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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刻显然不是与女儿一块儿骂陆明萱与陆老夫人的时候,当务之急,却是好生教导女儿,让女儿自此次事件中得到经验和教训,省得以后再被人轻易算计了去,一时生气还是小事,若因此而影响了终生的大事,可就真是吃亏吃大发了!
便没有顺着陆明雅的话骂陆明萱,也没有说以后定要拿陆明萱怎么样怎么样的狠话,而是冷声道:“你都说了她挑衅你时只你一个人听见了,你要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你也不看看当时的情形,你一脸的气势汹汹,她却一脸的委曲求全,泪水涟涟,凭是谁见了,都会说你嚣张跋扈,都会说是你在欺负她而非她暗算你,你让别人如何相信你?没的白自取其辱,你是惟恐今日这脸丢得还不够大是不是?”
顿了顿,不待陆明雅答话,又道:“你也是个蠢的,就算她暗地里挑衅你,你便忍过这一时之气又何妨,难道会少一块儿肉不成?等下来后再百倍千倍的还给她便是,如今可好,你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儿大骂于她,怕是少不得一个‘跋扈嚣张’的名声了,以后凭她出了什么事,旁人第一个都会想到你身上,反倒不好动她了。这也还罢了,要紧的是,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若因今日之事影响了将来说亲,可如何是好?你给我听好了,打明儿起你每天晚上临睡前都给我抄一个时辰的佛经修身养性,以后见了那丫头姐妹两个也不得再主动寻事,对其他姊妹也得和和气气的……万幸你说亲还得两三年,想来这两三年也够你扭转先前的形象,不至于影响到终身大事了!”
陆明雅自然是不服气的,就算她心里已明白陆二夫人说得有理,自己今日这个暗亏怕是无论如何都吃定了,便仍嘴硬道:“我就不信在座那么多宾客都被那个贱人蒙蔽,就没有一个瞧出她居心叵测,总不能所有人都是瞎子罢!”
陆二夫人闻言,冷嗤一声,道:“连我身为你的亲生母亲,当时都没往那个丫头暗算你上想,你让别人如何想?”她当时只是觉得陆明萱的态度与语气与往日颇有不同,虽觉得有异也并未多想,若是一早便想到,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糟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陆明雅就无话可说了,是啊,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怀疑过陆明萱那个贱人,更何况其他人?只是一想起方才之事,她便觉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恨不能即刻打杀了陆明萱才解气,因恨声嘟哝道:“那娘说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这样哑巴吃黄连,白白放过那个贱人不成?那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陆二夫人道:“自然不能白白放过她,只是却不能急于这一时,如今有老夫人护着她,咱们轻易动她不得,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她会落到我们手上的,娘答应你,到了那日,一定让你亲手处置那个贱人,想打想打,想杀便杀,你倒好是不好?”
这么多年下来,她比谁都更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陆明萱你个小贱人且等着罢,敢暗算我的女儿我的命,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代价的!
这话说得陆明雅心里一阵舒坦,虽然一时奈何不得陆明萱,但光想想这个画面已经让她觉得解气无比痛快无比,这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不过其实陆明雅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虽然下午陆明萱那招借刀杀人用得高明又隐秘,却并非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陆二夫人之所以没看出来,只能说明她不够了解陆明萱,可她不了解陆明萱,却不代表别人就不了解,譬如与陆明萱朝夕相处的陆明芙。
晚间待送走客人,大家都散了回到空翠阁后,陆明芙便趁四下无人偷偷与陆明萱咬耳朵:“下午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三姑娘那般生气,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儿也忍不住大发雷霆?她素来虽跋扈了一些,却也不是傻子,不是你偷偷做了什么,她断不会失态至此。这下可好,这‘跋扈嚣张’的名声她是背定了,指不定还要影响将来……活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处处针对我们,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成?”说到最后,满脸的幸灾乐祸与解气。
陆明萱先还装傻:“我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啊,当时的情形姐姐又不是没看见,我不过就白夸了一句她的步摇好看,想比着样子也打一支而已,谁知道她会那么大的反应?”
架不住陆明芙拿白眼儿看她还威胁她:“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呢,你多早晚叫过她‘三姐姐’,又多早晚主动找她说过话?事出反常即为妖,你休想把我当傻子糊弄,今儿个若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得三言两语把当时的情形大略复述了一遍,末了道:“我原不想这样的,她到底是国公府的正牌姑娘,我们却是旁支来寄居的,受一些委屈也是在所难免,能忍的忍过也就罢了,谁知道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事生非,定要找我们的麻烦,我若再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以后她岂非越发要变本加厉了?”
陆明芙想起素日陆明雅明里暗里那些小挑衅,也是一肚子的气:“可不是,接我们入府来养活的是老夫人,又没吃她的用她的,她果真有什么不满,只管冲老夫人去啊,没胆儿找老夫人的麻烦,就尽找我们的麻烦,把我们当软柿子捏,是该给她一些教训才是。你做得对,只可惜你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配合你,不然今儿个定要让她更没脸才好呢!”
