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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给菩萨上柱香去,求菩萨保佑我们小五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说着,便蹒跚着要往后面的小佛堂去。
就听得外面传来小丫鬟慌慌张张的声音:“长公主、三老爷和四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批了件雪白狐皮斗篷,连头发都来不及绾起来,只胡乱披散在肩上,脸色更是白得与身上斗篷有得一拼的福慧长公主与脸色同样不好看的陆中昱陆明珠父女已一前一后急急走了进来,一进来福慧长公主便尖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五好好儿的怎么就会惊了马呢?那些跟去的护卫小子们都是死人不成?本宫早说过,这大冬天的,打什么围骑什么马,在京城里不也一样可以骑马打围,偏要去城外……若此番本宫的小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本宫饶得了他们哪一个!”
福慧长公主嘴上虽骂的是护卫和小子们,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又如何听不出她真正怪的其实是老国公爷,只不过老国公爷到底是她的公公,她不好明着说,只能指桑骂槐罢了。
于是都不敢啧声,亦连陆老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中昱见状,只得拉了福慧长公主的手软声说道:“你且别担心,我们小五一定不会有事的……”
福慧长公主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一脸面子也不给他留的尖声道:“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是亲眼看见了他的伤势还是你是大夫?从来不知道关心儿子,就好像儿子只是我一个人的似的,既然如此,等他此番好了以后,我便上折子给皇兄,让宗人府让小五从母姓,改姓慕容得了!”
她虽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却也是一位母亲,尤其她成婚十几年,至今也只得陆文逐一个儿子,可以说陆文逐便是她的命,如今陆文逐出了事,她又怎能不急得发疯?
这话说得委实难听,尤其还当着屋里这么多人的面儿,陆中昱这些年虽因尚了公主,暗地里被不知道多少人看不起,笑话儿他吃软饭,至少没人明面上说过他,谁知道第一个这样明面说他的人不是别个,恰是福慧长公主,当即气得浑身直发抖,只可惜福慧长公主不比别的妻子,别说任丈夫打骂,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只得强自忍住,恨恨的偏过了头去。
陆中昱被福慧长公主气得浑身直发抖,陆老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儿媳若不是圣旨赐婚不能抗旨,真是白送她也不要……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清了清嗓子淡声道:“我们都知道当今皇上手足情深,尤其对两位长公主更是没的说,只是小五到底是陆家的子孙,便是皇上同意他从国姓,只怕宗人府与满朝文武也未必会同意,还请长公主三思!”
陆老夫人这话看似说得客气,实则却是在反讽福慧长公主在今上面前根本没有多少体面,让她凡事还是悠着点的好,别拿了鸡毛便当令箭,福慧长公主浸淫皇宫多年的人,又岂能听不出来?本来还有几分后悔方才口不择言的,当下也不后悔了,反而越发的怒不可遏,冷声道:“这个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本宫既说得出,自然就做得到!”
“是吗,那老婆子可要拭目以待了!”陆老夫人毫不示弱,若是放在先帝那会儿,眼前的情形她少不得只能忍了,可今上却摆明了不待见福慧长公主,她如果还得什么都忍着后者,那她也不必活了!
福慧长公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今上摆明了不待见她,她早已不复先帝在世时的体面荣光,说自己‘既说得出便做得到’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谁知道陆老夫人竟一反常态的与她针锋相对起来,生生将她架到了一个进进不了,退退不得的境地,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虚张声势,冷笑道:“那老夫人可得擦亮眼睛了……”
“娘,您就不能少说两句?”话没说完,已被一个声音冷冷打断,却是自进来后便一直没开过口的陆明珠,“五弟出了事,难道就只有您一个人着急,祖母与父亲,还有大家伙儿都不着急不成?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与父亲乱发脾气,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无论如何,且先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计议其他也不迟,方才那报信的婆子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根本没听明白,不如先将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一边说着,一边已扶了福慧长公主至左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又转头吩咐早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只恨自己不能变成一根针的双喜双福几个:“劳烦几位姐姐去沏几杯热茶来。”
待双喜双福几个如蒙大赦般退下去后,陆明珠才又上前搀了陆老夫人,笑道:“方才我娘是一时急糊涂了,祖母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罢?”
陆老夫人也不是真想与福慧长公主撕破脸,不看福慧长公主的面子,还得看陆明珠与陆文逐姐弟的面子呢,如今陆明珠既递了梯子给她,她便也就顺势下来了,放缓了神色道:“我知道长公主着急,我何尝又不着急?不过我坚信我们小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你也与你娘说去,我也是急糊涂了,让她别气了,且商量小五回来后请医问药,进补将养的事是正经。”
陆明珠便又去劝解福慧长公主:“不管怎么说,娘与祖母待五弟的心都是一样的,何必为一些言语上的小摩擦而伤了彼此的和气呢?也就是祖母好性儿,当娘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才会不跟娘一般见识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娘看会怎么样,便是娘身份尊贵,明面上不能拿娘怎么样,难道暗地里也什么都做不了的?娘且与祖母赔个不是去,总不能寒了老人家的心不是?”
