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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咬了咬唇,想到门外还在发火的爹,她深吸一口气,扯过衣服迅速套上,末了转过身,忍着想扁人的冲动将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确定除了脑袋什么也看不到了后,她转身出去。
门外,纳兰兴德鹰目里满是杀人的凌厉,见她出来,怒吼道:“怎么回事!”
“他受伤了。”她认命的低下头,如实汇报。
而纳兰兴德闻言更怒不可遏。“你这是以身试药的疗伤去了?”
她此刻感觉哭出来都没眼泪,上次好歹两人都还穿着衣衫,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离谱了,若说刚才没做什么,她都不信。
见她沉默不语,纳兰兴德肌肉一紧,双拳狠握,一把挥开了门口的她,作势就要往内走。
纳兰芮雪一瞧爹这模样,便知他已怒火攻心,立刻挡在门前,认真道:“爹,他真受伤了。”
“受伤?”纳兰兴德冷笑一声,想再次推开她,对上她坚定的眸色后,鹰眼半眯,闪出几分危险的凌厉。
“为了他,连爹的话都敢违背了?”
不,她不能让,爹周身迸出的越来越强的杀气让她心中忐忑,她刚捡回他的命,还没找他算账,要再被爹打死,她该如何?
而且,她是如此的想让他平安。
剑跋扈张的气氛渐渐凝固了空气,弥漫出冰冷的蔌萧,整个院子只有银杏树叶在风的撩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顿了半晌,屋子里传出一声沙哑的男音。“进来吧。”
纳兰芮雪诧异回头,他真不要命了?
只这一下晃神,纳兰兴德就怒气蓬勃的走进阁内,顺道关上了阁门。
纳兰芮雪被关在屋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凝神下来,又不敢真冲进去,万一彻底惹怒了爹,只怕那死男人今日真要一命呜呼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个时辰后,纳兰兴德推门而出,冷眼瞥了她一眼,一甩袖袍离开。
她急忙冲进屋内,发觉他穿戴整齐的靠坐在榻上。
诧异不已,爹居然能帮他更衣?
轻轻落座在榻边,她掀起他的衣袖想看看他有没有新的伤痕。
北宫晟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将她揽到怀中,紧紧拥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右背有箭伤,她生怕一动会让他伤口龟裂。
顿了一会儿,缓缓的靠在他的肩头,手臂环过他的腰身,紧紧搂过。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相对无言的静静拥抱。
不用说什么,他的心,她已懂,她的守护,他也明白。
良久,她纤长的睫毛半眨,喃喃问道:“疼吗?”
他嗤嗤低笑,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让她对视上他的眼眸。
熠熠的目光中满是认真,温柔的神色仿佛河边的垂柳,绵柔出漫天飞絮,春风细语,解不尽千岁花好,道不尽潺潺情意。
红唇逼近,他以唇点唇轻声道:“不疼。”
黯哑的声线带着一丝致命的蛊惑,她心中一动。
伴随着他的话,轻柔的吻接然而至,带着无边的眷恋与呵护,拗开她的唇齿,细细舔描,轻轻吮啄,舌尖吞下她的愧疚与不安,慢慢给予她更多的感动与沉沦。
点点滴滴,过去的日子犹如飞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每一个碎片拼接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缠绵的吻中。
她紧紧搂过他的腰,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真实相拥更让她感动,想到他曾两度差点从她生命中离开,她只想搂的更紧一些。
可又怕弄疼了他,除了胳膊,什么都不敢乱动,只任有他轻轻辗转,伴随着他的意图试探性的回应。
在她唇齿间呼吸越来越薄弱的时候,他深啄一口,缓缓松开红唇。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暗青色,黑眸划过一丝心疼,微叹口气,指腹抚摸着她的花颊,轻声道:“累坏了吧?等会儿吃过晚膳早点睡。”
她一怔,睡这个词从脑海中划过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今日她……睡了他的事情。
而他怎么知道她还没吃晚膳?难不成他醒来很久了?先前萦绕在她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轰然而出,想起那有些旖旎的梦,她心中越来越忐忑。
不安抬眸,对上他黑眸中迷惑不解的探究,她心下稍安,他应该不知道。
尴尬的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耍赖似的依偎上。
而她低头的瞬间,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转瞬而逝的暗流,唇角浮出淡淡的梨涡。
宠溺的瞟了怀中女人一眼,将她紧紧搂过。
“长姐!师父回来了。”纳兰初夏拎着食盒巧笑着一步窜进阁内,身后叶云紧随。
看到屋内紧拥着的两人,她诧异呼出声。“啊!”