陆明萱道:“我倒是想给她一个更大的没脸呢,可你能看出今日之事的异常来,别人就看不出不成?今日可不是国公府的家宴,只有自己人在,还有那么多客人在呢,三姑娘丢的便不仅只是她和二夫人的脸,更是国公府的脸了,别人听了去,就算更多会说定国公府的三姑娘跋扈嚣张,难道就不会有人说姐姐或是妹妹是这样,想来其他姊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便上升到国公府的家教问题上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与大夫人又岂会高兴,到时候三姑娘自然少不了被重罚,可我也不见得就能讨到便宜去。”
一席话,说得陆明芙满脸的兴奋去了一多半,就想起了下午陆明雅被陆二夫人弄走后,自己无意间瞥见陆大夫人看向陆明萱讳莫如深的眼神,心知陆明萱是对的,陆大夫人此刻虽恨陆明雅,却不见得就不恨陆明萱,得亏得下午的事情没闹大,不然这会儿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如今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的陆大夫人,说国公府的姑娘们家教不好,岂不是变着法儿的在说陆大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失职?更何况,今日可是陆大夫人嫡长孙的好日子,却无故被人扫了兴添了晦气,陆大夫人会高兴才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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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新太太
如陆明萱所说,陆明芙都能瞧出白日之事的异常来,自然也有别人能瞧出,陆老夫人便是其中一个。
荣泰居内。
彼时陆老夫人便正与张嬷嬷说下午的事儿,“……萱丫头倒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只终究格局还小了些,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有的是调教的空间,且今日来的宾客个个儿非富即贵,以她的身份,既嫁不进去这样的人家我也不想让她去白受这个委屈,便是还有旁人瞧出来我也不担心。倒是三丫头那个上不得高台盘的,我倒要瞧瞧今日之事后,她这个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几个字有意被陆老夫人咬得极重,嘲讽与不屑一顾之情不言而喻。
张嬷嬷闻言,不由笑道:“您老当谁都跟您似的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呢?没见当时连二夫人身为三姑娘的亲娘,都没瞧出破绽来吗,旁人自然更不必说了,您就只管放心罢,不会影响了萱姑娘的将来的。倒是三姑娘的确刁钻了一些,逢着机会便要踩萱姑娘和芙姑娘两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姑娘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然自家姊妹,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儿,她何至于这样?”
比起向来都待自己只是面上尊敬,实则并未放在眼里的陆明雅,张嬷嬷自然更喜欢每逢年节下,但凡给陆老夫人做鞋袜就必有她的份儿的陆明萱和陆明芙,身为陆老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张嬷嬷又岂会缺了几双鞋袜?难得的是姐妹二人那份心意,若不是真心拿她当长辈敬重爱戴,又何必为她去费那个神,谁不知道做鞋子最费功夫的,她就算在陆老夫人跟前儿再有体面,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奴才而已,陆明萱与陆明芙若待她跟陆明雅似的,面子情儿做足了,旁人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所以破天荒的,在不违背陆老夫人这个主子的利益情况下,张嬷嬷也忍不住给陆明雅下起话儿来。
果然陆老夫人一听张嬷嬷这话儿,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冷哼道:“三丫头向来上不得高台盘,自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兴许在我们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在她看来就是深仇大恨呢?若不是碍于老国公爷,我真想即刻将老二一房给分出去了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摆国公府嫡小姐的架子,哼,真拿自己当盘儿菜呢,凤丫头和珠丫头那才是国公府真正的嫡小姐呢,尤其珠丫头本身还是县主,也没见张狂成那样儿,果然是贱婢生的贱胚子!”
张嬷嬷道:“也是二夫人没教好,要不都是受的一样教育,怎么别的姑娘都不若三姑娘那般呢?可见问题出在二夫人身上,要不,您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二夫人,或是罚她们母女抄《女戒》或是禁足什么的,玉不琢不成器嘛,指不定到时候就好了呢?”
陆老夫人嗤笑一声:“只怕我还什么都没做,老国公爷听见风声已先怪上我了呢?况今日我瞧你大夫人的模样儿,心里虽更恨三丫头,却未必就不恨萱丫头的,在嫡长孙的满月宴上出这样的事,到底多少有几分晦气,我若将老二家的和三丫头禁了足,到时候你大夫人满腔的怒气没了发泄的对象,可不都朝着萱丫头发去了?好歹且让她们蹦跶到过了端午再说,就当是为萱丫头挡灾了,到时候估摸着你大夫人的气儿也该消了。”
张嬷嬷想了想,觉得陆老夫人说得的确有理,因笑道:“到底还是您老有智计,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的。萱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得您这般看顾,只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叫您一声‘祖母’,不然就更完美了!”
陆老夫人叹道:“也罢了,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向来十之*,我们祖孙能如现下这样厮守着,已经够好了,还求什么旁的呢?再求就真是得陇望蜀了。”
主仆二人又唏嘘了一回,见时辰已不早了,张嬷嬷才唤人打水进来,亲自服侍陆老夫人盥洗一番歇下了不提。
而陆大夫人也的确如陆老夫人说的那般,虽更恨陆明雅,却也不是不恨陆明萱,晚间趁朱妈妈拿了篦子给她通头时,没好气与朱妈妈抱怨道:“三丫头虽可恶,那萱姑娘也不是什么好的,你说她没事儿干嘛夸三丫头去?若她不多嘴夸那一句,岂不就没那场事儿了?白扰了我们贤哥儿的好日子,看我饶得了她们哪一个!”
朱妈妈闻言,忙赔笑道:“萱姑娘就算再可恨,到底是老夫人看重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夫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