这话也就陆明珠敢说了,福慧长公主心里虽不情愿给陆老夫人赔不是,却也知道女儿这是在为自己好,遂也就坡下驴,果真上前屈膝向陆老夫人福了一福,道:“方才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母亲不要与我一般见识才好。”
陆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任她拜下,早一把搀住了她,道:“我也有不是,娘儿们间说开了也就罢了,什么大不了的。”
婆媳两个正言不由衷的客气着,又听得小丫鬟道:“国公爷和二老爷来了——”
随即便见陆中冕与陆中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老夫人想起如今丈夫不在,大儿子便是定国公府名义也是实质上的家主,方才既是他打发人进来内院送信的,如今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想来他在前院只会将事情知道得更清楚更详尽的,不待儿子给自己行礼,已急声问道:“小五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知道人什么时候送回来吗?你快打发人飞马去接应……不,且先去将太医请上,然后让太医一并出城去……说来说去,都怪你老子老糊涂了,大冬天的非要带孙子们去骑马打围,若此番我的小五有个什么好歹,我绝不与他善罢甘休……”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福慧长公主爱子心切,也绷不住哭了起来,只经过方才的事,却是不敢再说埋怨老国公爷的话了。
不想陆中冕见母亲与尊贵的弟媳哭了,反倒笑了起来,道:“母亲与长公主且别急着哭,我这是特意进来报喜的。”见婆媳两个都红着眼睛诧异的望着自己,忙又道:“小五他没事儿,被颠下马的是凌世侄,如今凌世侄也已醒过来了,父亲已领着他们兄弟在回来的路上了,想来至多再多一两个时辰,便可以到家了。”
陆老夫人听得陆文逐没事,出事的是凌孟祈,且凌孟祈也已醒过来了,心下一松,忙收了泪,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是小五的马发了疯,怎么也降不住,将他颠下了马吗,怎么这会子被颠下马的又换成了祈哥儿?”
听得宝贝儿子没事儿,正双手合十念佛不绝的福慧长公主闻言,忙也看向了陆中冕,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省得空欢喜一场。
就听得陆中冕道:“下午小五的马的确忽然发了疯,当时小五也的确在马上,但千钧一发之际,凌世侄挺身而出,跃上小五的马背,将小五自马上救了下来,他自己则被马拖着狂奔出了几里地,才被甩下马背,摔晕了过去……”
原来下午陆文逐却是与凌孟祈单独出去的,盖因上午打围时,陆家的四爷陆文迁竟猎到了一头成年公豹,以陆文迁现下的年纪,算是极为难得了,为此老国公爷不但口头上大大嘉奖了其一番,还当即将自己一柄跟了他几十年的腰刀赏给了他。
陆文迁年纪只比陆文逐大了一岁不到,又是陆中冕与陆大夫人的嫡幼子,自小也是受尽万千宠爱长大的,素日里虽未表露出来,实则心里却是一直与陆文逐较着劲儿的,如今他得了这么大一个彩头,又岂有不在陆文逐面前炫耀一番的?
陆文逐如何受得这刺激?陆文迁前脚一离开,他后脚便叫备马,还不许人跟着,要单独上山也打一头豹子去。
凌孟祈事先是得了陆明萱叮嘱的,自然不会让他单独上山去,便自告奋勇要跟着一块儿去,还说果真猎到了豹子,难道让他们两个自己扛回来不成?好说歹说,才让陆文逐同意了两人各带一个小子去,凌孟祈带的自然是虎子,陆文逐却没有带素日用惯了的小厮,而是随意点了就近一个十来岁的小子,然后两队主仆便打马上了山去。
谁知道这一去,二人不但没能猎到豹子,陆文逐的马反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了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若非凌孟祈及时挺身而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饶是这样,凌孟祈也因坠下马背昏迷不醒,直把陆文逐吓了个够呛,可又不敢搬动凌孟祈,只得吼叫自己的小子立时回去向老国公爷等人报信,派人过来接应他们,还说请老国公爷立时派人回京报信,让将太医请到府里候着,待凌孟祈一回府便好就医。
那小子本就年纪小,素日也根本没有近身服侍过陆文逐,今日不过是运气好,被陆文逐随意一点给点着了,离陆文逐那些个训练有方,机敏沉稳的贴身小子们实在差得远,又被方才之事一吓,脑子更是早乱成了一锅粥,好容易哆哆嗦嗦回到营地,却连话都抖不利索,老国公爷与陆文廷等人听了半晌,也只约莫听明白了一句‘五爷惊了马,昏迷不醒,让派人立刻回京请太医去府里候着’。
于是便闹出了之后的乌龙来,害得陆老夫人与福慧长公主等人都虚惊了一场,等老国公爷派人上山去找到陆文逐与凌孟祈后,才知道坠马受伤的是凌孟祈,其时凌孟祈也已醒过来了,只是肋骨断了两根,伤势颇重,所以老国公爷依然决定立时回府,不过为怕府里众人担心,又立时打发人先飞马回京报信,这才有了陆中冕进来报喜这一出。
听得陆中冕证实陆文逐的确没事,凌孟祈也无性命之忧后,陆老夫人先就忍不住念起佛来:“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福慧长公主也是满脸的喜幸:“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又骂那报信的小子,“连几句话都抖不利索,差点儿误了大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公主府养他何用?且等那奴才一回来,便立刻打死了算完!”
陆老夫人却道:“小五与祈哥儿才有惊无险的躲过这一大劫,罢了,只打那小子一顿,撵出去也就完了,且留他一条性命,就当是为小五与祈哥儿积福了。”
听得宝贝儿子没事,福慧长公主正是高兴之际,自是听什么都顺耳,因点头道:“就依母亲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