纳兰芮雪闻言立刻弹开身子,整了整裙摆坐好。
这个动作让北宫晟眼眸半眯一瞬,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无力的继续靠坐在床边,冷眼瞟了眼进来的人,低垂了眸光。
叶云顿了一瞬走上前,扯过北宫晟的手腕,搭上脉搏,沉思了一会,褐色流转的目光望向北宫晟,阴阳怪气道:“还真是祸害留千年。”
北宫晟乏力的甩开手腕,冷眼上下扫了扫叶云,幽幽道:“这不全靠叶大少悬壶济世吗?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影响你名垂万古。”
叶云闻言眼底闪过愠怒,冷哼一声别开头。
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最多也就是混蛋而已,龟……,叶云感觉心肝都在颤血。
纳兰芮雪听着北宫晟口气不善,有些抱歉的朝叶云望去,叶云捕捉到她歉意的目光,唇角浮出清浅的淡笑,温柔的目光每一下都在说,自己无事。
她回以淡笑,莞然的模样犹若娇花,甚美。
她与叶云四目相对交流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某人瞬间冷暗的面容,以及不达眼底的冰冷,尤其瞧到她们对笑的时候,某人眼底杀人的精光微闪,顿了顿,乏力闭上。
她回眸看向北宫晟时,发觉他已经闭目,急忙伸手探向额头。
发觉没烧后,冲着肩头怒气一拍。“又装死!”
“嗯!”他一声闷哼瞬间让她慌了神,立刻动作轻柔的半扶起他,紧张的探头看会不会碰到后背的伤口,渗出血迹。
北宫晟抬眸朝叶云瞟去挑衅的一笑,叶云气的紧咬牙关,怒瞪一眼,转身走到外阁默不作声的帮初夏将食盒中的菜都取出来。
瞧到手边北宫晟每天必喝的生血的参汤,与初夏习惯性带来的一小碟盐巴。
叶云褐色瞳仁半眯,迎着初夏的错愕,将一碟盐巴全倒进了瓦罐之中,他没开口,而是目光悠悠的淡瞟了初夏一眼,继而落座吃饭。
初夏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内阁那个趁机吃长姐豆腐的男人,又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师父,眼底划过暗流,用汤勺搅了搅,呈出来一碗,朝内阁端去。
北宫晟听到脚步声回眸一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刚重新搂到怀中的她。
指尖刚微抬,便看到纳兰芮雪自然的接过,汤匙搅动,舀起一勺,轻柔的吹了吹后移至他唇边。
他静静的看着如此温柔如水的她,唇角浮出轻柔的淡笑。
炫目俊美的笑容让她有一些晃神,好久没见他如此笑过了,看着他依然不是很有血色的面容,心更疼了些,动作也更温柔了些。
北宫晟张口,任由她细心的照拂。
一勺进嘴,黑眸瞬间凝固,浓密的睫毛轻眨两下,默不作声的咽了下去,朝她宛然一笑。
“好喝。”暖音轻吐。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伺候丈夫的小女人,参汤淡而无味,没什么好喝的,他的话无疑是指他喜欢她这么对他。
笑横他一眼,继续一勺勺的喂他。
叶云有些诧异的朝他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冷笑,继续默不作声的吃饭,初夏却张大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感觉满额头都在冒汗。
他眼底的宠溺让初夏有些怀疑,如果长姐喂的是毒药,他会不会也这样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一碗参汤很快见底,纳兰芮雪放下碗,轻擦了擦他唇角的液渍。
“他气血虚空,平日昏迷深喝的少,今日醒了便多喝些吧。”见雪儿打算作罢,叶云眼底闪过一缕精光,朝北宫晟有意无意的邪魅一笑。
