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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说出口!
吴妈妈就抖得更厉害了,好半晌方结结巴巴道:“奴婢知错,以后断不敢再犯了,还求夫人从轻发落,饶过奴婢这一次。”再不敢用那个多少含了几分倚老卖老意思的‘老奴’来自称了,心里更是恐慌到了极点,夫人自来不待见自己,此番怕是要顺势将自己打发出去了罢?
不想陆明萱却笑了起来,“我不过白与妈妈开个玩笑罢了,谁知道竟将妈妈唬成这样,丹青,还不快扶了吴妈妈起来?”
丹青忙“嗳”了一声,上前将吴妈妈搀起来要坐回小杌子上,吴妈妈哪里还敢坐,笑得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向陆明萱道:“夫人虽宽厚,奴婢却的确犯了错,还求夫人惩罚。”
陆明萱笑道:“我方才都说了,妈妈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又是老夫人亲自指给我的,便是偶尔犯个小错儿什么的也不打紧,不过……”
不过什么?吴妈妈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才听得陆明萱继续道:“不过如妈妈所愿,我现下还真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分忧的,只不知你乐意不乐意?”
“乐意,乐意,奴婢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请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夫人让奴婢上刀山下油锅,奴婢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吴妈妈赶紧表了一回忠心,只要夫人不打发自己出去就好,她年纪大了,上哪里再找一个像凌家这样的主家去,关键她家老头子和儿子都在夫人的陪嫁庄子上管事,她如果被打发出去,岂非就要夫妻分离骨肉分离了?
陆明萱掩唇笑道:“瞧妈妈说的,哪里至于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了。想必妈妈也早知道昨儿个大爷的家人都来了之事罢,我年轻面嫩,又是第一次与他们打交道,关键大爷的态度呢,妈妈是个聪明人,应当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我的意思,这段时间西跨院的一应琐事,都交给妈妈了,妈妈既是老夫人给我的,自然我的一多半主都做得,一些我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总得有人去说,去做不是?”
吴妈妈明白了,陆明萱这是要让自己去做恶人,弹压凌老太太等人,让后者们别想在这个家兴风作浪,她毕竟是做媳妇儿的,哪怕合家上下都知道凌孟祈不待见自己家的人,凌老太太等人到底占了名分,她一个做媳妇儿的便只能恭恭敬敬的应着。
不像自己,说是下人却是陆老夫人给的,表面上看连陆明萱都得敬着几分,依靠卖老不将凌老太太等人放在眼里是完全做得出来之事;但说穿了又只是下人,事情闹开了,陆明萱完全可以唱红脸,将自己斥责一顿,她自己却落不下半点不是,回头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吴妈妈不由暗自叫苦不迭,这个差事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里外不是人啊,那到底是大爷的家人,万一回头大爷心软了,或是大爷自己不待见他们可以,却不允许下人们都怠慢他们,以大爷对夫人的宠爱,自然不会对夫人怎么样,那少不得就只能拿自己做筏了。
可若自己不应下夫人的话,只怕当下就要被夫人发落……不管了,自己到底是夫人的陪嫁,夫人抬举自己,自己才能有好日子过,像先前夫人一直晾着自己,自己便沦落得连见了府里的粗使婆子都得笑脸相迎,而且眼下的局势,又岂是自己想不答应就能不答应的?
吴妈妈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陆明萱拿捏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她既已做了决定,话自然说得无比漂亮:“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将西跨院的一应琐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将老太太等人都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陆明萱就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也是她会一直留着吴妈妈的原因,后者前世是背叛了她,可公平的说,也的确有几分才干,自己留着她是为以后计的,倒不想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她点头道:“有妈妈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妈妈的才干我向来是知道的,若此番之事妈妈办好了,回头少不得还有其他事交给妈妈替我分忧,到时候妈妈便想像前阵子那般清闲,也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此番做得让夫人满意了,以后夫人便要重用自己了?吴妈妈心下大喜,忙忙又表了一回忠心:“能为夫人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着,夏荷进来屈膝禀道:“夫人,西跨院那边传话过来,说老太太问夫人这会儿可得闲,若是得闲,请夫人过去一趟呢。”
陆明萱淡笑道:“知道老太太因何请我过去吗?”
本来依礼陆明萱该一大早便过去服侍凌老太太的,就算不服侍,过去请个安问个好也是应当的,哪怕是客居在自己家里的长辈呢,这也是应有的礼数,何况凌老太太还是凌孟祈的亲祖母,如今又正值“病中”。
可凌老太太昨儿装晕逼凌孟祈就范之举实在让陆明萱心里不痛快,她既不痛快了,那让她不痛快的人自然也别想痛快,所以别说主动过去请安问好了,哪怕凌老太太特意请她过去,她也不会过去。
夏荷道:“听说是今早上厨房送去的早饭太寒酸,不过四个小菜一屉馒头并一锅粥,自老爷以下,大家都不痛快,老太太拗不过大家的意思,这才会想请了夫人过去的,听说老太太还打算给夫人银子充做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食宿开销呢。”
以退为进的给她银子,逼得她像昨日和凌孟祈那样不得不就范,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陆明萱暗自冷笑,凌老太太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摆手令夏荷退了下去,才笑向吴妈妈道:“妈妈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了罢?”
