管事,只一心一意伺候好大少爷的起居,我就想着进府,倘或有机会,乔姿也嫁人了,我就跟满汀说着把分配到这来,我们俩齐心不怕赤枣和欢衾欺负,你说说,我这样想,对吗?”
银宵抹掉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正对上夭桃的眼,见她神情恍惚也不知听了没?就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夭桃,我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夭桃虽然还在愤愤不平,但银宵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心里暗暗窃喜,银宵的这番话正中下怀,于是挽着她的胳膊,笑的亲切道你的事先缓缓,萧大娘也许说的对,等她稍大些就会长漂亮了的,现在最急手的就是赤枣和欢衾二人,要是她们合谋起来,把你也害的跟书槐一样……我是说万一,万一到时你唤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又没个帮手着,办?”
银宵的顾虑正好被夭桃提及,忙问道那你说说我该办?”
夭桃抿着嘴角的笑意,似想了想,半晌才续续道……我这样说……也不对不对,你别见怪……”
“哎呦!你是要急死我呢?”银宵以为夭桃有了主意,却说的含糊,一时急了,道有话就直说呀!”
夭桃暗自挑眉,后慢慢的娓娓道来,“以前你常往厨房跑,我们厨房的人都是喜笑宴宴的欢迎着,全拿你当,我这人呢?就是心直口快些,有就说不,不喜欢拐弯抹角,对人呢?通常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但兴许就是我这性格害的厨房的人都不待见,在厨房成了灰头土脸的人。”
夭桃停顿会,缓了语气道说句大实话,我在厨房是里外不是人,想着另谋出路,正巧你缺个好帮手,我就厚着脸皮向你自荐了。”
银宵浅笑着听完,已是明白夭桃的意思,嘴角上翘的一笑,“我当你怎就那样殷勤了,原是如此。”
夭桃眼神一变,停了几步,又赶忙跟上道银宵,我只是出出主意,采纳与否还得靠你。”
银宵拿着萧大娘给的几个桃儿,用衣袖擦了擦就着咬了口,很甜,忽然想起的弟弟连口粥都喝不了,不知怎地嘴里的桃儿顿时苦涩了,仰头硬生生的将泪水逼回眼眶中去,转而看向夭桃绝色的脸庞儿,假如也能生的这样,就不会那样苦了。
夭桃感受到银宵的目光,瞬时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成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但是……”银宵看着她幽幽说道只要你能答应帮我入府,待乔姿离府后,我就举荐你去大少爷屋里。”
夭桃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立马答应道成,我们是,你就是我,我一定会帮她。”
银宵淡淡的一笑,“你可要记住你的话!”
“绝不食言。”
银宵闪过一丝厌恶,又是一个想勾引大少爷的人,答应的这样快,食言也绝不手软,我得防着她才行,旋即转念道我顺便给你提个醒,乔姿与巧落关系处的不,听幼冬说乔姿原是等她出阁后就让巧落伺候凤姨,你能不能顶上还是个难事。”
夭桃满心欢喜的就巴不得乔姿快些卷铺盖走人,冷不防听到这句,不由板了脸,“你是说巧落早就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而且她与乔姿还勾结在一起了。”
银宵却不以为意道我可没说这话,不过巧落每日都去送膳,大少爷也未瞧上她几眼,你却不同,你长的好看,没准一眼就被大少爷看上了。”
银宵嘴上这样说,心里不这么想,她想看看夭桃与巧落谁更厉害,到时同样能拉拢,再从中推波助澜也能得个帮手,而且这个帮手更聪明更有手段,说不定更有能力帮的,想想费劲千辛万苦才能有现在这个位置,凭夭桃就能不劳而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对付巧落?
夭桃还在心底诅咒巧落巴结上乔姿,也没料到被眼前这个人简单算计了,她琢磨的是乔姿何时出嫁,她好抓紧,就忙问道那阮东徐何时来下聘,我也好准备下。”
银宵展了个明亮的笑脸,“这我倒不清楚,凤姨与大少爷去悟真寺就是为乔姿求得良辰吉日,本来上个月就准备去的,可这连着半个月的阴雨,时候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才去,不然早就下聘了。”说着想起一事,拉近夭桃,在她耳旁小声悄悄道我无意中听说那阮东徐的聘礼多半还是大少爷帮衬的,乔姿嫁了这样个人……哎!还不如待在林府……”
夭桃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愣了愣,倏然抬头抓住银宵的手,大声道你说大少爷去悟真寺早是上个月就定下的,那么巧落吗?”
银宵挨得太近,被夭桃的惊叫唬了一大跳,连连拍着受惊的胸口,横脸斥道我不是聋子,你不用这大声。”
夭桃早就愤怒之极,只耐着性子再说一遍,“……巧落每天去送膳,她早就了,对不对?”
银宵看她生气的样子甚是吓人,忙点头道她当然知……”
夭桃骤然明白,转身就跑向厨房,不顾后面银宵的叫喊声。
巧落,你这个贱人,我实在低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