纳兰芮雪不明所以,端着碗继续过来呈参汤,叶云侧瞟一眼冷笑看着他的北宫晟,唇角浮起更深的笑意,一把抓住雪儿的手,往饭桌前一带。
“让初夏去伺候吧,你先吃点饭,我有事跟你说。”
初夏见状,忙不迭的从她手中夺过碗,忙碌起来。“长姐你今日午膳都怎么吃,现在摄政王醒了,你安心吃点东西吧,想来他也不愿你饿着,我先帮你吧。”
纳兰芮雪点点头,落座吃饭。
北宫晟眼眸半眯瞟了眼一脸殷勤的初夏,唇角浮起不屑的冷笑,可瞟到她极度消瘦的身体后,眼底划过心疼,还是选择了沉默。
可下一瞬间,对上叶云凑到她耳际的低声交流什么的姿势后,眼眸中的幽黑越来越深。
叶云给她布菜后,凑到耳际小声道:“宫中那位已经与南心如公主圆房了,听传出来的消息,似乎有心许心如公主妃位,虽不知此事是不是事先安排的意愿,但只怕已势在必行,你还要退婚吗?”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半咬了咬粉唇,目光悠悠的朝虚空处瞟去,半晌不语。
良久,她冷眸一抬,闪出几分凌厉,转头凑到叶云耳际小声道:“退!不退怎么知道他最真实意愿?”
叶云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留。”
她闻言笑嗔的轻捶他一拳。“少贫!”
见他面色依然不是很好,微叹口气,贴心的给他夹了几筷头菜,轻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吃点。”
“你我二人何谈这些?”叶云浅笑,抬手将她耳际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两人亲密交谈,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
初夏看着面前越来越冷的男人,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成冰锥,他不言不语,幽黑的眸子只是打量着那边,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总能让人感觉到危险。
而他也完全不在乎她递过去的是什么。
看着他眉头眨也不眨的一勺勺喝汤,她有些不忍,喂了几勺停了手。
低声道:“我等会儿给你熬点清淡的小米粥送来。”
“不饿。”北宫晟淡吐,冷的如一团寒气。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他周身萦绕气压越来越低,似乎再有一会儿,便会有人窒息死亡。
初夏感觉她离冻死似乎越来越近,本着求生的本能,讪讪的退回桌边,叶云跟纳兰芮雪这才发现他们忽视北宫晟很久了,她担忧回眸。
发现他已平躺入睡,便没再多管,而是继续跟叶云低声商量起事情来。
初夏诧异的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他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内不动声色平躺下的?他不是重伤了吗?他不是吃饭都没力气吗?
心中有很多疑问,可看着师父跟长姐一直在讨论,她也不便插嘴,便碎碎作罢。
等月上树梢后,叶云跟初夏离去,她沐浴后端着一盆水回阁内。
见他安静入睡,便轻轻解开他的衣衫,手触到腰带的时候眼眸闪过一丝诧异,这形状,似乎是反手而系的?不过瞧了眼他的面色,倒也没多想,一点点给他褪去衣衫,打湿帕子后开始给他周身擦抹。
却惊喜的发现几个原本久不愈合的伤口今天都开始血迹干涸,已落痂,带着疑惑,抬起他的左手瞧了瞧,发觉也愈合的如此之快。
只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暖。
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紧张的拉了脉搏,发现他的脉搏若有似无,呼吸也极浅,大有愈来愈淡的趋势。