吴妈妈笑道:“奴婢都理会得了,夫人只管放心。”
陆明萱点点头:“见了老太太,你就说我昨儿个回来后,也不慎染了风寒,怕过去过了病气给老太太和大家,所以不能过去了,让他们以后有什么事,都吩咐你即可。对了,再把邢大几个叫上,万一彼此一言不合吵起来,可千万记得吩咐他们保护好老太太和老爷,别叫老太太和老爷受一丁点儿伤害。”
也就是说,若双方真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除了凌老太太和凌思齐以外,其他的人包括赵氏在内,邢大几个都打得。
吴妈妈一一应了,见陆明萱再无旁的吩咐了,方屈膝行礼退下去,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并邢大几个来,浩浩荡荡去了西跨院。
丹青见状,不由迟疑道:“那到底是大爷的家人,大爷又吩咐了一应吃穿用度俱按上宾来对待的,夫人这样做,回头大爷知道了,万一……”
陆明萱笑道:“无妨,我自有主张,你让人备好车,待会儿我要回去给太太请安。”就算不得不让他们再在自家住一段时间,她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当年凌孟祈身为侯府嫡长子,都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她今日至少没让他们挨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多一会儿,西跨院那边便传来了最新“战况”。
“……吴妈妈进屋后才把夫人染了风寒不能过去的话一说,老爷就先拍了桌子,说夫人‘不事翁姑,是哪家的规矩’,又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夫人‘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说大爷昨儿个可说了一应吃穿用度都按上宾供应他们的,夫人这是连大爷都不放在眼里吗?吴妈妈便说老爷既要摆翁姑的款儿,那便是拿自己当主人了,咱们家的主人早饭就吃这个,难道老爷在家时,打发叫花子都是白面馒头浓粥小菜不成?若是拿自己当客人,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客人在别人家里还挑吃挑穿的,难道这是临州的规矩不成?把老爷气得半死,嚷嚷着要亲自过来问夫人的罪。”
丹碧眉飞色舞的复述着当时自己的所见所闻,“被老太太喝住了,然后吩咐那春华嬷嬷拿二十两银子给吴妈妈,让她待会儿回来交给夫人,做他们一行人接下来一段时日的开销,吴妈妈自然不敢接,一再的表示夫人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大爷和夫人日常就是这么吃的,毕竟大爷俸禄有限,京城开销又大,不省着点儿花,岂非月月都得亏空?那春华嬷嬷也在一旁劝‘大少奶奶定不是这个意思’云云,吴妈妈就笑着请春华嬷嬷改口,说夫人可是御封的四品恭人,又是咱们家的当家主母,叫‘大少奶奶’,旁人听了岂不是要犯糊涂?”
“一转过头,吴妈妈却又嘀咕‘也不知道哪里翻出二十两霉烂的银子来,这么多人,是够吃的还是够穿的?我们夫人若真接了,回头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呢,这哪里是在体恤我们夫人,根本就是在坑我们夫人呢’,把老太太气得直喘气,太太忙上前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骂吴妈妈‘做下人的竟敢这般顶撞主子,这到底是哪家的规矩?’,嚷嚷着要打吴妈妈的板子,吴妈妈却扔下一句‘想耍太太的威风且回自个儿家里去,在别人家里耍威风算怎么一回事?’,胡乱行了个礼扬长而去了,把老爷太太和二少爷都气坏了,想动手碍于邢大几个在,想过来找夫人讨说法,又被老太太喝住了,如今正关起门来不知道做什么呢。”
陆明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让吴妈妈去与凌老太太等人打交道再正确不过了,这些话全是自己想说又不好说的,如今经吴妈妈之口说出来,真是太痛快了!
她问丹碧道:“吴妈妈这会儿做什么呢?”
丹碧笑道:“在西跨院外随时待命呢,让夫人只管放心,她一定会把老太太等人都伺候得妥妥帖帖,再不让夫人有半点烦心的。”
陆明萱点点头,不再多说,稍事收拾一番,坐车回了娘家去。
☆、第六十四回
一时陆明萱回到娘家见了戚氏,戚氏因说道:“我正说要打发李妈妈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昨儿个只恍惚听大姑奶奶提了一句,说二姑爷家里来人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形,问她她也不知道,可巧儿二姑奶奶就回来了,快与我说说,都来了些什么人,是进京来瞧瞧还是来长住的,可给你气受了?你爹爹今儿去衙门前还再四叮嘱我与你说,他们若敢给你气受,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们,凡事自有我们替你撑腰!”
陆明萱见戚氏已经知道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受气倒还不至于,如今是他们要仰仗我们的鼻息过活,谁敢给我气受,夫君也断不会允许。如今我们犯愁的是,若他们一直赖在京城不走了该怎么办,他们到底占了长辈的名分,我们总不能真不管不顾的将他们扔大街上去罢?所以我今儿才会回来,就是想让爹爹和太太心里有个底,明儿真有什么事时,少不得要爹爹与太太去替我出头,有些话我和夫君不方便说,爹爹和您却是尽可以说得的。”
“二姑奶奶放心,这事儿老爷和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明儿但有事时,你只需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老爷与我即刻便过去。”戚氏闻言,忙不迭说道。
说完冷哼一声,“早年从未对二姑爷尽到过一日做亲长的责任,说句不好听的,只怕他们家的小猫小狗日子都过得比二姑爷这个嫡长子强一些,如今好容易二姑爷熬出头了,他们倒立刻巴上来想享清福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长辈又如何,父慈子孝,父慈可是在子孝之前的,便是真打起官司来,理亏的也绝不会是二姑爷!”
“那我就先多谢太太了。”陆明萱向戚氏道了谢,心里却仍不减烦躁。
她是不怕凌老太太等人,也自有手段拿捏他们,可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